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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6.天使的见证

无边的黑暗,他身陷其中,漫无目的的走在黑暗的土地上,莫名的害怕,惊扰着他的意志。

他听到了一丝动静,那像是什么人在说话。

不够清楚。他开始向声音的来源奔跑,本能的想靠近,他想听得更仔细。

“脑电波······”

“准备连接······”

“我要的器材去哪里了······”

随着与声源距离的缩短,那些模糊的话音也清彻起来。那并非出自一个人之口,而是一群人。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他听得咬牙切齿——

肖恩·伊文诺。

眼前突的多了一点光,如同飞蛾喜好趋光,向往光明的他飞奔而去,这个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随着他的移动,光点扩大成光圈,证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自以为要抵达终点,刚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却觉脚底一空,整个人瞬间跌进了无底黑洞。

然后,光暗交换。眨眼之间,从高处摔下的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亮洁的地板。痛苦呻吟,起身站起。就那么恍然间,他来到了一个手术室之类的地方,各式医疗用仪器围绕着中央位置的手术台,几辆推车随意停放。

他惊讶的张着嘴,一时没了想法。刚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开始迷离起来。

手术台上面的白布有个人形的轮廓。有什么人正躺在手术台上。

是谁呢?是死是活?好奇心驱使他前去一探究竟。

他颤着手,掀开了盖着那人面孔的白布。当他看清那张脸时,他惊惶,他怀疑,不可能的脸上后面是彻骨的寒意。一时间,他差点窒息。

那是他自己,裸着身子,仅剩一条裤衩。全身上下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你怎么会躺在床上?艾迪·卡兰基。

突然间,眼中的一切恍惚,接着是肖恩·伊文诺的声音:“脑电波通感转换器准备好了没有?”

他一下子从迷糊中惊醒。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手术台上——自己成了刚刚那个全身伤痕的艾迪·卡兰基!

“准备就绪,肖恩博士。”

“把生命维持设备连上,绝不能让他死了。”

一群穿着手术服的人突然现身,口罩把他们的面容遮的严实。他们给自己连上各种设备,管子细线插在自己身上。与那个艾迪不同的是,自己是清醒的状态,但他们却置之不理,仿佛根本没看到······或者说,他们的眼里,自己已是个死人,跟空气一样的待遇。

“等等!你们不能这样!”艾迪对这一幕开始本能的害怕起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害怕。

没人听到他的话。他想起身,身体却如同千斤重,挣扎半天没有移动半点。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可以自由转动。

“肖恩博士,仪器一切正常。”

他闻声望去,那个瘦高的家伙一定就是肖恩了。待那人慢步走进,他确信无疑。即使口罩遮住了脸,可他猥琐的笑容是盖不住的。

肖恩抬起了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个小瓶子,当中的一块黑粒吸引了艾迪的注意。那个东西,自己好像见过。

记忆开始涌现:懵懂无知的他从棱镜的监狱里醒来,肖恩拜访,与他畅所欲言,呼吸海边的空气······

那个透明的胶囊!他想起来了,里面的东西跟那个有几分神似。他还记得当时肖恩所说,那个东西能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正常生理活动,并且强化大脑功能,不过要与某种人造生物细胞配合使用。

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BLEX。怪不得那天,肖恩会说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敢情自己一开始就掉进了肖恩挖好的坑里。

肖恩放下瓶子,从旁边的推车里取出一把手术刀。

“‘置唤’计划······全靠······小白鼠了。那些老家伙最希望······”

肖恩貌似在自言自语,他听到的却只是拼凑不起的片段,着实让他费解。那把手术刀,在肖恩说话间,向着他的脑勺而去······

“啊——”

艾迪大叫着从梦中醒来。当那手术刀插进自己脑壳的瞬间,那要命的痛感把自己惊醒,现在脑袋还跟针扎一样,让他坐立不安。

诡异的怪梦,竟然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真实到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如同他的头痛。

足足缓了几分钟,疼痛感才逐渐消失。窗外依旧黑夜笼罩,艾迪都不禁想给这座公寓一个好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刚刚的叫声没把莎曼他们给吵醒。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艾迪,盘腿而坐。记忆因突然睡眠断了片,他只记得自己还在客厅钻研那封信的奥秘,不知何时竟困的睡着了。而刚刚那些诡异至极的梦,他不想去回味,更不想去探究真实与否。

桌上正摆着一张日本东京的地图,标注了大大小小的红点,那是托比他们摸清的有天使标志物的地方,但数量实在太多,一时也难以全部排查。到目前为此,仅几个地方被排除在外。

这么漫无目的的找始终不是办法。艾迪认为还是得从信上内容下手,可这串字符能代表什么呢?

一时间,调查陷入了瓶颈。

艾迪烦躁的摇头晃脑,把信揉成一团,随手一丢。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燥热的心得以降温。

我到底在干嘛?

他猛然起身,把那团纸又捡起来,在桌面上展开,上面的字符因褶皱而歪扭。

冷静一点,艾迪。总会想到主意的。

他用手摩挲着那封信,一边看看地图,一边盯着字符。看到地图上的红点,又看了看那神秘的数字,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坐标。

不是密码,不是代号,最有可能是坐标。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压住了信,灼灼眼光瞄到了数字旁边的符号。

箭头,指示方向······

圈和叉······

——选择?!

思如泉涌的他慌忙起身去找笔。走到半路,他想起自己刚刚好像用笔在地图上标记过后,随手放到了电视机旁的抽屉里。

取出笔,坐到地图跟前,笔尖在那团数字的第一排上面圈点,位置与旁边的符号中的圈对应,把得到的结果记下来。再轮到第二排进行第二次。只不过这次,按照箭头的指示,把符号倒转再进行同样的步骤。

他得到了这样的东西:

61,225,58

46,104,43

两个坐标点,确凿无疑。加之在狐狸没有离开东京的前提下,这应该是东京地图的坐标点。可这反倒奇怪了,虽然刚刚很顺利解开了“谜题”,但毕竟是在假设的基础上,假设一切设想都成立,狐狸可能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吗?再者,这两个坐标点,艾迪已经呈现在地图上,并没有与任何标记地点重合。

难不成,不是这么翻译的?还是说,那会不会是两个隐藏的接头地点,只不过托比他们没查到那里?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快被排除了。虽然安扎在此的新世纪基地人手有些短缺,但还够用,不至于摸排不清楚情况,何况托比他们也来回跑了几圈东京,其中一个坐标点还是在一条运河上面。

谁有雅兴会在水里跟别人碰头?穿潜水服吗?

“难道是我错了?”

艾迪挠挠头发,颇为纳闷,如果这种最有可能性的假设都不成立,那还会有什么更好的翻译呢?

直到他想起了那个大红叉,堵在缜密推测中间的障碍一下子便破开了。

他又拾起笔,将两个坐标点连接起来,取其中点处标记。刚好与其中的一个标记点重合。

远离东京市区,在市中心外围地带,毗邻一条运河的分流。一切都霍然开朗——乍看起来毫无逻辑,甚至是诡异,背后却是狐狸精心准备的接头地点。

倒也有点小心思啊,狐狸。

他的推理,证实阶段已经完成了一半。

艾迪丢下笔,抬头望向窗外,一方黑色的幕布,楼房灯明不再,只有轮廓的影子,角落的群星依然。深夜了。

该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到天亮,去面见狐狸。

······

太阳高挂在东京上空,却在艾迪与托比一同出门验证自己的猜想时,把脸埋进了一片乌云之中。似乎要下雨了。

当地的天气变幻无常,他们这些外地人倒是习以为常了。没人能轻易揣测老天爷的想法,它喜怒无常。

驱车来到艾迪推测出来的地点,车靠在临近河流的路边。一家咖啡店的橱窗内,天使雕像雕刻的栩栩如生,也不知是出自谁之手。现在是正午时分,本该大批顾客上门,但靠窗的座位基本都是空的,想必也是受东京骚乱的影响。

咖啡店不能说毫无生意,至少艾迪推门进来的时候,店里面还有十多个顾客。其次是这里朴实无华的装潢,倒也有几分新鲜感。

一个坐在里面墙角,穿着棕色皮衣,戴着墨镜低头看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根烟的男人,入了艾迪的眼。桌上的咖啡还冒着气,似乎是刚来不久。

真正令艾迪在意的,是他手机上还连着一根数据线。这个时代,无线充电技术已经普及,很少能看见有人用数据线充电了。但数据线这种科技产品至今也影响着人类的科技化生活,因此未被时代所淘汰。

他的脑海里浮上那句很怪,却意味深长的话:

借我一根数据线。

他的思绪又开始游动起来。公共场合吸烟,说明在吸烟区,那人头上的吸烟区标牌也为之证明;坐在安全出口旁边,一只脚迈在桌腿外侧;用数据线在公共USB接口充电······

结合已知分析,他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他的推测毫无差错。

看到艾迪怔愣在原地,眼睛无神,托比斜着眼,一锤打在他的腰上,将他叫醒:“你在想什么呢?”

“跟我走。”艾迪心脏一猝,简单留下一句后迈开步子向那人走去。托比放慢步子跟在后面,同时观察四周情况。暂时没什么异常。

艾迪站在了那人面前,男人墨镜后的眼睛转向了他,然后又移回了手机屏幕。在艾迪的视角里,他的脑袋始终不曾转动一毫。

艾迪装作一副犹豫的样子,坐在男人的对面。后者始终在做自己的,似乎把艾迪当成了空气。托比坐在了艾迪身旁,他不太清楚艾迪此举是为何。但艾迪叫他来这里,想必理由并不简单。

尤其是面前这奇怪的家伙,会不会是他们在找的狐狸?

“这位先生,能不能借我你的一根数据线?我的手机没电了,想借你的数据线充一会儿电可以吗?”

男人划着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抬起了茫然的脸:“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能不能借我你的数据线?我想拿去充会儿电。”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艾迪的食指叩击着桌面:两下短,六间顿,四次快,往复循环。

“你好。”男人很快明白,艾迪不起眼动作其中的含义,放下手机伸出了手,“我是狐狸。”

艾迪笑着握住,两只手上下挥动。“终于找到你了。我是新世纪的艾迪·卡兰基,是分部托我们来找你的。”

他也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虽然自己破译出了字符可能的大半含义,但还剩下2334这古怪的数字没有解释。直到走到狐狸的跟前,他突然茅塞顿开。

2334,另一个接头暗号,双重保险,是这个意思吗?

现在,一切都得到了证明。但连艾迪自己也不敢相信,其中没有运气的成分,毕竟他大胆的推测,本就有些站不住脚。

可艾迪所做的,也正是狐狸想要的。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是值得信任的同志。

早在进行潜伏活动之前,他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选好了这个接头地点,写好了有关接头地点的加密信。即将暴露之前,他把接头暗号先送了出去,在棱镜加大力度秘密搜捕自己后,他先暂避风头,等到合适的时机后,他把密信丢在了小林知祝的店门口。

他本可以进店告诉小林知祝所有自己知道的消息,但还是选择了稳妥的办法。那时候,他怕那些藏匿在暗处,跟踪自己的棱镜成员,对拉面店产生怀疑,让基地陷入暴露的风险。

他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棱镜的人本就打算放弃对他在东京的搜捕,加之前天的东京骚乱,风声正紧,棱镜更是不敢有所行动,他得以脱身,在这里等待接头的战友。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之前的几天都没等到基地的人,他也担心自己是不是错过,所幸运气这次站在他这一边。

“终于等到你们了。”虽然狐狸兴奋不已,可一直很克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我还以为,我再也等不到战友了。”

托比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艾迪,这家伙是怎么找到狐狸的?他弄清那串字符了?

“先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吧。”艾迪直入主题,他并不想去问狐狸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少去不必要的感慨节省时间。

狐狸摘下了墨镜,“在我还没有暴露之前,我还在棱镜公司里秘密潜伏。那时候,我窃取到了一些棱镜的研究资料,意外得到了一份机密文件,一份有关EBK-23的阶段实验报告。”

“EBK-23?”艾迪咂咂嘴,他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说过,很熟悉但没更多印象,“那是什么?”

“上面说是一种高纯度的能量晶体。根据实验报告上面的信息,里面蕴含的能量可以供全人类使用几亿年。单就现在全球的每年能源消耗量总和,还不及其千万分之一。”

艾迪突然顿悟过来,那个神秘兮兮的女人!

艾迪屈指敲着桌子,狐疑道:“你说的EBK-23,它到底有什么用?”

“它不是那种有没有用的问题啊!”狐狸摊了下双手,“它真的是那种,那种成为研究重心的那种······”

“停!”托比隐涩的做了个停的手势。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话题开始跑偏起来,必须打断使其回归正题。“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有点记不起来了。”

艾迪狐疑着看向他。

狐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后来,我进一步调查,发现棱镜调配了一笔秘密资金,用途不明。”

“然后呢?”托比急切追问道。

正当狐狸要接着说的时候,艾迪突然脸带冷霜,一句话塞住了他的嘴:

“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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