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逐渐向颠簸的山路驶去,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陆府的马车终于到了山寺门口。
沈氏热络地跑去扶老夫人下车——
自从陆承愿不再去她院里留宿之后,她的亲生姑母、陆家的老夫人可就成她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薛氏推了推女儿陆言雪,示意她也赶紧上前去献殷勤。
老夫人可没理她俩,她一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紧紧拽着陆言志——在她眼里,最要紧的还是陆家这个宝贝孙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寺内走去。
陆家事先已经跟寺里的主持打过招呼了,侍婢随从们都飞快地散去打扫各自主子的厢房,少爷小姐们则先站在寺前,看着老夫人和薛氏、沈氏跟寺里的住持寒暄。
这座山寺名叫洪岩寺,建在边塞洪岩山的山腰,虽然规模较小、僧人较少,但是仍有几处厢房能够接待前来礼佛的人,建成三十多年来香火兴旺,算是这处边关最大、“最灵验”的寺庙了。
边塞的洪岩山是离边城并不远,是边城附近几处山中海拔最低的,但因为地区整体山势陡峭,出行还是需要经验充足的车夫才敢上山。除此之外,因为这座山适合安营扎寨,山上除了洪岩寺,还隐藏着不少山贼的窝点。不过因为洪岩寺在此、多边塞军官家庭出入礼佛的缘故,这些山贼并不会在洪岩山上打劫,而是跑到附近其他几处山上行动,只把洪岩山上的据点当成“老巢”。因为他们行事隐蔽、边关其余战事繁多,所以陆承愿和他的部下一直都没能将这些山贼彻底清除。
因为洪岩寺距离近又相对安全,寺中住持宏运法师又曾是京城名僧宏随法师的师弟,因此边城里的人们、不管家庭条件如何都会时不时就上山进香求平安。陆家老夫人格外迷信佛法,再加上家里又相对有条件,基本上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进山上香,半年就会让薛氏带上家眷到寺里斋戒礼佛。
这一次,陆家的家眷就要在这里至少待上三天。
这一边,老夫人对着住持宏运法师,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师父啊,我们这次真是又得麻烦你了!只是我们也是想着刚好有空,便一起来礼佛斋戒,求个平安顺遂!”
宏运法师面无表情地回礼:
“施主有心了,请各位施主先到厢房中斋戒后再来吧!”
“师父,我们的香油钱、食宿费用需不需要先给你们一些呀?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沈氏抢答,想要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一番。
宏运法师依旧是冷漠脸:
“不必,贵府管家早已将费用提前支付好了,施主放心。”
“小家子气!”
老夫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斜向了沈氏,“当家的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妾室插什么嘴?也不怕丢人!这种费用自然是早就给好了,怎么还能到现在才想起来要麻烦住持师父呢?”
薛氏听了心里暗爽,嘴上却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毕竟不懂当家,自然还是不够了解呀!母亲千万别为这个小事情,影响了礼佛的心情。”
“也是。”
老夫人又看着沈氏,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看看夫人多大度体面,你得多跟夫人学学怎么做人做事!”
“是!妾身记下了!”
沈氏低下头,耷拉着脑袋。
在后头,陆言靡悄悄扯扯陆言夕地袖子,低声吐槽:
“这沈姨娘真是又无辜又蠢,热脸贴冷屁股了!”
陆言夕拿手一敲她的小脑袋:
“你倒是挺聪明啊!不过看明白就行,别瞎说!”
另一边,江枫靠上陆言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二少爷,查到了,证据也到手了。”
陆言辰眼里也闪过一丝狠戾,随即恢复正常,也低声回问:
“那父亲那边呢?他查得到吗?”
“老爷那边还在查,应该快有结果了,不过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江枫回答。
“嗯。”
陆言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先别告诉父亲,让他自己知道真相他才回知道心疼。况且,他恐怕也不想有一个在这些方面太过精明的儿子。”
前面的薛氏似乎是聊得差不多了,回头招呼其他人:
“行啦,咱们可以进去了,估计下人们都准备好了,咱们先去各自屋里沐浴更衣吧!一会儿现在院里见啊!然后先去磕头上香后再去吃斋饭!”
晌午,吃过斋饭,薛氏便放了孩子们自己到寺庙各处逛逛,她和沈氏则跟着老夫人继续抄写佛经。
陆言靡吃什么都香,即使都是素斋也甚合她的胃口,吃过午饭后便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陆言辰和陆言夕坐在房间里静静看书,享受午后静谧时光带来的惬意。
另一间屋子内,陆言雪抿了口茶,脸上温柔全无,身上只剩下了戾气。
“小姐,夫人之前也是觉得小姐单纯挺好的,才没跟小姐解释清除。谁知道……谁知道大小姐二少爷他们那般过分,估计夫人也是觉得忍不了了,才将心中谋划告诉小姐的!”
在她一旁,她的贴身侍婢绫翠苦口婆心地劝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