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抱着幼狼走出归剑塔,朝山下走去。
有人拜山。
中曲峰入口处。
一名青衣儒生手持书卷站在老槐树下。
李仙走出云雾,略微躬身,问道:
“师兄何事?”
当代门人灰衣,当代师长青衣,这是惯例。
“自然是带师弟去见心井。”
李仙听后点头,随即朝着儒生走去,边走边说到:“劳烦师兄了。却邪不知师兄姓名,望师兄恕罪。”
那青衣儒生闻言朗声道:“师弟无须在意繁琐礼节,我姓孙名山。”
说完,两人并肩而行。
“孙师兄,可知那见心井有何异处?”
走在墨阳山中,李仙率先开口问道。
孙山诧看着李仙,诧异说到:“师弟不知见心井?”
李仙:“不知。”
孙山转念一想,说道:“想必师弟平日肯定一心修行去了。见心井是我北宗福地,只有大比胜出的三人才能去见心井观心淬体。”
“那为何......?”
孙山看见李仙疑惑的样子还没等他话说完便笑道:“许莠和剑脉有些渊源,做这些合适,符合情理。”
李仙听后便不再说话。
还以为见心井是什么险地,没想到......
......
......
见心井在墨阳山的山底,两人要往山下走。
李仙和孙山出了山门后重力陡变,感受到这夸张的重力孙山摇摇头感慨着:“当年走这一遭山路可不容易啊。”
“的确很难。”李仙回应着。
“当初我们几千人,最终能入山门的不过近百,现在想想啊,辛亏当初我坚持下来了,不然啊,现在估计现在孙子都要死了.......”孙山越说越感慨,最后竟然有几分伤感。
“不说了不说了,师弟现在可能御物?”
“不能。”
“那师兄带你一遭如何?”
“先行谢过师兄了。”
话音刚落。孙山便拉着李仙化作流光消失。
墨阳山的“山脚”是当初拜宗李仙他们走过渡鹤链的集合之地。
墨阳山的山底却在拜宗亭与墨阳山之间那个深渊的底部。
这墨阳山比李仙预想的还要高,还要大。
......
世间说天下奇山最高者为沧聖山,墨阳山次之。其实不然,若世人能看见墨阳山的真面目便会感慨,此山若在地上可通天!
孙山带李仙从“山腰”飞到山底花了近半个时辰。修命补道的半个时辰是什么概念?他们瞬息可行百米,半个时辰可行近千里!
孙山的飞行速度很快,但没有想象中的风如刀割的感觉,过程很平和,若不是眼前的景象不停变换李仙真感觉不出是在飞行。
很黑,如夜。
这是李仙对深渊底部也就是墨阳山山脚的第一印象。
李仙刚想拿出当提灯,周围便慢慢亮了。
光线不强,很柔和,很舒适,四处看看却没发现光源,这光凭空出现在周围,没有强弱,没有阴影,每寸地方的亮度都一模一样,每寸地方都能见物。
就像画画一样,那个画师只将这周围十米的地方涂亮,色泽均匀,但过了这十米的区域却丝毫不管。
李仙观察完周围之后便看向孙山,那个画师只能是他了,这应该算是修命补道境圆满的标志——不漏。
补漏,不漏。修命补道,修命理之缺,补学道之漏。此境圆满,命,道,皆圆满,从此修行不漏,修行不漏便有望破境,一窥天地,达——见天地。
见天地者,知天道,从此可避祸趋福,寿增五百年。此境修行者在人间各宗,诸国朝堂,皆是底蕴象征。
到了这等境界的修行者不会再轻易插手各国之事,一城一池在他们眼中宛如土包一般,一脚可破。
一方势力若无见天地的强者,便同无根之萍一般,说破便会破。
北宗如今除中曲峰外,各峰峰主都是不低于‘见天地’境界的大修!
......
......
山底很阴冷很诡异很寂静。
这里土石是灰色的,草木也是灰色的,就连空中也有灰蒙蒙的雾气,总之,深渊底层,墨阳山底万物皆灰,同时还有一股吸力围着李仙,似乎想要将他体内的某种东西吸光,只不过那吸力始终停留在光亮之外不得寸进。
两人在山底行走就像两只孤魂游走在地狱一般。
李仙想起了酆都城外的景象,假如酆都城外是最惨烈的修罗炼狱,那他如今身处之地就是最诡异最幽森的无间地狱,这里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走在路上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体内流动。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没有尽头,仿佛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全世界。机械的迈出一步一步,木然的行走在灰色世界。这一刻,他真的成了‘鬼魂’没有意识,没有六感,只剩一副躯壳在游荡。
孙山早就看到李仙的变化,准确的说他早就知道李仙会如此。
所有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这样,北宗建宗三千多年来无人幸免。
这里便是北宗唯一的一处禁地。
墨阳山自山脚往下万丈,宗内弟子门人皆可去得,而万丈之后便是禁地。
既然是禁地,那自然是不可轻传之地。
北宗知禁地者,十之一二。
墨阳山山脚往下万丈便被北宗最强的阵法封锁,除传说的仙人外,无人能破。
此阵名唤——止步。
万丈之后,深渊被庞大的念力笼罩。这念力是死物,没有意识,没有情感,不会伤人。但凡是第一次进入它范围的生灵都会陷入自己的执念。
有的人半天便能恢复清明,有的人终身沉入其中。
当然,沉入执念之人是能被叫醒的,不过一旦被外人叫醒,那此人心境终究会有缺憾,于往后破镜终是大患。
......
......
一路走来,看到自己修为通天举世无敌,世间再没人有威胁他的能力,他没停留。
看到自己经脉全开,窍穴皆亮,气海运转,他没停留。
看到一柄仙剑名曰:却邪,看到一颗石珠名曰:墨阳山心,他没停留。
看到自己神魂无异,血毒尽除,从此性命再无忧患,他没停留。
看到自己倒在酆都城外,死在乱尸堆中,他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随后继续向前。
这次走得很快走得很久,快得看到无数画面却来不及细看便消失,久得他回忆起那无数画面里出现得最多的身影。
终于,他再次看到清晰的画面。
看到一龙一凤哀鸣嘶吼,看到伟岸男子徒手撕龙!看到无数黑甲纵马猎凤!看到撕裂空间的冲击,看到漫天血雨,看到凤魄龙魂消散!看到伟岸男子疯癫入魔,看到一个菩提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