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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结拜兄弟

次日清晨,姚远在半睡半醒中,听见一阵声响。他便匆匆起身,来到门前,正看见孟树白于庙前舞剑。只见他一身青衫,长发束冠,面容消瘦,却透着精气神,已无昨日半点颓然之气。一把短剑,握在他的手上,灵动起舞,剑如游龙,挥攉潇洒。刺斩撩挑,一招一式,尽显剑艺精深,绝妙无比。

姚远,屏气凝神的关注眼前的一招一式,生怕影响到孟树白,更怕错过任何的细节。他心里想,这一招一式甚是精妙,自己手上虽无剑,但只要心中有剑,将夺魂手作剑,不知会有什么效果。想到这里,身体不由得随着孟树白的招式摇动起来。横扫千军、风卷残云、流星赶月……姚远化指为剑,身体僵硬、笨拙,根本没有孟树白的流畅无滞,但他努力的将这剑法的每一招,都完好无缺的刻在脑海中。身体的摆动,只是为了加深印象罢了。

孟树白,早已看到姚远在偷学他的剑法,但他没有停止,也没有阻挠,仍心无旁骛的把剑法按程序练习一遍。

直到短剑入鞘,孟树白才开口道:“姚兄,学到几成?”

姚远听到此话,尴尬不已道:“昨日你说欠我一笔恩情,今日让我观你练剑,算是两清。”

孟树白听此大笑不已,姚远也跟着笑起来。人与人甚是奇怪,有些人相处一生,只算相识罢了,心理上仍形同陌路;有些人素未平生,却一见到就相见恨晚。而姚远与孟树白,显然属于第二种。虽然,姚远看到过人性之恶,但他还是直觉认为,孟树白应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孟树白,年十六,是河西孟家人氏。”孟树白双手抱拳,郑重的说道。

“我叫姚远,年十七。”说完此话,姚远也同时双手抱拳。在那一瞬间,他有种想把自己的来历一吐为快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的人生第一课上的过于沉重。

孟树白理解的点点头,在这乱世之中,谁都有权利,在自己的心中留点秘密。

“姚兄,见你英姿,应是武道中人,请问你是何门何派?”孟树白见姚远穿着朴素,但眉宇间颇有英气,便料定他非贩夫走卒之辈。

“说来惭愧。我在落日之林迷了路,所以来到此处,至今身无定所,心无安处。”

“哈哈,我也在那森林里迷了路,所以深夜才到此城,酒家都已打烊,没办法来此破庙过夜,没成想,竟遇到了您。”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我是特地来此处。从河西至此处,整整走了半月之久。那落日之林,甚是凶险。幸好我有此剑在手,见人杀人,见佛杀佛,哈哈。”说完,拔剑出鞘,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此剑名为蛇涎剑,佩之神采,用之迅捷,实在是可惜啊,可惜!”还剑入鞘,孟树白将蛇涎剑置于眼前,连声叹息道。

“你为何叹息?”姚远不解的问道。

“姚兄,有所不知。我孟家为河西郡的武道世家,以剑术闻名于世。我河西孟氏先祖,脱胎入真,几近成圣。可奈何自先祖起,一千年来,竟没有第二人迈入到脱胎境。虽剑术精湛,可那是在世俗武道的眼中,而在真正的修真者看来,整个世俗武道都无异于花拳绣腿,不值一提。我自不甘,所以立志修真。可奈何天赋不好,时至今日,未能感应天地之元气。近日我得一秘辛,这清林城中的归元宗,有独特修炼之心法,名曰《太清感应经》。所以,我便独自而来,希望能找到一些机缘。”

“哦,你说的这些与这蛇涎剑何干?”姚远问道。

“凡我孟氏一族,都会得一剑,皆由先祖注入真力,意图福庇子孙。这把蛇涎剑就是我的随身佩剑,由先祖真气所注,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哎,我听闻归元宗掌门南岭真人甚是清高自负,就如他的名号,明明是世俗武道凡人,偏偏自称真人。所以,归元宗不会轻易招收弟子。我只有把将这蛇涎剑献上,并告知此剑之神通,我料定他必收我为宗门弟子。哎,只是可惜了此剑……”孟树白说罢,便又连声叹息。

姚远听罢,心中灵机一动,道:“孟兄弟,可否求您一事?”

孟树白不明所以,道:“姚兄,但说无妨。我这八尺之身,任由差遣!”

“那倒不敢。我想与您一同进这归元宗,不知可否?”姚远问道。

“哈哈,有何不可?”孟树白爽朗笑道,又接着道:“我这蛇涎剑,乃真人真力所注,整个清林城都寻不得第二件如此宝贝。将此剑献于他,别说你我两人进他宗门,就算再来两人,我料他也必然欣然应允。”

“那真是太好了。今日,算我欠下你一个大大的人情,来日必定相报。”姚远深深作揖,双手抱拳道。

“姚兄不必客气,我只是做了顺水人情。你我投缘,不如在此结拜,义结金兰,如何?”孟树白提议道。

“好!这地方虽破,但仍有座佛祖雕塑,我们就于这佛祖前结拜为兄弟,让佛祖为我们见证。”姚远豪气干云的说道。

“走!”两人异口同声道,手拉着手,走进庙内,跪拜在佛像前。

姚远首先开口道:“今有姚远,孟树白,兄弟结义,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佛祖作证,山河为盟,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孟树白接着又把姚远的誓言重复了一遍,然后两人在佛祖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后,两人都有些激动,称呼上也不自觉的转变,“大哥”、“二弟”之声不绝于耳。

“今日你我兄弟二人结拜,怎能无酒?”孟树白开口道。

姚远从未饮过酒,只知酒水醉人而已。但囊中空空如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孟树白见此情形,已大致猜到姚远的窘境,却也不点破,大手一挥道:“大哥,无须多虑,咱兄弟今日,来个一醉方休。”

清林城中,醉圣阁内,两少年相视而坐,只因一个“圣”字,他二人便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家酒店。不多时,两人开始推杯换盏,姚远不胜酒力,几口酒下肚便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但很快,他就被隔壁的谈话声吸引了。

“师兄,那雁北飞竟杀了姚师弟,双刀门真的是欺人太甚。”一少年愤愤不平的拍案道。

“双刀门此次在落日之林,也吃了大亏,算扯平了。”一中年男子回答道,“再说那雁北飞,不也死于神秘人之手了吗?”

“说来奇怪,从未听说清林城有如此高手,竟能一招杀了雁北飞这等高手。虽然这是心月师妹所言,但也不知是真是假?”少年道。

“绝对属实。根据师妹的线索,双刀门的雁徇,已经找到了雁北飞的尸体,确被人拧断了脖颈。”中年男子道。

“还好属实。这次,双刀门与我们各有死伤,算扯平了。而雁北飞死于神秘人之手,与我们无关。否则,双刀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嗯。听闻现在双刀门上下都在寻找这神秘人,那雁北飞毕竟是雁徇的侄儿!”那中年男子道。

听到此处,姚远大惊。看来那冷心月,把姚浮生的死嫁祸给了雁北飞。而雁北飞已死,死人不会说话。此计妙哉。可自己也已被那冷心月出卖,此后行事定要万分小心才是,这夺魂手不到生死关头也绝不能使用了。还好那冷心月有一丝感恩之情,没有把自己姓名说出来。

不对,姚远又想起了什么。那日听冷心月曾言“陆”姓早已在这个世上消失,如果她把“陆远”的名字报出来,只会徒增别人怀疑罢了。看来,冷心月不说出自己的名字,与感恩之情或没半点关系。

想到冷心月,又想到了绿盈果,姚远便开口问道:“二弟,你可知绿盈果?”

此话一出,整个酒店大堂立刻鸦雀无声,众人把目光纷纷投来,姚远自知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便解释道:“我只听闻过,却从未亲眼见过,难道这绿盈果只是个传说?”

众人见他如此说,也便没了兴致,纷纷自顾自的喝酒吃饭。而此时,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暗暗关注着他二人。

孟树白也被姚远的话吓了一跳,见事态趋于平静,也就敷衍道:“此果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不说这个了,今日你我兄弟结拜,来,一醉方休。”

两人微醺,相互扶携,步履蹒跚的往破庙走去。

姚远,虽有醉意,但意识清醒,便道:“不瞒二弟,我十日前因缘际会,得一绿盈果。但不知此为何物,后来便送与他人。不知二弟是否了解这绿盈果?”姚远又想起,冷心月说过绿盈果与露凝草价值相当,所以追问道:“此外,这绿盈果与露凝草比,价值如何?”

孟树白听到此话,骇然万分,酒醉之感,荡然无存,语气激动道:“送与何人,速速要回!”

“二弟莫要问这个,送与他也是和他做了笔买卖。大丈夫行走天下,就一定信守承诺。哪怕这绿盈果再宝贵,我也不能要回。”姚远道。

“大哥有所不知,这绿盈果何其宝贵,它可助凡人脱凡入真,极其稀少,露凝草在它面前九牛一毛都不算。这么和你说,整个清林城,不,哪怕是河西郡,恐怕都找不出一颗。堂堂河西孟家,也不曾拥有。那些中古世家、皇廷贵胄为什么人才辈出,都因他们掌握了这些天材地宝!”

见姚远一脸茫然,他又絮絮叨叨了很久。姚远也算明白了这绿盈果的珍贵,不由得一阵悔恨,怪就怪在自己的见识太少。

绿盈果这等天材地宝,对于世俗武道来说,可谓无价之宝。它通常生长在秘境之内,人迹罕至之地,有毒物与灵兽守护,一百年成树、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果、一百年成熟,历经四百年才有一果。这绿盈果成长又极其霸道,一旦成果,便耗费一树之养分,并吸尽周遭的天地元气。所以,这绿盈果乃天地元气所化,日月精华所凝。对于世俗武道之人来说,炼化、吸收这一枚果实,如同吸天地之精,纳日月之华,为修真打好身体基础。更为重要的是,身体受到浓郁的天地元气所淬,极利于修炼者打开顿悟之门,感应到天地元气,从而,引元气入身,点燃拙火,打通海底轮,迈入脱胎境。

“那绿盈果所在之地,也不是什么秘境啊,更不曾见到有什么灵兽守护啊!”姚远不禁纳闷起来,便开口问道:“落日森林中,可否有绿盈果?”

“绝无可能!”孟树白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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