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铭鈺赶到泰山家里的时候,看到石父也回来了,但杨梓没有跟石父一起回来。
大枣生了个儿子,当然是当了爹的徐憨最高兴,他憨头憨脑的总是嘿嘿傻笑。
石父抱起这个脸蛋粉嫩又萌态十足的新生儿:“这孩子以后大名就叫徐海远,小名叫欧欧!”
“徐海远!欧欧!”坐在床上盖着棉被的大枣,见义父,亲自给孙子起了名字更是高兴,她抱过儿子亲亲脸蛋:“爷爷取的名字多好听啊,快谢谢爷爷!”
那小欧欧象是听懂了似的,哏哏笑了起来。
一旁的铭鈺心里清楚石父起这个名字的内含。
一家人欢喜过后,听铭鈺讲了他此行的经历。
“鈺弟弟,你真了不起!”徐憨赞叹。
“铭鈺,你不光让咱在天爸妈得到安慰,也为那么多的遇难矿工的家人做了件大好事,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们三个姐姐都自豪!”三枣拍着铭鈺的肩膀赞美。
大枣却有几分伤感:“铭鈺,既然二枣活着,你可要尽快把她找回来!”
铭鈺垂手站在好久没见的石父身边。
石父表情肃穆起来:“明天你去帮段耀办他答应过的事!”
铭鈺点点头:“是!”
翌日清早,铭鈺驾着那辆旧车赶到了沂蒙山区的蒙阴县。铭鈺用手机和那个女鬼所说的,她女儿的亲生父亲姚某通了电话,姚某约铭鈺在一个地点会面。
这是一座独门独院的豪宅,给铭鈺开门的姚某四十多岁,身材标准,着装整洁,带一副金边眼镜,面带微笑,外表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但镜片后的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察觉的狡诈。
在客厅落座后,铭鈺问:“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姚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我,什么事?”
铭鈺只好开门见山:“你在婚外有一个亲生女儿,你知道吗?”
姚某稍一愣神,接着详装愤怒的站了起来:“你从哪听说的?谁让你来的?我就职十多年了,历来作风正派,经得起组织和纪检部门的审核。”
铭鈺则很平静:“郑艳有一个女儿叫小琴,这个孩子不是她和她老公的,而是和你的。”
“看你年龄不大,这种事可不能信口开河!我不认识你说的郑艳,没有过婚外出轨的经历,更不可能和别人的老婆生下私生女!”姚某表面虽然装的非常生气,但内心在激烈的震颤。
“好吧,那我现在去找郑燕的丈夫和她的女儿,把实情告诉他们!”铭鈺起身告辞。
“去就去吧,反正这事跟我无关!”姚某的语气显然带着心虚。
铭鈺驾车赶往郑艳生前的家,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姚某驾车在跟踪。
快到郑艳生前家的时候,他收到了姚某打来的电话:“我想跟你再谈谈!”
铭鈺把车停在路边:“到我车上来吧。”
“你的车在哪?”姚某还在装。
铭鈺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姚某的车停在了后面,他过来上了铭鈺的车。
“有个女儿不好吗?”铭鈺道。
“你到底听谁说的,请你一定告诉我!”姚某急于知道。
“这世上有人不认亲生女儿的吗?”铭鈺继续说!
姚某:“如果真的有,我……,可我有妻子,也有和妻子生的孩子,再说我不能不要自己的前程!”
“我只负责把这事告诉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铭鈺道。
“谁会托你送信?郑艳不是已经死了吗?”姚某的话变相承认了他和郑艳有过关系。
“你下车吧!”铭鈺不想再和他多说。
“你还是别去找郑艳的老公和她女儿了,把这事告诉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反而会伤害他们,反而会打乱他们的生活和感情,再说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孩子是我的?”姚某的话听着好像不无道理。
“你有权利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你女儿有权利知道有你这样一个父亲,她现在的爸爸有权利知道她的女儿不是亲生的。无论什么理由,这种权利都不应该被剥夺!”铭鈺此时的话像个成年大人说的。
“我确实跟郑艳有过那事,但郑艳生前从来没对我说过这孩子是我的。”姚某的态度开始变得诚恳。
“你还是找机会看看这孩子吧,是与不是,也许能看的出来!”铭鈺建议。
“我会去看孩子。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好吗?”姚某这时只有恳求。
铭鈺摇摇头没有理他。
姚某眨眨眼自作聪明:“你是不是要敲诈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郑艳和我的事没有别人知道,她又死了,你说实话,你从哪知道的?我们刚才的谈话你有没有录音?你拿出手机我看看!”
“下去!”铭鈺再次赶他下车。
姚某下车后补了一句:“你要是对外散播谣言,我可以告你诽谤罪!”
郑艳生前的老公聂安平年近五十,住在一所普通的商品房里,他腰上还围着围裙就把铭鈺让进了屋里。
“你找我什么事?”聂安平递过一杯茶。
“你女儿呢?”铭鈺见屋里就他一个人。
“补课去了,”聂安平的目光在审视。
铭鈺喝了口茶:“我是来告诉你,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你女儿不是你亲生的。”
聂安平的脸色瞬间发红:“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她就是我亲生的!”
“小琴的亲生父亲是郑艳和姚某的!”铭鈺把真相和盘托出。
“别说了,他们的事我早就知道,只是为了维护家庭都没说破而已!告诉你,我自己认为小琴就是我的女儿!别管谁的基因!”聂安平的语气坚决且在冒火!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铭鈺明白了,也理解了他的心情,于是对他便已无话可说,只有告辞。
铭鈺开车在路上,后视镜里又看到姚某的车在后面跟踪,他觉的有点可笑。
在脑海里肖鈺道:“亲生父亲躲得远远的,不是亲生的人,却在尽亲生的责任。”
肖铭:“现实离人性越来越远!”
肖鈺:“小琴有没有可能知道?”
肖铭:“不必对她说了,她肯定知道!凡是这种情况,孩子自己都会知道,只是永远不会主动说破。如果以后长大了谁告诉了她实情,她还会装作以前不知道,还会装作很震惊!”
肖鈺:“为什么会这样?”
肖铭:“保护自己!”
冬季的沂蒙山区虽没有春天的生机,但那一座座山还是有松树呈现绿色。
刚出蒙阴县城,铭鈺的手机又收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哥哥,猜我是谁?”竟是杨梓!
“杨梓你还好吗?你在哪?”铭鈺非常高兴。
“我就在蒙阴县城西边,你来看看我吧,我很好!”很明显,杨梓已没有了从前的悲伤。
铭鈺这才明白,石父让自己这次出门,不止是替女鬼送信。
县城西侧的汶河水结着清澈的薄冰,河西岸有一大片果园,果园里有六排带廊檐的新建崭新平房,六排平房中间有一座花池,花池中横置着一块椭圆巨石,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楷书大字“慰生园”,铭鈺一看是熟悉的石父的字体。
迎过来的杨梓高高兴兴:“哥哥,总算见到你了,这么久没看到姐姐和你了。”
铭鈺拍拍杨梓的肩膀:“这一年你长了半头,快成小伙了!你快说说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杨梓:“石爸爸可好了,他给我找到了我妈妈,还治好了我妈妈的疯病!他在这里建了这个园子,让我妈妈管理,招来六十多位孤寡老人在这养老!你看这些房子,老人们都住满了!”
铭鈺明白了,前段时间石父是在这里,便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石父教我古文,教我防身术,还在园子东边开了片地,教我种植中药给老人们治病,让我没事的时候帮妈妈给老人们做饭。”杨梓的笑脸带着骄傲!
“真好!”铭鈺即为杨梓高兴也在欣佩石父。
“走,我带你去见我妈妈!”杨梓拉住铭鈺的手。
伙房向外散发着热气和肉香,没进门杨梓就叫:“妈妈,我铭鈺哥哥来了!”
杨梓的妈妈正在从灶上的大铁锅里往一个个碗里盛肉菜,旁边还有一位年长的厨师在忙活。听到杨梓叫,她放下勺子回过头来。
“这是我妈妈,”杨梓拉着铭鈺一进门赶紧介绍。
杨梓妈也就四十来岁,身上穿着洁净的白长围裙,满面笑容,气色很好,已经丝毫没有了曾经疯过的痕迹。
“阿姨好!”铭鈺只有这么称呼。
“杨梓总说他铭鈺哥哥长的特别特别漂亮,我还不信,这次见了,果然不假!”杨梓妈高兴的看着铭鈺。
杨梓一仰脸:“哼,我铭鈺哥哥不光长的好看,听徐憨哥哥说,铭鈺哥哥可有本事了!”
铭鈺心想,当初杨梓受伤被三姐背回泰山家里的时候,因为妈妈走失,他整天闷闷抑郁,如今他象换了个人似的快快乐乐,就连他双眉间的疤痕都在闪着红光,他和他的妈妈都像获得了新生!
“杨梓,你先带哥哥去你屋里坐会,我先去给老人们送午饭,我忙完了跟你们一起吃饭说话。”杨梓妈吩咐道。
在杨梓屋里,杨梓对铭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杨梓妈提着食盒进来才住嘴。
吃过饭后,杨梓妈看着铭鈺:“他石爸爸叫他打电话让你来,还有一件事。”
铭鈺:“您说吧阿姨。”
杨梓妈接着说:“前排住的一位许奶奶,最近神情不太好,晚上做梦总是喊儿啊,而她的儿子十年前就死了。”
铭鈺马上明白了:“放心吧阿姨,晚上我去看看。”
这天晚上,肖铭在许奶奶住的房间见到了一个鬼魂,正是许奶奶死去的儿子。这个鬼魂答应,以后不再来打扰母亲,好让母亲在这安享晚年。
第二天,杨梓妈就发现许奶奶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铭鈺临走前,杨梓妈拉着铭鈺的手感慨道:“你和杨梓小时候都是不幸的,可幸运的是你们遇到了石父这样的人!”
铭鈺使劲点点头,同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