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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醉中往往爱逃禅

上回书到,白侯信领着花鹿僧在山尊城中领略了一番异域风情,二者游玩尽兴正欲转回宫中之时,却不想在王城宫门前恰好与押解着玲珑清叶回国复命的卫将军白侯晟不期而遇,引出来:林曳王乘舆迎三宝,玲珑氏出海采奇物。

白侯晟赶着向君王复命,不耐烦在此与这避役精饶舌,上去一扥锁链径投宫禁深处。花鹿担心玲珑清叶安危,便教白侯信同去,可他仍执意跪伏,不肯起身,无计奈,花鹿只得留下他在原地,独自跟了上去。

不移时,来在天风殿上,贺良铎正襟危坐于御书案后,白侯信在下控背深躬,禀告道:“启禀大王,末将现已将玲珑清叶拘回,并附简牍一册,详情俱已在录,还请大王定夺。”

贺良铎接过来简略的看了一眼,随后拍案怒斥道:“你这刁民,好大的胆子,竟敢用酒麻翻了蛟王麾下的介士,真真可恼。来啊,速将此贼推出去斩首,然后再将首级送与蛟王!”

花鹿在旁正要相劝,玲珑清叶忽然站起身来,高呼曰:“且慢,虎王杀我,犹如自毁江山社稷!”

白侯晟抬手就?了他一掌,骂道:“好狂贼,死到临头竟还在此危言耸听,妄图惑我王视听!”

玲珑清叶嘴角流血,可仍泛出笑来,叫嚣道:“在下这脸面可是价值千金的好货,你个莽夫赔得起吗?”

贺良铎嗤笑道:“竟不想你这厮是个不怕死的。”

玲珑清叶覆道:“虎王南威,试问哪个不惧。在下虽然只是一介贩夫走卒,但若少了我玲珑清叶,只怕北俱芦洲的风水也难转动。若是要杀,还请快些磨刀,若是谈生意,就该铺席置案好生款待才好商量买卖哩。”

玲珑清叶心里明白,适方才花鹿曾言说是他教贺良铎请他来此的,料想他们肯定有求于自己,在那喊杀叫剐无非就是想要压一压价钱罢了,只要挺直了腰杆,须不怕这些个虎豹狻猊,没准还能凭此赚一笔。

贺良铎闻言,挥手叫退了白侯晟,曰:“天下似你这等市井游徒,比比皆是,莫说杀你一个,哪怕杀百个、千个却也无妨。”

玲珑清**正身形,道:“虎王所说的不过是一般商贾,他们只知背着些针头线脑走南闯北,不辨高低贵贱,于国于民更无半点裨益。但在下却是个能汇通天下,使荒芜化青野,干涸变碧波的贤能,岂是那些个庸碌愚夫能比得了的。”

贺良铎大笑曰:“哈哈哈哈,笑煞我也,你要真有汇通天下的本事,怎么还要每日走街串巷,做些个下流的勾当么。”

玲珑清叶见说,一抖腕上锁链,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平生志气运未通,好似龙困浅水中。有朝一日春雷动,得会风云上九重!”

贺良铎听罢,唯感这避役精胸怀大志,恐非凡品,只是时运不济,一直没有出头之日,心中暗叹贤能志士多命中薄福。可话虽如此,但仍需再试试他的器量,于是乎起身走下御阶近前来,问道:“好,那你可晓得金竹、白纱为何物?”

玲珑清叶答曰:“回虎王的话,金竹白纱乃是东胜神洲外海苍雾灵洲所产之物,金竹生于笑乡,通体朱红,上有金斑,质地坚硬,寻常刀斧莫能伤其毫末,必须以泪谷不了山所采银矿所制的利器方能砍伐。而白纱则产自泪谷,薄如蝉翼,轻盈柔韧,可只要一出大悲关,顿失靓丽,当用笑乡沸水火玉所制宝函盛放才能使之华彩依旧。此二者阴阳相济,乃世间珍品,正是帝王贵胄合用的物什。”

贺良铎侧目看向花鹿,见其点头,便又问道:“那苏合香油又为何物?”

玲珑清叶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心说贺良铎恐怕不知他的来历,这苏合香油乃是西洲特产,自己又怎会不知。但尽管如此,还是须得给贺良铎留些面子,毕竟做买卖不怕伤财就怕伤了面子,“苏合香油产自西牛贺州天竺国金平府,色泽清冽,香味浓郁,点灯可使满堂馨香似溢,擦身能教伤处去腐生肌,百姓亦常用此物供奉神佛。”

贺良铎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没有丝毫露怯,遂点头赞曰:“先生端的见识广博,竟能说得如此详细,着实教我佩服。只不过……”

玲珑清叶见其欲言又止,不解道:“虎王……难道在下答得不对吗?”

贺良铎道:“这倒不是,这些东西恐怕也只是先生道听途说来的吧,恐怕做不得真。”

玲珑清叶覆道:“虎王有所不知,我玲珑氏虽比不得海、柳、常三家那般鼎盛,但也绝非一般虵种小姓可比。在下自幼时起便跟随先父游历四洲各地,也薄有些名声,您若是不信,可持我家传信物去天竺国和苍雾灵洲打听打听就是了。”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串晶莹红润的佛珠来递给了贺良铎。

花鹿认出这串佛珠是自己昔日赠予玲珑清叶的,还未说甚,就见对方接连对自己使了几个眼色,示意缄默噤声。花鹿见此,心中笑说,好你个玲珑清叶,竟把我给你的东西说成了什么家传信物,当真滑头得紧呐。也罢,若此时戳穿他,只恐其性命难保,权当做没看见也就是了。

贺良铎用食指挑起佛珠瞟了一眼后,道:“既然先生如此博识广闻,又兼汇通天下之能,那想必这三样东西伸手便有吧。”

玲珑清叶无奈笑道:“确是不难,怎奈在下的货箱被白侯将军给扣下了,如今唯有两袖清风尔。”贺良铎见说,当即吩咐白侯晟将玲珑清叶随身物品取来,将军乃依王命,将其傍身的货箱褡裢取来呈上。

玲珑清叶上前用手指着箱子一侧,言道:“虎王请看,在下这箱子就是用笑乡金竹所制。”说着,他伸随即伸出手对白侯晟呼曰:“刀来。”白侯晟本不欲理睬,但见虎王点头,也只得拔出肋下长刀掷给了他。玲珑清叶接住刀,一手挽住锁链,另一只手举刀大力砍向货箱,贺良铎在旁看得真切,却见这箱子果真十分坚固,刃口都剁卷了也不见上面有一丝划痕,不禁连连咋舌惊叹。而后玲珑清叶又将刀扔在地上,对着在旁伺候的内侍唤了声:“烦请取来水火一用。”

贺良铎好奇道:“要来何用?”

玲珑清叶答曰:“回禀虎王,在下身上这身衣服便是南海青绡、泪谷白纱裁成的,遇水不濡,火烧不化,若不教虎王辨明真伪,日后还不叫别个笑我卖些个假货昧了良心么?”

贺良铎闻言,莞尔一笑,吩咐道:“快取明烛清水来。”不一会儿,两个内侍便端着一只玉壶并一盏金灯趋步来到殿上,玲珑清叶不多聒噪,直接将衣袖置于火烛之上,足足烤了约半柱香的功夫,仅不见布料就丝毫损毁,只是略微被烟熏黑了些。稍后他又拿起玉壶将水泼在自己身上,竟见滴滴水珠顺着衣服褶皱滑落而下,顺着衣襟下摆摔在了地面上,果真没有丝毫濡湿。

贺良铎看后知其确实是个大能,便不再绕弯子,对他讲明了原委,可玲珑清叶听罢却连连摇头摆手,直说这生意做不成。

贺良铎不解道:“如何做不成?”

玲珑清叶笑着抬起双手,道:“虎王只会说自家的难处,却不管别个身陷囹圄受罪遭灾,怕不是理吧。在下方才就曾说过,虎王要是谈生意,铺席置案,你我对面同坐,才好商量价钱哩。”

贺良铎闻言,遂吩咐白侯晟为他打开锁头,又教内侍于天风殿置席摆酒,玲珑清叶也不拘礼,抖衣入座,先吃了几口热酒下肚,随后才开口言道:“在下生得卑贱,不敢讨价,只求不折了本钱。但不知你们需要多少白纱金竹并苏合香油?”

花鹿在旁沉吟片刻后答曰:“这盘踞北洲水域的怨魂少说也有数十万众,贫僧也不通数术,这……每样要个五六十万应该就够用了吧?”

玲珑清叶听罢,只见他双眼一转,而后咬着嘴角笑道:“大师父算错矣,那里用得了这么多,依我看每样二三十万足矣。在下现而今身上还缠着官司,就不去贪图那点蝇头小利了,权当做赔本赚吆喝,待日后往来各国贸易也方便些。”他拿出算盘来拨拉了几下,接言道:“金竹二十万根、白纱三十万匹、苏合香油三十万斤,总数合计八十万,只消虎王破费百万钱即可。然,为北洲各国百姓计,届时若是不够,剩下的,在下情愿自掏腰包贴补,何如?”

花鹿听不懂这捂夹层里的馊话,还以为他转了性,已不再将金钱视作性命,惊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玲珑施主端的是位仁善大义之士,真教贫僧钦佩。”

玲珑清叶把算盘揣进怀里,拍着花鹿的肩膀道:“诶,大师父哪里话,你我本就是至交好友,此事也是为了能成就汝之功德,更何况虎王也是位世所难寻的贤君明主,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更待我恩高义好,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贺良铎看玲珑清叶跟花鹿在那一唱一和的,尽说些个贴心肠、暖肝肺的言辞,不由得抚掌大笑曰:“哈哈哈哈,先生一路远来,光鞋底都磨穿了不知多少回,买卖若无利益,又怎能使生意流转,我即为贺良君主,须不能教你吃亏。请先生给个数目吧。”

玲珑清叶挠着头装憨道:“在下刚才已经替虎王精细打算过了啊。”

贺良铎忽然表情严肃道:“白侯将军,你现在就拿上先生家传信物出海走一遭吧。但遇着便宜的就多买些回来,明日我派小厮送一封书信到蛟王那里,商议下法会事宜。”

白侯晟正欲上前讨要那串佛珠,玲珑清叶忙抬手制止道:“何劳将军远涉江湖,不如……在下再仔细算算?”

贺良铎冷声嗤道:“先生这回可要算仔细些,免得麻烦。”

花鹿在旁听得云里雾里,两道眉毛都拧作了一条也想不明白,他们方才所说也不难懂,可就是觉得不尽解,好似雾里观花,亦真亦梦。正这思量,玲珑清叶忽然惊呼一声,曰:“哎呀,我真糊涂,竟把账头算错了,还望虎王宽恕。”说着,便忙起身离席屈躬下拜,那脑袋都快碰到膝盖了。

贺良铎端着茶盏,痴看着茶叶在其中游弋,全然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十分淡漠的问了句:“这回是多少啊?”

玲珑清叶抬起头满脸堆笑,直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答曰:“不多,不多,除却各类杂用,只四十万钱便可。”

贺良铎放下手中茶盏,问道:“没再算错?”

玲珑清叶一抹后颈冷汗,连声作答道:“不错,不错,丝毫不错。”

贺良铎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待来年钟山大会我同诸王商议妥当过后,先生就同白侯将军一起驾船出海置办物资吧。”

花鹿一听要等到来年,心说只怕届时北洲蠃虫都要被吃得所剩无几了,现而今既已谈好了价钱,何必在拖延这么些时日,趁早超渡了邓鑫一众水鬼岂不更好?于是焦急道:“虎王何必等到明年呢,现在出海,最多两三月就能回返,尽快打通水路,使各国恢复漕运不是件大好事吗?”

贺良铎叹了口气道:“冬夜将近,为之奈何。”

花鹿问道:“虎王是怕天黑不好赶路吗?”

贺良铎摇了摇头,曰:“和尚有所不知,北俱芦洲因地处极北,偏僻遥远,羲和望舒辉耀难及,全仰仗钟山神华光普照,但每年六月十七,大神都要回銮蛰伏于钟山穹顶,要到来年春晓方才苏醒。期间三光湮灭,天不能见,地不得窥,那些藏在地底的邪祟便会趁此机会出来为祸肆虐,因此各国都要秣兵历马枕戈待战,否则必亡国灭种也。”

花鹿闻言,大惊道:“这邪祟究竟是什么来历,怎这般厉害。”

贺良铎曰:“自钟山向北八百里有一大裂谷,因内中崎岖蜿蜒,道路交错纵横,故曰:盘肠。在其最深处有一白民国,里面都是些不死不化的邪异,为首的唤作贾沅,自号地魔三彭大王,每年七月初五他都要率众出谷掠食生灵血肉,从太祖建国那时算起,这千年来已不知有多少国家被他屠灭了。”

花鹿听罢,沉思片刻,刚欲开口,贺良铎就打断道:“我知和尚你急于解救圈养在各国的蠃虫,但切莫再说什么自己可以劝善邪道的话了,贾沅不似邓鑫那般可以讲道理,那厮可是个心狠手辣的魔王,单凭你这副慈悲心肠,只怕遇着他也只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是等来年再说吧。”

花鹿却道:“虎王只知菩萨低眉,岂不闻金刚怒目乎?”

贺良铎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奇哉,奇哉,和尚什么时候有了这般血性,怪也,怪也。”

玲珑清叶在旁劝道:“大师父可怒不得哩,你尚不曾明法,就算死了也是见不到佛爷的。且放宽心,蠃虫可是死不绝的种,咱们旁道生灵修行不易,你可得惜命呐。”

花鹿合掌正声道:“自古邪不胜正,贫僧即修习我佛正道善法,又岂容贾沅这孽障肆意妄为。”

玲珑清叶苦劝无果,便不再言语,直等到酒冷茶凉,贺良铎吩咐内侍伺候二者到馆驿内歇息后,随即振袖抖衣而去,各不欢喜。

花鹿来到馆驿中,做罢功课,盘腿坐在榻上思量,心想只要北洲众生从即日起笃志事佛恭敬三宝,广立寺院,传扬妙法,便可得佛祖福荫庇佑,必不受邪祟侵害,日后更能凭此证得善果福报。想及此处,他心中也自高兴,不觉间已昏昏睡去,渐渐浸入了美梦之中。

梦中景色端的绚丽非常,遍地香花,漫天祥云,万物生灵皆跪在一尊巨大的金佛面前,虔心朝圣,花鹿也走上去拜倒在金佛面前,祝告道:“阿弥陀佛,弟子蒙先师点化得道,修习妙法圣言多年,今日终得正果……”

言还未尽,但听得一声断喝道:“呔,这金佛吃不得穿不得,要来何用,不如将之推到砸碎了分给穷苦百姓。”说着,就见一壮汉拿着大锤抢步上前,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一记重击,直打得金佛摇摇欲坠。

花鹿见状大惊,欲起身上去制止,可不知怎的脊背上就好似压了座大山,任他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无计奈,只得对那壮汉高声呼喊道:“兀那汉子,快请住手,若是毁伤了佛祖金身,只怕尔即要堕入阿鼻地狱,受苦无间,永世不得超生呐!”

那壮汉见说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愈发用力击打金佛,直至将之砸成了一滩金沙方才罢手,而后转身来到花鹿面前,喝道:“孽徒,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花鹿抬头望去,竟见眼前之人居然是昔年在镜山菩提索多院点化自己的老僧,遂不解道:“师父怎会在此?”

老僧不答,抄起手中锡杖重重地打在了花鹿头顶,咄道:“嘟,枉你读了那么多经偈,居然也同我师弟那般,只知一味拜这空壳子,不解佛陀真理,今日更还犯下了嗔妄二罪,我看你已是入了魔道了!”

花鹿惶恐道:“弟子知罪。”

老僧怒道:“我把你个不肖的孽徒,你以为修几座庙宇,念几句经文就可以驱退邪祟了么。那贾沅神通广大,你才有多少修行,竟敢大言不惭,妄言金刚怒目,若天下事佛者都似你这般,佛陀法脉还不就此断绝。”老僧言辞激烈,花鹿更不敢辩驳,垂首诚心忏悔自省。

老僧以杖击地,叹曰:“唉,须知因果循环,今日你欺心犯戒,只怕以后必遭报应啊。”

花鹿再三叩首道:“概因前些日轻松劝善了鬼首邓鑫,迷了心神,这才得意忘形,犯下嗔妄之戒,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宽恕,只求师父慈悲,教我个救灾驱邪的法子吧。”

老僧见他心诚志笃,遂发下慈悲,言道“旧时尧帝巡幸天下,途中遭阴蜮齁娃以毒砂射影,大呼坠马晕厥,醒来后整日茶饭不思,萎靡不振,阳气弥散,医官对此恶疾束手无策,只好教人请来彭祖仙翁为其诊治。彭祖入朝后,见尧帝面黄肌瘦,腹部肿胀异常,料定他体内必有痋虫寄生,遂捉来一只五彩雉鸡拔毛开膛熬了一碗热汤,尧帝服后果见神效,不出三五日就将毒蛰便溺而出。须知,三皇治世,五帝定伦,满天神佛无不庇佑,这痋虫吸食圣君血肉本应被天罚诛灭神形,怎奈它出世时浑身沾满秽物,天雷不劈,这才教它逃得了活命。”

花鹿听罢,惊叹曰:“哎呀,难道贾沅是那痋虫所化?”

老僧点头道:“不错。贾沅之所以畏惧日月三光,就是怕被天上灵官看见,遭神霆戮首。”

花鹿拜伏道:“既是如此,还请师父传授徒儿降服贾沅之法吧。”

老僧弯腰将他扶起,笑道:“徒儿莫急,为师现在就传你降魔法咒一颂,助你降服贾沅。”

花鹿感激道:“多谢师父!”

老僧闭目合掌,正声道:“徒儿听了。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参摩摩悉利,阿阇么悉底娑婆诃。”

一颂法咒念罢,花鹿随即骤然梦醒,坐在榻上呆滞半晌,口中不停地呢喃着方才老僧在梦中教授他的法咒,直等到丑末寅初,晨曦微露,才缓过神来,就在此时一道阳光突然破窗而入,映在对面山墙上,显现出许多金字。

但见墙上乃是两句谶言——

不是佛,非佛焉,敲磬击铙诵妙言,正果缥缈似飞烟;

修佛难,学佛易,正道行修结圣胎,缘法到时自安然。

花鹿痴痴的看着这两行字,恍惚间略有所感,却又不尽解,少顷,灵耀退散,字迹消失,再想去细琢磨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勉强记得“学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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