蜀悖闷哼一声,心道十个回合之内自己必死无疑,决计要逃,然而六卫早已封死他的退路。
“嘿嘿!宰相大人,也亏得您自投罗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乃一代枭雄也。”绿卫甲不蔽体,满面阴森,向蜀悖逼去。
“可惜一代枭雄就要死在此地无人知了,”
青卫亦嘲讽道,
“你若就此当作不知道,躲在家里,我们亦无可奈何,只能悻然离去,你且说道说道,追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蜀悖呸出一口瘀血,森然道:“负我者,插翅难逃,你们莫要张狂,蓝卫早已去呼唤县官,不时将赶到这里击杀尔等。”
绿卫听罢却是嘿然道:“蓝卫此时恐已坐上宰相的椅子载歌载舞了,不然何以这么久还未赶来助你?”
蜀悖大惊,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于昨夜收到蓝卫的书信后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杀掉六卫,不曾想却因一时糊涂被蓝卫算计,以致于而今性命难保。
“不好!”
同时,红卫听到绿卫的话却是惊叫一声,面色难看。
众人向红卫看去,绿卫皱眉道:“怎么回事?”
“我们都遭蓝卫算计了!”红卫面若寒霜,咬牙道,“他昨夜泄露计划给蜀悖,令蜀悖备好兵甲,今日却于蜀悖府中软绵绵送我一掌,令我逃过蜀悖的偷袭。——这是要我们全力相斗,拼个两败俱伤。”
紫卫亦惊道:“他若不泄密给蜀悖,我们杀之后离城而去,便与下龙城再无瓜葛,但他如此行事,却是也不想我们活!”
“他夺蜀悖的权,如何却连我们的性命也要了!真是好狠的心!”红卫愤然道。
“既然如此,”绿卫冷笑道,“那便让蜀悖留着气力与蓝卫打斗罢!我们走为上策。”
话音刚落,青卫与黄卫却是忽然挥出一剑,将紫卫、红卫头颅斩落手中。
橙卫大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绿卫看了一眼至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紫卫、红卫尸首,冷道:“他二人使我等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死不足以解吾恨。”
一旁的蜀悖见了冷笑连连。
“走!”四卫正待要走,蜀悖却是扑杀过来。
四卫大怒:“你要寻死,便成全你罢!”
蜀悖森然道:“我左右是一死,不死在你们手中,待会也得死在蓝卫手中,便多耗你们些气力,让你们给我陪葬。”
说罢复望空气一喊:“蓝卫,吾已插标卖首!此时不出来歼此四贼,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城墙上百千座箭楼中的一个里跳出一人影,正是蓝卫,他朗声大笑道:“蜀悖吾兄!待杀完此四贼后,我便与你办个前无古人的葬礼,以报你诚心!”
然而蓝卫却只说话不上前,四卫亦不敢妄动,冷冷看着他二人。
蜀悖怒道:“你杵在那里干甚么?还不过来杀敌!”
蓝卫却是笑道:“蜀悖吾兄,你先耗了他们气力我再为你报仇!”
蜀悖哀叹,环顾四望天地漫漫,见自己与四卫、二尸身如汪洋中一叶浮萍,而蓝卫宛若岸上阿满观赋沧海,不觉凄然堕下泪来。心道:“想我如此聪明,一生以下谋上,翻山无数,就连下龙城亦几为我囊中之物,而今却只因一时嗔怒,遭了利用,以致于永无翻身之地,就连赴死,亦要为仇者拼尽最后一份气力!”
蜀悖悲然向四卫怒道:“此祸自你四贼始!今老夫便与你们同归于尽!”言毕身躯化作一轮璀璨烈阳,长剑化作一轮冰心明月,向四卫决然冲去。
四卫见蜀悖杀来,蓝卫于远方虎视眈眈,知已无退路,而今之计只得先杀蜀悖,再斩蓝卫,方得脱身,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老匹夫,你平生机关算尽太聪明,今日却步步皆输,临死前情绪还要为蓝卫所控,何等悲哀!”绿卫一边与蜀悖打斗,一边骂道。
十数个回合下来,蜀悖已被四卫的剑攮得浑身是洞,浑身是血,苦胆、脑袋、屎包亦被攮得绿的、白的、黄的直迸。
“蓝卫,你若杀不了此四贼,老夫便是陨落黄泉,也要夜里来索你的命!”
蜀悖已不成人样,强提一口气,举剑发出最后一击,将剑上寒月往身上烈阳一撞,顿时至寒与至热相敌,将此地化作一片修罗地狱,一阵刺透耳膜直击神魂的爆炸声响彻整个下龙城,就连此时正于皇宫中提剑攮人的唐吉,亦惊得一哆嗦。
蓝卫早已躲进了箭楼里,待爆炸声平息后,方探身往蜀悖几人处望去,但见蜀悖已然消失无踪,料想已神魂俱灭,而那四卫,在前番与蜀悖的几百回合争斗中,早已精疲力竭,如何挡得了这惊天爆炸,个个被轰得血肉模糊,不胜惨状。
蓝卫走出箭楼,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向挣扎着爬起来的四卫叹道:“几位真是个个人中龙凤,唐吉何德何能,能有此良将?”。
“月不华!我等杀完蜀悖后,即会离开此地,那时下龙城于你唾手可得,与我等再无关联,且我等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一定要我等的性命?!”绿卫拄着剑,勉强站立着,向蓝卫叱问道。
月不华是蓝卫的本名。
蓝卫月不华大笑,讥然反问道:“下龙城上万守城军士亦与我无仇无怨,多少被唐吉攮死的平民百姓亦与我无仇无怨,然而他们已默默然尽归黄土,有哪个问我为何要他们的性命耶?游离权战者,终为权战覆,要问我为什么,我如何回答得上来?”
“如此说来,你早晚亦要死于权利与战争之中,今机关算尽,最终也是徒劳,又有何用?”绿卫重伤之下面白如纸,发出天问。
月不华摇头不已,徐声道:“不管是个人的,还是家族的,到最终都是民族的、国家的,若与你们一般,只为自己图利,一生所有,到死后自然付诸一炬,但我而今所为皆利和之国,死后有和之国千千万万的人继承我谋的利,如何能说是徒劳呢?”
“君此一言,使吾辈愧对此生,”绿卫听完月不华一席话,仿若幡然醒悟,努力使自己站直身体,向月不华躬身道,“但愿你是真正心系和之国,而不是如蜀悖一般借众志以谋私利。”
言毕自刎,其余三卫亦惶愧不已,尽皆自刎。
没过多久,唐吉亦来到了城墙上,那惊天爆炸声惊动了他,便闻声赶来现场,见场面血腥无比,四具全尸倒在地上,两具尸体身首异处,而蓝卫一尘不染,立于场中央,急问怎么一回事。
“陛下,赤橙黄绿青紫六卫与宰相蜀悖不和,两方争斗了起来,蜀悖寡不敌众,堪堪杀死红、紫卫,而后自爆当场,尸骨无存,独留橙黄绿青四卫于爆炸中侥幸存活,自觉以下僭上,乱了国法,又逼死宰相,损我国力,深感愧对圣颜,遂齐齐自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