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事务所里,大家都很忙。电话铃声、接电话的问候声、谈论案子的嘈杂声交汇到了一起。
“浩哥,这个我不太懂,你能帮我看看吗?”一个女同事抱着文件夹,扭扭捏捏地来到了赵诚浩桌前。
“啊?是什么?我来看一下。”赵诚浩虽然也很忙,但是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迅速接过来看。
刚看了几眼,赵诚浩心里就有数了——很显然的,这个女同事过来找自己,问案子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不过赵诚浩还是像往常一样装傻;“小曹,你看啊,是这样的……”
“嗯嗯嗯……”曹女士不住地点头,也偷偷地瞄着赵诚浩。
“懂了吗?”赵诚浩心想,该结束了。
“懂了懂了,你讲得太好了!我太感谢你了!”小曹的“感谢”有些夸张。
“懂了就好。”赵诚浩尴尬地笑着。
“那个……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之情,今晚我请你吃饭吧!”小曹总算是切入正题了。
赵诚浩没有感到意外,他定定神,一副很抱歉很遗憾的样子说,“不好意思啊,今晚我有约了。
“有约了啊……没关系,那明晚行吗?”她还不死心。
这下,赵诚浩只能使出杀手锏了,“你知道的,像我这种处于热恋中的男人,下了班只能乖乖地陪女朋友。不然就只有……”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所以……实在是抱歉得很!”
“呃……那好吧……”小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能讪讪地走了,一边走一边犯嘀咕,“明明是单身,装什么清高?老娘难不成还配不上你!”
刚回到座位,周围的女同事都放下手头的事,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怎么样,碰一鼻子灰吧!”
“我就让你别去,你偏不信!”
“那小子多高傲啊,我们在座的单身姑娘,可没有谁约得到他!”
“前两天路过主任办公室,还听见他跟主任说自己单身呢!”
“他就是个骗子!白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害我们看了伤心!”
“我们还不够优秀吗?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越说越多,声音也越来越高。
“都在干嘛呢!干嘛呢!啊?不要工作了?”每个办公室里几乎都有一个严厉的主任,总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登场,给每个人都吓得够呛。
赵诚浩见状,躲在电脑后面暗暗发笑。
这种事情,赵诚浩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自从他开始工作,单位里总有各种各样对他献殷勤的年轻女孩。在学校里时,他还可以用学业繁忙之类的理由来搪塞那些女生,但是现在这个理由不行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赵诚浩是真的不清楚去怎么应对。他试过很多方法,最终总结“装傻”是最好的方法,再杜撰出一个热恋中的、占有欲极强的女朋友,由此来与女同事保持距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跃跃欲试了。
“三八快乐!”主任走了,赵诚浩偷偷拿出手机,给严菲发了条微信。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又是一个可以调侃严菲的节日。
“你是想气死我!”正在上课的严菲偷偷瞄了一眼手机,翻了个白眼,冷笑着回过去。
“今天是3月8日啊!”赵诚浩一本正经。
“不知道我在上课吗?”严菲没好气。
“我故意的,The teacher is watching you!”嘿嘿,吓吓她!
“鬼才信!”严菲吐吐舌头。
“那个女同学!对对对,就是你!不要玩手机!”严菲刚想收手机,果真被老师点到了,她吓了一跳,心想真是见鬼了。
“现在的大学生哦,太过分了!你们也给我抬起头来听听,我不是只说她一个人!到了大学还要好好学习嘛!你看看你们,成天就知道打游戏、玩手机,哪里还有个学生的样子哇?每个学期末,总有挂科的,你们害不害臊?害不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啊!父母在你们身上寄托了多大的希望,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吗?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课!你看看你看看,因为这种小事情多影响老师的情绪,多浪费你们的时间!我讲到哪里了都不知道了!……”这节课没多久了,这老师索性全用来发牢骚了,学生们就低着头听他的教训,毕竟在大学里这么“兢兢业业”的老师也不多了。
赵诚浩见严菲没再回复,有些担心,一方面怕严菲生气了,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另一方面,他更怕严菲真的被老师批评了。于是,他总是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有没有什么新动静。
过了一会儿,严菲终于发来了一条语音,赵诚浩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迫不及待地点开。
“你这个乌鸦嘴扫把星!我真的被老师批评了!太过分了你!”
严菲的声音非常大,震得赵诚浩耳膜疼。他感到严菲有些可怜,所以自己有些愧疚,但是一想象严菲那张丧气的脸,又觉得非常可爱非常好笑。
“咳咳咳……”赵诚浩清清嗓,再一本正经地回过去,“为了表达我诚挚的歉意,过一段时间等我回到常州,一定去拜访叔叔阿姨,好好尝尝你们老严家做菜的手艺!”
听了这个,严菲这才想起来,上次她和赵诚浩见了面,不欢而散回到家之后,爸妈狠狠怪了自己没有留赵诚浩到家里来吃饭,还向自己要了赵诚浩的手机号码。严菲当然没给了,最终退让,让爸妈拿了自己的手机给赵诚浩打了个电话。那个电话打得时间挺长的,似乎有邀请赵诚浩下次来家里做客吧!
“做梦!”尽管如此,严菲还是没答应,并且觉得好笑,这算哪门子道歉?
“你说了不算,毕竟邀请我的不是你,而是严家真正的当家人,你爸妈!”赵诚浩就是忝着脸要去。
“随便你,到时候我不在!”严菲是真的不想让赵诚浩去家里,而不只是说说而已。因为那样会很像老丈人和丈母娘会见女婿的感觉,实在是太尴尬了!
“请便!”赵诚浩当然不客气了,他也知道,届时严父严母一定不会放严菲出去。
其实,大学毕业之后,赵诚浩与严菲也只是偶尔联系。每次不是节日问候,就是突然想起某个笑点然后调侃对方。鲜少有温情脉脉地回忆往昔。
赵诚浩当了律师之后,平时工作很忙,家里却时时催着找女朋友。赵诚浩家境不错,父母总觉得“先成家再立业”是最好的。赵诚浩一方面应承着,另一方面却不为所动,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单位里献殷勤的年轻女孩。
很显然的,赵诚浩之所以一直拒绝其他女孩,是因为他早就心有所属,而这个人正是严菲。他和严菲之间的关系很妙,再没有表白的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相处时光里,自己对于严菲来说是零几年时髦的“蓝颜”呢,还是前几年流行的“男闺蜜”呢?赵诚浩不知道。而从他开始明白自己已经喜欢上严菲之后,他也甚至不清楚严菲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对这份关系确实是有犹豫的,他担心自己的告白不能打动严菲,或者说他害怕严菲从来就没喜欢过自己。另外,赵诚浩清楚自己和严菲都是认真对待感情的人,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谈过恋爱,都没有经验,但是一旦开始一段感情,就一定会全身心投入进去,爱得很炽热。这无疑更是增加了受伤的风险。
对了,严菲还有个不太一样的姐姐。既然是正经谈恋爱,那么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双方必须接受彼此的家庭。严蕊没有工作,下半生的生活有没有着落都是个未知数。她会继续跟父母一起生活吗?那意味着严菲和她的丈夫除了要赡养严父严母,还有严蕊。如果严蕊要跟着严菲生活的话,那更糟糕了,严菲还要每天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还有,就算赵诚浩自己接受了任何一种可能,自己的父母能接受吗?这也是赵诚浩对严菲刻意隐瞒自己真实情感的重要原因。
但都说女孩子的心思是细腻的,严菲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这些自私的想法?倘若严菲一直是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也知道自己的顾忌,因此而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那自己该有多可笑啊!“那样的话,严菲会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吧?”赵诚浩摇摇头,暗暗冷笑。
可是看看严菲,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似乎不太计较这些感情上的纠结,特别是男女之间的。她男性朋友不多,却也分得很清楚,从不和任何男生搞暧昧,所以从不见她追别人,也不见别人追她,大家都客客气气地互相以哥们儿相称。严菲的光芒只有自己才能看见,所以永远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抢走,这也是赵诚浩拖延对这份感情下定论的重要原因。
所以总结如下:家庭方面,赵诚浩不知道自己和父母能不能接受有一个侏儒症姐姐的严菲。严菲本人方面,如果知道了赵诚浩的心思,那一定不会和内心怯懦的赵诚浩在一起;如果万幸,严菲内心和外在表现一样,对男女感情真的不敏感,准确说是真的不知道赵诚浩对自己的爱慕的话,赵诚浩至少在目前也不用担心,因为没有情敌的强有力竞争逼迫赵诚浩作出紧急决定。
“缓缓吧,暂时先不要想太多,过两天先去严家吃顿饭再说。”赵诚浩心想。
他翻了翻日历,用笔划出空闲的日期,又仔细对着手机上的天气情况,着手挑选去严家的日子。
“小薛,你知不知道去看长辈,带什么礼物比较好?”赵诚浩端着一杯咖啡,来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同事的办公桌前。这是他在公司同期进来的同事,也是公司里处得最好的哥们儿。
“送长辈礼物?你逢年过节不走亲戚的吗?送长辈什么礼物,这个你也要问我?”小薛放下手头的工作,转过头来,推推他的大眼镜,一脸疑惑。“给我的?”他伸手接过赵诚浩的咖啡就要喝。
“哇,你不嫌恶心的吗?我喝过的!”赵诚浩忙从胖薛的手里抢过咖啡。
“没事没事,自家兄弟,我不嫌弃你!”胖薛还真是不客气,闷头喝起来,雾气迅速爬上了他厚厚的镜片。
眼看着咖啡终究没能逃过胖薛的魔爪,赵诚浩撇撇嘴,只能言归正传,“不是亲戚,也不是寻常长辈。你帮我想想呗,到底送什么礼物合适啊?”
“有情况!”胖薛再抬起头来,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见了底儿。
“嗯?”赵诚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说!是不是去拜见岳父岳母?”胖子的眼睛本来就小,再加上躲在眼镜后面,没什么神。这一奸笑起来,眼珠子都看不见了,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缝儿。
“八字还没一撇呢!何谈岳父岳母?”赵诚浩从牙缝里嗡嗡了这一句,有些不好意思。
“哟,还害羞羞啦!”胖子看见赵诚浩忸怩的样子,更加来劲。“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吧!”
“太好了!还有啊,她还有个姐姐,你顺便帮我想想送她姐姐什么礼物比较好。”赵诚浩觉得有胖薛这个军师,自己就放心了。
“她她她她她……还有个姐姐啊……”胖薛故意把“她”说了好几遍,就是为了逗逗赵诚浩这小子。
“是!她!还有个姐姐没错!别老重复说她行吗?人家还以为你大舌头呢!”赵诚浩嘟囔。
于是,俩小伙子在别人吃午饭的时候,就一直在网上挑选各种礼物。胖薛也不懂啊,不过他琢磨起来,比起赵诚浩还是要好多了。
“你最近还在忙吗?”严蕊还和往常一样,站在床边玩着手机。她近期来都没有收到丁泽瑞的消息,她一直想主动找丁泽瑞,可是又不敢,她怕他嫌自己烦。当终于鼓起勇气给丁泽瑞发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还是非常忐忑的。但是,自从见过丁泽瑞之后,她真的很难抑制住自己内心对丁泽瑞的思念,或者说是一种渴望。
傍晚,丁泽瑞早就下了工。厦门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他一个人坐在海边,穿得很单薄也很清爽,身旁放着几罐啤酒,时而来两口,然后再眺望远方,似乎若有所思。
当身旁的手机微微震动,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是严蕊。“她终究还是给我发信息了。”丁泽瑞心想。之前,严蕊也找过自己好几次,自己也回复了,但大多说不了几句话就结束了。丁泽瑞总是告诉严蕊,自己最近很忙、很累,熬不了夜,不能陪严蕊聊天解闷了。但是丁泽瑞无论是语音还是打文字,都是温柔的语气,实在听不出什么恶意,所以严蕊再不安,还是敢再继续“打扰”丁泽瑞,也只有“打扰”过了丁泽瑞,丁泽瑞也回复了,严蕊才能从不安变得稍安。
丁泽瑞依旧不忙的,他还是一直在欺骗严蕊,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严蕊。从那次见面中,丁泽瑞看得出,严瑞虽然个子矮,是个不健全的人,但是她还是非常有自尊心的一个女孩子,她很好强,骨子里有股倔强,容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更重视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的看法。所以丁泽瑞明白,严蕊一次又一次地找自己,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的决定。基于此,丁泽瑞实在是不忍心去伤害她。
“我不忙了,从今天往后,最近就没什么活儿了。”丁泽瑞拿起手机,给严蕊发了条语音。
“那太好了”严蕊刚在对话框里打出这几个字,连忙又删除了,没敢发出去。她转而打成“是吗?前一段时间辛苦了,接下来好好休息吧!”这其实挺违心的,严蕊最想让丁泽瑞做的,还是多陪陪自己说说话聊聊天。
“好的。我会的。”丁泽瑞又发了条语音。
严蕊知道,今天的话题到这里应该就已经结束了,因为实在不知道再聊些什么,再聊下去也是尴尬。她有些沮丧,默默放下手机,托着腮帮,垂头丧气的。
丁泽瑞倒是跟之前比很反常,他放下手机之后,却总还情不自禁地再次拿起手机,翻动着页面,似乎在搜索着些什么,茫然若失的样子,心里空落落的。
“她为什么没有再发信息过来?我不是说过了我不忙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丁泽瑞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能这个男人自己都没意识到,在某一个瞬间,他已经习惯了手机里总是充斥着那个女孩的身影。她的生活很平淡,甚至是索然无味,可她总是会晒出一些花样来;社会阅历少了,她也许不够成熟,甚至可以就用“幼稚”来形容,但是从这一面,却总能看出她的善良、单纯、天真。对于她无趣的生活,丁泽瑞看了竟也会忍不住地发笑;对于她的淳朴,安在别的女孩子身上可能就是“傻”,可是在严蕊身上的话,丁泽瑞内心里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理解,一种包容,甚至是喜爱。
“在干嘛?”严蕊正瘪着嘴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突然又有了新消息,她有些意外。当发现是丁泽瑞发过来的,她就表现出那种抑制不住的惊喜。
“我……在看电视啊……你呢?”严蕊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在想他吗?她说不出口。
“我在海边看风景啊。”丁泽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变得温柔起来了。每当与严蕊对话的时候,不管之前心里有多少纠结,都会化为乌有。心里似乎有一块冰冷而坚硬的地方总会化开,汨汨淌出温暖的流。他深知自己的矛盾,因此,不管内心里是怎样的,表面上他都还尽量克制,克制阴郁的同时,也故意遮盖了那些轻松愉悦。只有假装云淡风轻地接纳心中的一切愁云与彩虹,他才能在每一个需要拼尽全力做出决定的时刻,答出最佳解。从小他都习惯这样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经历家暴、欺辱等不堪之后,再次坚强地、不悲不喜地站在母亲、师友的面前。
“怪不得听见海风的声音了,真好听!”严蕊觉得只要有丁泽瑞存在的空间,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所以,通过他语音传过来的海风也是悦耳的。她似乎能想象得到那里的样子。
“风景也很美。”丁泽瑞语音之后,给严蕊传了张照片。
看到照片,严蕊的灵魂似乎透过手机,随着数据流,穿到丁泽瑞身边。夕阳、大海、沙滩……你所能想象得到的傍晚海边的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什么时候过来玩吧!”丁泽瑞知道这风景一定吸引了那个女孩。他内心里也知道,吸引她的,还有自己。但他不想承认,那个女孩对自己来说,也像是施了魔法。
“好。”严蕊当然很开心地答应了。她不去想别的,只憧憬那份美好。
“一个人在这儿干嘛?”丁泽瑞放下手机,正喝着酒,突然,背后一只胳膊挽住了他的脖子。
是杨帆。
“呵,你也来啦。”丁泽瑞递给杨帆一罐啤酒。
“嗯,可不?陪陪寂寞难耐的……饥渴的你啊!哈哈哈哈哈!”杨帆总是喜欢这么调侃丁泽瑞。
“呵呵呵,你才是最寂寞难耐、最饥渴的那一个吧!”丁泽瑞笑。
“哥们儿,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呐,瞧瞧您那口整齐的大白牙,多帅!多阳光!最近干吗总是呵呵呵地笑?咧开嘴放上大笑才对嘛!不然还真是浪费!”杨帆也坐下来,打开啤酒。
“那得迷死多少少女?害得兄弟打光棍儿的事我可是死都不能做!”丁泽瑞笑得还是很含蓄,是那种成熟却又腼腆的,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那种属性特有的笑容。这笑是他不常表现的那种纯粹的笑,很干净、很自然,也透出了青春、阳光。与小麦色的肤色融合在一起,又不乏阳刚之美。不过的确,丁泽瑞最近很少像以前那样咧开嘴笑了。
其实,只有和杨帆在一起时,才有少有的轻松。那是个简单又使人温暖的弟弟,总像跟屁虫一样缠着丁泽瑞。丁泽瑞去哪里,杨帆总能找得到;丁泽瑞心情不好时,杨帆也总会出现,什么都不问,就只是和丁泽瑞喝酒解闷。在异乡过着的苦兮兮的日子里,因为这小子,总能使丁泽瑞宽慰不少。
“兄弟嘛,没事儿!我原谅你!”杨帆一本正经,把自己也逗笑了。
海,一望无际。可人们总说,这世上,比海更大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