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太阳只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半个头,但同样照的天边晕红一片,让人看着感觉很是和暖。
国公府前门,公夫人已经坐在撵车上等待了一刻钟了,礼智信三个公子才哈气连天的姗姗来迟。
公夫人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最近北方示警,你们父兄每天都在忙着军国大事不能抽身。而你们最小的弟弟为了接待二太子殿下,竟然也忙的无法回家,这么多天了,他不回家也不来看我,但我得去看看他啊,你们几个人是哥哥,也都随着我去吧。”
礼智信三个一听,除了刘智之外,那两个人都是一脸的不自在,可当着母亲的面又不敢多说什么。
等撵车启动之后,刘礼之和刘信之两个远远的坠在后面,小声道:“如果早知道今天起这么早是为了去看小镔,我就说自己生病不去了。”
从前他们都是称镔弟的,可自从刘睿深受父兄倚重之后,他们就不自觉的改口称小镔了。
刘睿的工地距离国公府说远不远,一行人乘车骑马,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
这时只听到篱笆墙里面的工地上已是叮叮当当的嘈杂一片,远远看去,里面的工匠们正在忙碌的工作。
来到门口,公夫人一行人被看门的两个侍卫拦住了。
他们如前几天要求武国公那样,要求公夫人一行人必须戴安全帽入内,而且还不准骑马乘车进入。
公夫人还没反应,刘礼之却大怒上前,举起马鞭重重的抽在了那名说话的侍卫头上。
那侍卫头顶和脸上登时出现了一道血棱子,可能是打到了泪点,那侍卫双眼哗哗的流起了眼泪。
刘礼之骑在马背上,用马鞭指着那侍卫的鼻子怒斥道:“瞎眼的狗奴,难道不认识我们吗?我们来视察自家工地,难道还要受你的约束吗?”
那侍卫虽被抽了一鞭子,脚下却纹丝不动,依旧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挡住去路。
大声道:“六公子有令,凡进入工地者必须头戴安全帽,否则罚五钱,杖二十。”
说着一抹鼻子,语带哭腔道:“前几日我们连武国公和校尉大人都是这么要求的,他们都遵照不误,凭什么就不能这么要求你们?”
刘礼之气的青筋暴露,高扬马鞭就又要抽击,却被公夫人叫住。
公夫人款款下车,叫那侍卫取来安全帽,自己戴上。刘礼之不忿的还待说些什么,结果被公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将话憋了回去。
公夫人拍拍那名被打的侍卫,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侍卫梗着脖子,一副不屈的样子,道:“坎鲁尔。”
公夫人点点头,道:“嗯,我记下了,我会在国公爷和校尉大人跟前夸赞你的,你做的很对。至于我的儿子刚才打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母亲…”
“住嘴。”公夫人眼神如刀,狠狠的瞪了刘礼之一眼,刘礼之只好垂头退下。
坎鲁尔抹抹眼泪,道:“谢谢公夫人,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的。”
公夫人赞许的点点头,便领着一行人进去了。
这次坎鲁尔没忘了通报,刘睿大老远的跑着迎了过来,身后自然少不了叮咚和达答炽。
“母亲。”刘睿粲然一笑,然后又相继叫了礼智信三个哥哥,算是打过招呼。
公夫人正正刘睿跑歪的帽子,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一脸疼爱道:“你这么多天了怎么也不回家?”
刘睿道:“时间太紧张了,我们现在每天都要工作到入夜,而我们几个管事的,每天还要在深夜确定进度,磋商协调,每天都很晚,所以也就不方便回家了,就只能住在工棚里了。”
说着刘睿脸上露出一丝歉然,道:“孩儿这几日不回家还劳母亲跑一趟来看我,孩儿真是不孝。”
刘礼之嘴一撇,小声道:这小嘴真是会说,哼,假惺惺。
公夫人一把把刘睿搂进怀里,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脸。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转,怒道:“合失这个老东西,自己要去讨好二太子他自己去讨好也就是了,干嘛要把我的儿子也拉进去?好儿子,你才只有五岁啊。”
刘睿忙道:“这可不能怨父亲,是孩儿自动请缨的。咱们自打五年前南下以来,就从一个大部落变成了小部落。而咱们部落要是想重新振兴,人才很重要,我们是父亲的儿子,我们如果还不肯任事,不肯成为对部落有用的人才的话,那咱们的部落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振兴呢?”
“说得好。”刘智之刘信之两个人同时拍掌叫好。
公夫人看了他们一眼,又搂住刘睿,道:“可是你才只有五岁啊。”
刘睿道:“也就是因为我才有五岁,所以我就只能做现在这些事情啊,如果我也有长兄那样的年纪,我也要横刀立马纵横疆场。”
公夫人轻拍一下刘睿,佯嗔道:“刚孵出来的雏鹰毛都没长全,就想着如老鹰般翱翔天空了。简直跟你父兄一样,满脑子想的都只有部落。”
刘睿嘿嘿干笑两声,就又把脑袋扎进了母亲的怀里。
公夫人又抱了一会,道:“你带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吧。”
“啊?”刘睿万没想到母亲会有这样的要求,不禁瞠目。
随后道:“我那里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带着您看看工地吧,有好多好玩的事情呢,再过五天我们就要上大梁了,到时候还要好好的庆祝…”
公夫人打断刘睿的话,道:“我不是你父亲,我才不关心你都做出了什么,我只关心我的儿子过得怎么样。走,带我去你的住处。”
说着一指叮咚,命令道:“叮咚,你在前面带路。”
叮咚忙垂手称是。刘睿也只好被母亲拉着往工棚里走了。
到了工棚,只见不过是用几根木头搭成的如凉亭般的房子。
四壁连墙都没有,都是牧民帐篷的毡布。
工棚内用木板支起了一长串的床,是工人们用来睡觉的地方。床板上铺着一层干草,干草上只铺了一层麻布用来隔绝干草防止划伤皮肤。
刘睿强笑道:“这些毡布白天就这样向门帘一样卷起来吊着,可以透风,还可以让太阳照射进来。夜晚的话就放下来,跟墙一样可以挡风简直又方便又实用,真是不得不佩服咱们祖先世世代代的智慧。”
刘睿偷眼瞧了不说话的母亲一眼,发现母亲的眼圈竟有点红,忙道:“那个这些工棚都是给工人们住的,我是工头,住的要比他们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