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夫人撇嘴笑笑,抬手示意刘智之不必强求气氛,让他安静坐好。
便开口道:“相传当年祖王创世,成王分封,大漠之中本来是我匈突部落一家的领域被一分为四。领域虽被大大缩减,不过也没有太大关系,大漠太大,只是四分之一的地域也足够养活咱们庞大的匈突部落了。
游吟唱诗人曾经唱过,匈突第一主启化身为大雪山上的白云之后,其子重便继位单于,后重传绥,绥传布鲁,布鲁传达途,至达途时,部落内乱,终为达途所平,但是他却因重伤不治而英年早逝。
当时他的四个儿子都还年幼,所以部众推举他的弟弟达失为单于。达失这人武力高超,但是品德低劣,他故意苛待达途的妻、子,使他们丧失了作为贵族应有的特权。
当时达途的遗孀伊力古娜儿为了躲避达失的残害,毅然独自带领四个儿子逃到了大漠深处。”
礼智信三个本来没什么心情听故事,但是公夫人讲的十分精彩,不免便被吸引了进去,刘智之不免问道:“那后来呢?”
公夫人道:“后来他们就在大漠深处过起了清苦的生活,他们除了有一名老仆之外,别无旁人伺候。于是曾经尊贵的王子不得不拿起马鞭去学习放牧,艳丽的阏氏不得不拿起擀杖去擀制毡布。
有一天二王子和三王子在河水里抓到了一尾大鱼,于是他们兴高采烈的拿回帐篷准备和家人分享。等阏氏做好之后,她却把鱼分成了几份,她将鱼的整个的上半身分给了大王子,却将鱼的下半身分别分给了二王子三王子和四王子。
就连老仆都分到了鱼的尾巴,而她自己却并没有吃。
阏氏说:你们现在都是家里的壮劳力,而大哥儿付出最多,所以应当获得最多。
另外哥三个很是气愤,但是当时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在私下里说:鱼是我们抓到的,为什么反而吃到的少,却让外人吃的多呢?
那大王子本是达途单于原配阏氏所生,跟另外三个王子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时刘礼之突然插嘴道:“那个阏氏确实做的不公平,竟然这样的厚此薄彼。”
公夫人抬眼看向刘礼之,发现他此刻后槽牙紧咬,同时一脸愤慨之色,心中不禁微微叹息。
续道:“当时二王子对两个弟弟道:母亲这样偏袒那个外人,怕是看上他了,如果以后他们两个结合了,那以后那个外人不就成了咱们的父亲了?”
匈突人不似秧地有伦理观念,他们男人死后,其弟弟可以娶了寡嫂,其子可以娶除了自己亲生母亲外的所有父亲生前的妾室。
“三王子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我们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兄弟三人计议一番之后,在第二天将大王子约了出去。
他们几个人到了一处山岗之后,三王子突然向前奔跑了十余步,然后操起弓箭对准了大王子,大王子惊慌之下回头想跑,却发现身后二王子和四王子也在用箭对着他。
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他就被三支箭射中,失去了生命。”
刘智之和刘信之听到这里都不禁啊了一声,明显对这一结果很是震惊。
公夫人偷眼瞧了刘礼之一眼,却发现他无动于衷,甚至于神色间还有一丝解气的味道。
公夫人续道:“三个王子提着弓箭回到帐篷,阏氏看到他们箭头上的血渍,再看到他们一脸的杀气,瞬间意识到了不妙。
于是问道:你们怎么现在回来了?你们的大哥呢?
二王子上前一步道:大哥欺负我们,已经被我们杀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阏氏依然感觉如遭雷击。她一把夺过了二王子手里的弓劈头盖脸的就朝他打去。最后弓打折了,她才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刘信之道:“她是在哭大王子吗?”
公夫人摇摇头,目光却死死的盯在刘礼之的身上,道:“不,她是在为自己亲生的三个儿子哭。”
刘智之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公夫人道:“因为她亲生的这三个儿子辜负了他,他们不懂得团结的力量。”说着公夫人叫仆人去柴房拿些拇指粗的木棍来。
公夫人叫三个儿子一人拿起一根,对他们道:“你们能不能掰断这根木棍?”
礼智信三个皆说:“这有什么难得?”于是稍一用力便将手中木棍掰断了。
公夫人让他们每人同时拿起十根木棍,又问他们:“现在你们还能掰断吗?”
礼智信三个皆用力去掰,可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掰断,于是都茫然的看向公夫人。
公夫人道:“当时那位阏氏也让她的三个儿子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对他们说:你们每个人就好比是这一根木棍一样,只是一根木棍任谁都可以随手掰断,然而如果你们几个兄弟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你们就是这一把木棍,那就不是谁都能掰断的了。
你们的父亲英年早逝,单于位置被你们的叔叔窃夺,我们已经被你们叔叔迫害的只能在这种荒僻的地方艰难的生活。我们身边甚至于连一名勇士都没有跟随,我们的力量已经弱小的如同荒漠中的蝼蚁一样了,而你们却还不抱成团,却还要自相残杀,这样的话你们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夺得单于的位置?什么时候才可以重振你们父亲的荣光?”
礼智信三个都不是傻子,他们都听出了母亲的话外之音,一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而公夫人却一拍桌子,怒道:“鲁切多,你去通知那个秧地的老夫子,告诉他,他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再给我的儿子们上课了,成天在课堂上知乎者也乱教,却连个仁义礼智信都教不明白,再让他这么教下去,我的儿子们都要反目成仇了。”
说着发现鲁切多竟然没动,公夫人柳眉倒竖,大怒道:“你还不快去?!你们国公爷那里自有我去说道,那种酒囊饭袋,养着又有何用?!”
鲁切多见公夫人动了真怒,忙答应一声慌忙出厅,随手招呼两个人就奔着学堂而去。
公夫人又冲着礼智信三人道:“从明天开始,你们也就不要去上学了,也不知道你们都学了些什么,草原上的羊都比你们明白的事理多。你们明天卯时三刻到前门集合,我要亲自教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