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福县地处湖南西南部与广西搭界,是典型的山地林业县,可谓出门见山。因此交通闭塞,物产匮乏是与生俱有的贫困基因。出生在大山里的青年都带有逃出大山的强烈愿望。
我也不例外。但14岁前,我不懂事,贪玩。14岁后,知道了要逃离贫困,改变家庭状况,唯有读书是良策,只是心叹觉悟晚了。
城关中学属于祥福县城的末流中学,名声不好不说,教学校舍等条件也不让人满意。校址被大山与河流压迫在一小块狭长地带。一栋小楼是教职工住房,一栋算是大楼是教学楼,两楼中间的小块空地是学生们的活动场所。有多小了?如果同时有两个班上体育课,那么另一个班只能在校园后门的沿河马路上课。故此在马路上课也相对简单粗暴,先活动腿脚,然后一路长跑至铁索桥返回。
我之前的不努力换来的是在这所学校的落户。家里是想交旁听费(现叫赞助费),另选一所较好的学校,想想父母的辛苦,再有自己的因,我放弃了。虽然我已意识到很多我需要用学习去改变,我也在怀疑自己的改变能否凑效。
我所在的班是41班,我是班长。虽然我的成绩在班里算好的,但班里有一两个成绩比我还好,其中副班长朱晓雨名次一直霸占年级头名。我在心里也自认为她更适合当这个班长,我不知道班主任谭老师当初是怎么选的我,后面轮到民主投票结果还是我,甩都甩不掉。说实话,我是不愿当的。
这节课英语老师请假,又没其他课老师顶课,因此改为自习课。我一门心思的看着课本,身后的吵闹我不是听不见,我强迫自己闹中取静。
有不堪忍受的同学朝我喊:“班长,你管管吧。”那是英语课代张芸发来的投诉。
我不能装作不听不见,我抬头瞟向前排一侧的朱晓雨,希望她能出面制止。不是我想推托责任,是她不仅学习好,同学间的人际交往也比我活络,后面那几个有时会听她的话。正巧她也看向我,但又很快转头回避了,无法,我只能回头朝后喊:“小声点行不行?”
身后声音静下来,我回头又盯着课本。不及一分钟,身后的声音渐起恢复常态。刚才被打断思路,心有不快更难净下心来。
对此情况,我一直颇为头痛,也是我不想当这班长的直接原因,我不认为这身份是荣誉,简直就是累赘。班里有一些人,不论其家庭背景,不想将来如何,就是一味的来学校折腾。愿学习的同学心有不快,尽心的老师也心有不快。我在想学校怎么容得这些人的存在?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只愿得某天将他们开除才好。
“班长”
张芸又在喊我。胸中的恼火劲上来,我突的站起来厉声大喊:“不想学习给我滚出去”。
全班惊讶,同学们看看我又看看最后排的那几个。
或许我的发火在同学们面前是第一次见,着实让教室的人都愣住了。就那么静下几秒钟,后排那几位当中唐绍峰站起来。
“学校是你家开的啊?你说出去就出去?”唐绍峰瞪着我。
我知道这是挑衅,但不管我愿不愿意当这个班长,既然我现在当着,我要维护这个脸面。我走出坐位也怒视着他,“我再说一次,想玩想闹外边去,不要影响到我们。”
唐绍峰就是这帮人的草寇王,他能听我的话岂不是丢面子?摆出一副不屑,“老子也是交了学费的,你管的着?”
对这帮人我不愿管,也没办法管,就现在这场面,我就不知该如何处理。唐绍峰知道我拿他没法,得意的拉身边人在我面前自娱自嗨。我一动不动,知道同学们在看我如何收场,我想我应该尽班长的职责。
我动手了,但目的是想把唐绍峰拉出教室。唐绍峰不甘示弱挥手向我打来,我举手挡又顺手抓住,两人就这样推来挥去。旁边同学见不妙上来劝解。
打斗的结果是把隔壁班的老师同学吸引过来,更要命的是把巡查的教导主任严老师也招来。唐绍峰是老油条,严老师训了几句就放了,可我被却留下来。
严老师名副其实,胆大同学敢跟校长开玩笑,遇到严老师也只能避着走。
不等严老师开口,我先为自己开脱,“严老师,唐绍峰又破坏课堂纪律,我是为了制止他。”
严老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你身为班干部跟同学打架就是应该的?”
我辩解说:“我劝了,他们就是不听,大家都没法学习,这样才起起的冲突。”
严老师道:“劝不了,可以叫老师,你能用打架解决问题?”
严老师的话看似有道理,但只在他的眼前才是,因为唐绍峰也惧他。其他老师了?管过,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了。我去叫老师,我当这班长就为在老师面前告状?面对严老师的批评,我无语作答。
严老师道:回去写个检讨。
检讨?我内心极为委屈,甚至认为严老师昏庸不辨事非。
严老师见我不回话,道:“怎么不愿写?”
我心里抵触道:“既然都是两人打架,为什么就放了他?要写两个人一起写。”
严老师认真道:“你想跟他比是不是?他是一坨烂屎糊不上墙,你了?是班长,是共青团员,你宁愿不审视自己的错误也要和他比,是不是?”
大人,老师,讲出们话不管你有没有听懂,有没有理会,总会认为是不会错的。虽然认为严老师的话应该不会错,但内心还是不服气。
离开办公室,我心里在喊,下次还当这班长不是人。
回到教室,同学们看着我,各种眼神。后排仍是那挑衅的目光。
回到座位,拿出纸和笔,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孤家寡人,一种孤寂与伤感涌上心头。
我开始动笔,是写检讨书,可是写下的却是辞职申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