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所谓“倭寇”,恰如嘉靖时捕获的“降倭”所供,“俱系日本所属野岛小夷,为中国逋逃所引”。这里说的“野岛小夷”,系指“其入寇多萨摩、肥后、长门三州人,次则大隅、筑南、筑后、博多、日向、丰前、[丰]后、和泉诸岛耳”。质言之,倭寇多为以日本鹿儿岛为中心的浪人,裹胁游民,与中国浙、闽、粤一带“下海”的莠民相勾结而组成的武装团伙。
他们或者窜至我国沿海地区骚扰,无恶不作,“至焚官庾、墟民舍,缚婴儿竿上,沃以沸汤;卜孕妇男、女,剖视赌酒为乐,惨毒不忍言。 ”或者把中国人掳掠到日本沦为奴隶,“髡其发,跣其足,使之牧牛马、供薪水、为炊爨。凡炊饭,挨次以给其长幼馀着釜之焦饭,加以豆滓、糟糠、糠皮、山菜、草根之类,亦皆犬彘之食;食既不能充腹,衣又不能蔽体,被掳思归而有脱逃者,却被巡兵斩首以献功。 ”倭寇为祸之酷甚至达到如此程度:“终明之世,通倭之禁甚严,闾巷小民,至指倭相詈骂,甚以噤其小儿女云!”有了东瀛如此一位“芳邻”,无怪乎在明代军事防卫体系中,出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专有名词——“备倭”:“凡镇戍将校五等:曰镇守,曰协守,曰分守,曰守备,曰备倭,皆因事增置,视地险要,设兵屯戍之。 ”而首先洞察倭寇危害性并且提出独具时代特色的“备倭”一词者,正是大名鼎鼎的明代开国洪武帝朱元璋!
明确指出:
《筹海图编》者,筹东南之海以靖倭寇也。夫东南边幅莫大于海,而海之诸夷莫狡于倭,倭之为中国患久矣!洪惟我太祖高皇帝混一区宇,经略四禺,西北故云详密,而东南亦未始略也——观其设官制驭咸曰“备倭”可见矣!
为了“筹东南之海以靖倭寇”,朱元璋采取了坚壁清野的“备倭”措施,先后任命元勋重臣,在倭寇出没频繁的浙江、福建地区,大规模地构筑城池,增强防卫力量。洪武十七年( 1384年),任命开国元勋“信国公汤和巡视浙江、福建沿海城池……以防倭寇故也”;三年之后,汤和又在浙江境内“宁海、临山诸卫滨海之地,见筑城五十九城,籍绍兴等府民四丁以上者以一丁为戍兵,凡得兵五万八千七百五十余人”。与此同时,还命另开国一功臣“江夏侯周德兴往福建,以福、兴、漳、泉四府民户三丁取一,为缘海卫所戍兵,以防倭寇……凡选壮丁万五千余人,筑城一十六,增置巡检司四十有五,分隶诸卫以为防御”。仅洪武二十五年( 1392年)一年,就在福建境内建置了 5个卫、 12个守御千户所。即:福宁卫及大金千户所(在福宁州境)镇东卫及万安千户所(在福州府福清县境) 梅花千户所(在福州府长乐县境) 定海千户所(在福州府连江县境)平海卫及莆禧千户所(在兴化府莆田县境)
永宁卫及福泉千户所(在泉州府晋江县境)
金门千户所(在泉州府同安县境)
高浦千户所(在泉州府同安县境)
崇武千户所(在泉州府惠安县境)
镇海卫及六鳌千户所(在漳州府漳浦县境)
铜山千户所(在漳州府诏安县境)
玄钟千户所(在漳州府诏安县境)
钓鱼岛等岛屿的地理位置,正当倭寇侵扰福建所必经的往来通道,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了解有明一代来自倭寇的威胁及明廷长期坚持“备倭”的政策,不仅有助于认识册封使录作者们是否具备“领土意识”,而且对于了解嘉靖后期派遣“招谕”日本特使的身份,以及海防图的内容及其意义,均有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