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你的口味跟你性格一样奇怪!”
回到座位后,慈姐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我的点心盘,我夹的大部分都是油炸食物,水果也只有两颗西红柿,一小份苹果碎。酱杯里装的分别是为了油炸食品而准备的番茄酱和芝麻酱,由此看来,实在单调。
这样的搭配看起来真的很乖僻嘛?我顺着她的话,看着自己精挑细选的点心,不禁冒出了一丝疑问。
“还都是些小孩子的口味啊!小优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拜托,你是我妈妈嘛?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干妈!等你老了还能给我做下饭菜(老干妈)。
“你努力的方向有些偏差啊!”
我用她调侃我的话,回怼了她,稍微警告她一下,与其费尽心思处理我的问题,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解决她办公室里的那些孩子。
慈姐很显然听懂我的寓意了,听到我提及办公室那些孩子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降下了,但是画面并没有停留很久,她很快察觉到我在注意她,所以又很快地把嘴角提了上来。
我也只好埋下头去,表示:我并没有注意太多。然后顺势准备开吃了。
“啊,对了,没有拿饮料哦!小优去挑自己喜欢喝的东西吧,顺便帮我拿杯啤酒!要冰的,谢啦!”
我的右手大拇指已经快要接触到这份香甜的美食了,这种触手可及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从妈妈手边领赏几元钱,然后跑到小卖部里购得自己最爱的那几份粗点心,小心翼翼地拆开,嗯~真香。
然而却突然接受到妈妈的指令“现在不能吃,帮妈妈去做点事”这种既视感!
“哦,好吧。”
情景在脑海中浮现,自己也就下意识地答应了。
不可抗拒力出现了,凡是长辈下达的命令都需要即刻完成,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传统就是这样。所以,我没资格去拒绝,更没胆量去说“不”。再者说,虽然“谢谢”很廉价,但是已经她抛出楼盘了,我只好收盘了。
....
我握着杯子往饮料机方向小步走去,顺着这个方向和角度,也能看见几个年轻人在排队。
或许是因为队伍比较臃肿,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长。并且,人们赶来的步伐很急,离去的步伐却异常的缓慢,生怕自己来慢一步,走早一步。
这种心理也不怨他们,人类本质就是兽,欲望成性是贪婪,贪婪即是兽性。所以在自身利益前,总能把自己的本事发挥地淋漓尽致。
我并不厌烦这种情况,哪怕更是有人像是飞来横祸一样插在我前面,我也不会觉得为难。毕竟我目前还不是(心理)医生,不用为病人负责。
眼前的窄灯和我的思路一样清晰,她所照射出来的也正是饮料机中的本质颜色,能让人们看得一清二楚。然而,这盏灯却只是在不该努力的地方费尽了心思。哪怕人们再怎么能够理解她的所作所为。也终究看不见,灯罩背后的部分。
(这里单优还是在想着慈姐和办公室的那些人,看见灯就是触景。)
也许是出于耐烦,又也许是出于下意识,我缓缓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在等我的人。
慈姐露出一种欣慰的微笑,叼着一根薯条,很安静地看着我。
等等,她好像没夹薯条来着!
......
把脑中的思绪清空,然后装满杯子。
一杯是冰啤,另一杯是热咖啡,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谢~谢!”
慈姐的表情和发音浮夸的程度一致。过分的微笑让我感到不适,短短的两个字也被拆开,第一个“谢”字是短而急的四声,第二个“谢”字是长而慢的二声,表意一眼了然。
“嘛,客气。”
缓缓放下手中的冰啤,然后用手掌轻轻推向她身前。然后随手把咖啡放在我这边的外桌,横着身子坐进去了。
没等我坐好,她就微微起身,看向我的杯子。
“咖啡?”
“咖啡!”
“哦!”
“嗯。”
我可不觉得这会让她失望,换句话说,哪怕我很肯定她失望了,我也不会去承认这件事。表面所看见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甚至是自己深思熟虑过后的发现,也肯定是表象所刻意形成的误区。就像是犯人留下错误的凶器!
“虽然不是很有必要,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薯条都在你的盘子里了,还有,西红柿夫人希望我能找回她的丈夫!”
我看了看她的盘子,不用细数也能看出,水果和甜点的周围明显多了一份从我盘子中索取的薯条,同时还有另一颗西红柿。
“你吃的油炸食品够多了,小孩子长身体不能过度。至于西红柿嘛,总要有个人替你分担一下,对吧!”
她理不直气也壮地捏起一根薯条,然后自顾自地蘸取番茄酱。我再仔细看一眼我的盘子,果然只剩芝麻酱了。
我不愿露出难看的表情,也不想招惹那种麻烦,所以继续投入到我对南瓜饼的热爱当中。
可是不可避免的是,我看见她蘸酱时几乎把薯条全身部分都按在番茄酱里来回滚动,这种“维京”吃法,她真的能承受的住嘛?
“拜托,番茄都要被你挤涨价了。”
话停了,她还是没停,继续蘸取到她满意为止,虽然我很怀疑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才算满意。
无奈和沉默驱使,我只得继续品尝自己盘中的美味。
“嗯~~真酸!一般的薯条都是包裹自己的尖端,自闭锋芒,就会让人着迷。但是如果这支薯条把自己层层包裹,几乎就没有人会对他产生胃口,这样也就达到了一种自保的效果。可是啊,在我看来,这种薯条,才是最可爱的,也是最美味的!”
她从沉思中醒来,醒来的时候薯条且不说如何,她的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指尖上都沾满了清晰可见的“番茄酱菌落”。
(番茄酱菌落:在这里是借用菌落的定义,指代量积累到一定程度,颜色已经深到极致了。)
我的上下颚渐渐停止了运作,把匀出来的能量提供给了大脑。右手也从盘中收了回来,不自然地摆在右胸前方的桌面上,左手轻轻地搭在左膝上,弯曲到能让皮肤感受到一丝压力。工作了许久的右手食指也一头栽入大拇指的怀抱里稍作休息,呼吸也随着热量摄入的减少而缓慢,均匀。
这不算是批评,相比她当初当着心理医生的面怒斥我的话语而言,这甚至可以称之为一种点赞言论,只不过是一种让我无法快乐起来的赞扬,就像是皇上夸奖败军之将能幸存归来。
“慈姐...我...”
出于紧张和激动,口水如同胶水一般,封住了我的唇,黏住了我的齿,更甚至流入喉咙,让我忍着撕扯般的折磨,恶狠狠地咽了下去。
“怎么了,噎着了?啊哈哈哈,小优,你啊,真是的。这么大的男孩子了,吃完了再说话都不知道嘛!”
猎人捕猎失败后就会卸去猎衣,便成为了一名热情的村民。
可是猎物不会放弃挣扎,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这就是生存的第一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