④
“咳咳,慈姐,你是说那些孩子吗?”
我泯了一口咖啡,顺着思路,把话题的矛头转向了办公室的那些人。准确的来说,我的处理方式没变,在慈姐企图提起我的话题时,把话题都转成办公室的其他孩子。但是我的处理目的错了,并不应该是终结话题,而是找到我所想要知道的问题,希望慈姐给予我想要得到的答案,这个答案哪怕本质上与我无关,但是也算是身为同窗两年的最后一次关心。
“她们?”
慈姐装作一副很惊讶表情,似乎想要告诉我,她其实并没有猜到我会说出这个问题。
“她们很好啊,这些女孩子不仅活泼可爱,善解人意,成绩又好,工作也能积极参与,每次安排的任务都能高效迅速地完成。身为导员,我真的很庆幸有这些孩子陪着我。”
慈姐犹豫的时间比我张开口的时间还短,未等我发声,她便自顾自地夸起来了。
可是,活泼可爱的是茜茜班长,成绩优秀的是学委,积极工作的是团支书。请不要把标签的总和说成平均,而且我并没有感觉到谁是善解人意的!
顺着她说话,我心中也少不了一些由心的吐槽,待她语毕,我也就铤而走险地直击主题了:
“办公室的关系已经扭曲,她们已经分崩离析了。”
含在口中许久的话,瞬间倾口而出。我想要慈姐当着我的面直面这个问题,然后给予我一个答复。虽然三次元的外人的确与我无关,但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学委一个人承受着不该承受的孤独。
孤独的痛苦只有我才有资格去享受!我这颗自私的心,不允许我看见她在大肆地享用我的供品并且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这是对孤独的亵渎,更是对我的不尊。
所以我想要让慈姐知道,想要让她给我个答复,想要她给予学委等价的快乐。孤独的痛苦,就不该是她所承受的。
“我知道!”
慈姐的表情突然严肃了,相比这几分钟的嘻哈,她这一瞬间的表情才像是一名导员长辈对待学员晚辈的必备表情。
肯定,果断,自信,没有一丝动摇的漏洞。
我被慈姐的这三个字给撼动了,或许这也是一种反差感吧。
但她的回答更让我感到失望,这个答复比“我不知道”更加沉重,更让我感到不安。
如果她真的是了明真相的话,那么我倒是能接受为什么学委受到孤独的荼毒是应该的了。
明明对同学们的矛盾冲突有所察觉,却视而不见,袖手旁观。我所认识的慈姐,性格并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惊讶的更是为什么慈姐知道问题却忽而不计,甚至在我提及这个问题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说“我知道(但是管我什么事呢?)”
我的脑海里飘浮着十几艘驱逐舰和上百架战斗机的残骸,数以千百计的尸体斑落在我的眼前。一条条生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置于死地而不顾。
(此场景是充满争议的“珍珠港事件”,美国政府为了向日本宣战,选择无视已被破解的“偷袭珍珠港”情报。)
“那为什么?为什么慈姐你明明知道学委她不受人欢迎,在班会课上依旧让她上演耻人的独角戏?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茜茜班长对学委有所偏见,你却依旧让她的任务和茜茜班长的任务切合的那么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她们在欺负学委,依旧袖手旁观,任其肆意妄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言语在腹中徘徊了无数次,问题在脑海中浮现了无数次,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一迸而出。而这就是我的机会,我口无遮拦,不分情绪地,把已经在心中揣摩到几近腐烂的疑问通过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给表达出来了。
我的心跳依旧激烈,情绪没有来得及抑制,满心期待地等着慈姐的回答。
“终于,小优清晰地传达了自己的心意呢。不过呢,小优啊!.在我解释一切之前,你先把眼镜摘了!”
虽然我不知道我的意思到底有没有完整的,清楚地传达给慈姐,但是我知道这是慈姐的安抚之计,也就顺着她的手势,挺直身子,把屁股坐踏实了下去。
不明所以地把眼镜摘下,然后端放在桌巾布上。
“你随便看看四周!”
这种指令,像是妈妈让我放下手机,眺望远方调息一下眼睛。不过这个时候,我只能半信半疑地猜测着,头不动眼珠动地快速瞟了两眼。
“再更加仔细一点,能看清周围嘛?”
她更加严肃地说,相比要求,这更像是命令。
为了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服从命令倒像是一种交易,所以我并没有太多犹豫的,仔细看了一下周围。
看,肯定是看不清的,但是这个行为还是要做给她看的。就像是上面批了一些基金,学生们只要配合地做做样子就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甚至哪怕知道这是没用的流程。
“很显然,看不清。”
我迫不及待地回答,?迫不及待地等。
“可是你能看清我,不是嘛?”
虽然我看得清慈姐的轮廓,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模糊的,所以跟着她的感觉,自然就点了点头。
“这就是答案!”
她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并且伴随着她的声音,显得很协调,不禁让我突然呆了过去。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身边的宝,他们就像是戴了一副由父母精心打造的眼镜,让孩子们看见的永远是清晰的,最美好的世界。可是,一旦孩子们步入大学,离开了父母,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撒娇,更没有人去无微不至地关心。这个时候,孩子们摘下了眼镜,发现一切都是模糊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不是自己所认识,所想要的!可是因为眼睛所带来的纵容,孩子们拥有不同的诟病,这些诟病将会成为他们日后失败的原因,也会成为他们折磨的痛苦。但是,这就是这个模糊的世界所带来的成人礼,在挣扎中蹒跚前行,直到习惯这种不清不楚。也许看不清所有,但是至少现在,而现在,还能看见,眼前的人!”
慈姐开启了“大贤者模式”,声情并茂地对我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最后更是用手指向自己,表明:她就是那个照顾着这些孩子的人,同时也是我眼前的人!
(大贤者模式:取自轻小说及其动漫作品《关于我转生成为史莱姆这件事》中利姆露被赋予的能力)
“如你所见,其实现代每个年轻人都是有一定心理病症的,只不过我们身为未来心理领域的支配者,首先必须要做到独善其身。所以,我的初衷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你们心理上的障碍,消除你们心理中的疾病。”
慈姐很清楚地把她的意图传达给我,我也因此知道她是看穿那些孩子的心理问题的。只不过,单单是看出问题的话,是远远不够的。懒于出手解决问题,或者压根不会解决问题,那么这个问题还是存在的。而我正好就是前者,所以我为了避免成为后者,在不断地深思,只不过,我现在所面对的是慈姐,一个被我寄托了厚望,有足够能力解决问题的人!
“所以,你让学委在台上出丑是为了锻炼她的胆量?哪怕你在她之后还是要重复声明一次的,你也要让她站上去尝试一下吗?又或者说,你正是因此,才让她成为学委,企图用两年的时间来磨炼她,只不过结果还是没有解决问题罢了。”
“是的,所以哪怕她被再多人忽视,她也必须学会面对这些忽视她的人,因为她有苦不堪言的理由,也是我治不好她的唯一原因。”
“那你总不至于让茜茜班长这般欺辱她吧。”
“茜茜那孩子和她有着不可说破的过节,不过,也正是如此,我才发现了这个几近完美的女孩,其实也是有心理病症的!”
“自我意识过剩!”
“对!”
没等慈姐开口,我就已经把憋了很久没吐的槽脱口而出了,慈姐也倒是很爽快地认同了。
“不过的确,你当时和晓阳换水,正是想要阻止茜茜班长的意识,让她适可而止吧。”
“不亏是小优呀,果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慈姐一改严肃的表情,恢复了“慈母形态”。所以我倒是也轻松了些许:
“在场的,可能只有晓阳一个人没有看出来吧。”
毕竟当时晓阳还很高兴地从慈姐手里接过那杯由茜茜班长亲手泡的柠檬水。
这样想来茜茜班长还真是很懂眼色呢,给慈姐倒水之余还不忘记把充足的面子给予身为旁人的我们。用晓阳的话来说:茜茜班长真善良啊!
是啊,比小姨子还善良。
(善良的小姨子:著名韩国伦理片)
不过我很确信一件事,茜茜班长正是凭借这种形象而夺取大家的认可和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