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立树勾唇一笑，说道：“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
李天羽点点头，他相信王立树明白自己的意思，王立树见李天羽又重新低头啜饮起了美酒，盯着看了片刻，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楼下偶尔传来口哨声和鼓掌声，气氛越发热烈起来。于此相反的，二楼安静的包间内，李天羽手握威士忌的空瓶，目光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
这个不该见的熟人……会是谁呢？四凶？雪灵？还是……娄雨瞳……
李天羽默默在大脑中过滤掉一个个名字，但当最后一个名字浮现时，整颗心倏然一震。
李天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悠悠坐直身体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按摩了下疲惫的眉心。其实按理说，娄雨瞳根本不可能会叛变，早在他接触她的那一刻的开始，他都不相信娄雨瞳会成为叛徒。
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根本没有看出娄雨瞳有任何可疑的举动，难不成娄雨瞳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然后一下子叛变了？这没道理啊……
或者……有一点倒是挺可疑的，在五凤之中，众所周知娄雨瞳讨厌白露依娜，难不成是白露依娜对娄雨瞳有所觉察，前者才会慌不择路选择暴露吗？但紧接着这个想法只蹦出一秒，就很快被李天羽抛弃了，因为他想到苏淼也讨厌白露依娜，若是按照方才所想，那么苏淼也会想娄雨瞳一样弃五凤而去吗?
可笑。
酒精浸泡了大脑，眼前有些天旋地转，李天羽睁着惺忪的眼凝视着吊灯上焕发光彩的水晶，梦幻得犹如天上繁星。李天羽任由思绪放飞，不知过了多久，迟钝的脑子才恍然反应到，从他认识五凤到如今，似乎还不知道姜兰兰和白露依娜之间的关系。
楼下一声尖叫打断了李天羽的思绪，被酒精浸泡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李天羽晃了晃头，瞥眼看到自己手中竟还握着一个空瓶子，呆怔片刻后不禁哑然失笑，然后将其放回桌上，顺便还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小杯醒酒汤。
待到麻痹的神经渐渐苏醒，李天羽推开桌上聚堆的杂物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单肘撑在冰凉的玻璃上，手握虚拳抵住太阳穴，细眯双眼望向窗外。
大厅的舞池已经完全热络起来，所有人眼神迷离，脸颊酡红，无论男女都如磕了药一般疯狂舞动，李天羽不需走近都能闻到外面空中奢靡腐烂的气味。
李天羽习惯性地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随后拿出手机解开屏幕，信息里依然如死水般寂静，没有任何的消息。
良久，感觉到站立的双腿有些麻痹，李天羽转身离开窗边，回到沙发上坐下。瞥了眼紧紧关闭的大门，李天羽静坐片刻，便继续百无聊赖地为自己添加新酒，不管是威士忌还是香槟，都倒满了整整一杯。
在橘黄灯光在映照下，这个正在仰头畅饮的男人却不知另一边的工作区上，多次猜测中的熟人已经登场了。
王立树和李天羽分开后，避开前来消遣放纵的年轻人，立即迎着这个客户向酒吧后的工作区走去。
看着熟悉的面孔，王立树边走边笑道：“真巧，天羽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惊讶的，哎，说来也不知道这小子在胡忙些什么，近日都忘了我这兄弟了。”
来人身穿一身黑色制服，勾勒出婀娜多姿的线条，头扎黑发，美目流转，眼角处的两道黑色小闪电衬在精致面容上越发妖冶艳丽。“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确实有点想他。”
娄雨瞳勾起红唇，嘴里虽然念叨着想念，但从语气听上去却显得漫不经心。
她先环视了一圈乱哄哄的酒吧，随即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楼上的包厢。在王立树的邀约下，娄雨瞳跟着对方进入了工作区，来到了一间招待室处。
王立树拿起开瓶器，动作利落地把一瓶酒开启，一股醇香弥散开来，王立树倒了两杯，然后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娄雨瞳面前。
娄雨瞳含笑点头致谢，问道：“王大哥，您和天哥是把兄弟？”
王立树举着酒杯晃悠着，点头笑道：“是啊。”
娄雨瞳举杯浅抿一口，又问：“您感觉您这个兄弟人怎么样？”
王立树知娄雨瞳和李天羽相识，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您放心，我这兄弟人绝对没问题，讲义气重感情，有您在这，我敢担保我兄弟在您手下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娄雨瞳满意地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妖冶的眼眸，盯着王立树的眼睛悠悠道：“王大哥，如果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您别生气我只是打个比方，我说如果，如果您遇到了些事，您觉得您的这个兄弟会帮您到什么程度呢？”
王立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沉脸严肃道：“不管发生什么，天羽一定会拼了命来帮我的。”
娄雨瞳闻言挑了挑眉，王立树本以为她还会问出其他问题，却不料对方只是扬起了嘴角，结束了这无厘头的话题：“这我就放心了，说正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娄雨瞳刚说那番句话的时候，王立树总感觉心底发寒，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听到娄雨瞳主动提起正事，王立树巴不得快先讨论，悬在半空的心也安然落地，他松开了紧绷的一张脸，面带笑容点头道：“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老板就喜欢佛……那个，我能替他看看吗？”
娄雨瞳笑道：“这里不方便，东西在车上，王大哥随我上去看吧。”
王立树欣然同意。
两人起身向外走去，当他们走出工作区时，王立树暗暗对一个安保使了个眼色，安保低垂眼眸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等到两人走出酒吧，此时的李天羽还傻傻地坐在包厢间的沙发上，晕晕乎乎地摇晃着杯中鲜红的液体，已有两分醉意。
李天羽正心里嘀咕着王立树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消息，门口就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李天羽呆滞一瞬，立即愉悦招呼着对方进来，却在看到陌生人的面孔后，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
这什么情况?
安保瞥了眼李天羽便迅速低下头去，很是客气说：“大哥，树哥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出去了。”
李天羽一听这话就着急了，酒也醒了大半，整个人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忙上前一步追问道：“什么人？什么样子？”
安保一五一十地把回忆中的人说了出来，最后还忍不住赞扬了一句：“是个女人，眼角有两道小闪电，挺漂亮。”
娄雨瞳！
一听到这鲜明的特征，这个名字马上在李天羽脑海中炸开。
李天羽颤抖着双手失控大喊了句“我靠！”，无暇理会杵在面前的安保，擦肩而过夺门而出，向门外狂奔而去。
娄雨瞳带着王立树刚走出酒吧，就指着一个方向对其说道：“贵点生意确实好啊，我们的车都停不下了，只好在戏院边上的公园那里停着，王大哥不嫌麻烦的话，还请受累跟我去一趟。”
王立树摆手笑道：“客气，客气。”
当李天羽冲出酒吧左顾右盼时，两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焦急万分的李天羽瞥眼看到门口中的两个虎背熊腰的黑人壮汉，双目一亮，连忙问道：“王立树去哪了？”
两个黑人面面相觑，在李天羽紧张的注视下，一个黑人摇了摇头，另一个黑人则如其所愿地指了下公园的方向。
李天羽扭头看了眼昏暗的公园，当务之急他已经无暇去求证黑人所言是否属实，二话不说便朝那边跑去。
夜间的公园在几盏路灯的映照下，树影斑驳，一阵冷冽的风徐徐吹过，倒是有些显得阴森恐怖。
王立树看着被灯光映照在地上起起伏伏摇曳中的枝桠影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但稍后看到在公园旁的停车场一角的黑色商务车后，王立树心潮起伏，胡思乱想也戛然而止了。
娄雨瞳打开车厢门，王立树一眼就见玲琅满目的小金佛矗立在车内，王立树兴奋地搓了搓双手，目不转睛看着金光闪闪，随手拣起一个检查了一下，难掩激动道：“大老板办事就是快。”
王立树想到正事还没谈完，把金佛爱不释手地摩挲了几下才缓缓放下，正当扭头笑看娄雨瞳时，忽然感觉肩头一酸，眼前一黑，转眼间便晕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金佛之上。
望着车上不省人事的男人，娄雨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也相信天哥一定会来救你的。”
车后的阴影处转出一人影，走路悄无声息，他那双寒冷的眼眸，正毫不客气地凝视着扭头看他似笑非笑的娄雨瞳，浑身上下气势外放，煞气十足。
穷奇走近娄雨瞳，瞥了眼王立树，轻而易举地将他扔进了车厢里，偏了下脑袋说道：“走吧！”
娄雨瞳点了下头，前脚刚跨入车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娄雨瞳！”
娄雨瞳动作停滞，条件反射向后看去，远处的李天羽气喘如牛地扶着双膝，火冒三丈地望向这里，几个呼吸过后眼瞧又气势汹汹地蹬向这里。
看到李天羽，穷奇双目闪过一丝寒芒，冷然道:“不要管他，快走。”
娄雨瞳手脚敏捷地登上了车关好了车门，随即黑色商务车开始向另一侧徐徐发动。
“给老子！停下！”李天羽看着车辆忽略掉自己继续行驶，气急败坏地大喝了一声。他的脖子上青筋暴露，表情狰狞，黑色的灵力从身体溢出飘向四周。
蓬莱岛上，感应到事态不对的相柳和应龙齐齐转头看向一旁的麒麟，只见麒麟一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双目漆黑，四周黑色煞气围绕着麒麟暴旋而起，黑风凌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什么情况？”相柳心惊胆战地望着麒麟的一反常态，疑惑问道，应龙眯眼警惕地盯着麒麟，冷然道：“物极必反，它是世上最吉祥的灵兽，但是一旦暴走，便是一只凶恶残暴的邪兽啊。”
“暴走?！怎么，是天羽出事了！”相柳心惊道，大感不妙。
应龙抬头看向东皇钟，道:“希望他要控制住自己，不然我们也要被这家伙连累……”说完应龙又低头看向麒麟，表情复杂至极。
此时李天羽的眼眸里划过几抹诡谲的黑气，骨节分明的双手隐隐生长出些许鳞片的形状，顷刻后手化成爪，他的眼瞳骤缩变成了兽性的纵瞳，视线仿若具有魄力，几乎妄将那黑色车辆盯穿。
李天羽伸出一只手，凭空朝车的方向猛地一抓，只见本还在飞速行驶的黑色车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骤然间刹停在了原地，滚动的四个轮子如被希腊神话里的美杜莎女王诅咒一般，毫无征兆地石化在地上，与地面连成了一体。
突然刹车引起的巨大惯性使得娄雨瞳和穷奇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向前前倾，狠狠地撞在了前面坚硬的手套箱上。车厢后王立树身下的金佛也被撞得七歪八扭，所幸人早已昏迷毫无知觉，虽被狠撞了下头，也依然保持晕死的状态。
穷奇大力一拍方向盘，怒气冲冲地扒开车门走了下去，娄雨瞳见此也跟着下了车。
李天羽见车停了下来，心下一松，身上的黑气渐渐褪去。
下车后的穷奇和娄雨瞳注意到李天羽的身体变化，怔忪顷刻后又继续冷冷地盯着他。
“把我二哥放下！”李天羽浑身肌肉逐渐紧绷，面无表情地盯着脸色阴沉的穷奇，黑气再次浮起。
场面僵持的沉寂让人难以忍受，而就在这气势拔剑弩张的时刻，娄雨瞳却打了岔，挥了挥手笑道：“天哥，好久不见。”
李天羽皱眉看向娄雨瞳，苦笑道：“雨瞳，别闹了，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娄雨瞳却摇摇头，没有理会李天羽的话反而笑道：“王大哥说的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拼着命来帮他。”李天羽眼瞳骤缩，深吸了口气喑哑道：“再说一遍，放下我二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