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郎来之前，顾婉安一直在和满满做心理建设，毕竟她还小，跟着一个陌生人离开三个月，多少会有些惶恐。
最初和她提到的时候，她明显地露出不满和害怕，再三询问可不可以不去，顾婉安只能遗憾地告诉她不行。
“那威廉哥哥可以陪我去吗？”威廉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她的护身符，如果非要去的话，她希望威廉能在她的身边。
顾婉安一顿，她倒是没有问过，不过考虑到朗的脾气，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我帮你问问，好吗？”她只能先缓和满满的期待。
事实上，不止满满一个人想到这样的解决方式。
这是威廉连着三天来第三次敲开史蒂芬的书房门。
“威廉。”史蒂芬放下书看着来人，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史蒂芬，真的不行吗？”威廉极少乞求什么，但这次他几乎是哀求，希望史蒂芬能说服朗带他去。
而这恰恰是史蒂芬能力之外的事。
朗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更何况只要他一个不高兴，救满满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会消失，他知道顾婉安承受不起那样的打击。
“满满要是一个人去肯定会害怕的。”和满满形影不离五年多，他很清楚满满的性格，因此格外迫切，“您能问问他的意见吗？”
史蒂芬并不是那个直接和朗接触的人，但威廉已经来求了他三天，甚至主动完成了好几天的功课，要是他不答应似乎显得不近人情。
“我会帮你问，但是结果我不能保证。”他最终妥协，也许是和顾婉来往多了，他发现自己越发容易心软。
得到肯定回答的威廉立刻笑开，想起自己的所在又克制地抿起唇，眼底却是孩子藏不住的雀跃。
他打开门走出去，与凯瑟琳擦肩而过，打了个招呼后蹦跳着离开。
“他怎么这么开心？”凯瑟琳走进去疑惑地问道。
反观他的脸，一脸沉重，她打趣道，“你还能被一个小孩子为难？”
“威廉想跟着满满过去。”基于大家一起不开心的基本为人原则，他迅速说出原因。
凯瑟琳的笑瞬间顿住，在他对面坐下，“不行。”
先不说朗的性格，但是放威廉一个人跟过去整个家族都不会放心，威廉的前身虽然让人遗憾，但自从史蒂芬收养他之后家族就默认他是家族重要的继承人，当然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出去。
即便史蒂芬同意，长辈也不会同意。
“如果我能说服他，他也不会接连来三次了。”史蒂芬叹口气，有些烦躁地撑着下巴。
按照他的性格，他有非常多的方式让威廉不再动任何心思，然而那样也就意味着他会彻底失去威廉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他看过非常多的家庭到最后没有任何家庭应有的温馨——虽然在不久前他也认为大家族秩序和规则更加重要。
凯瑟琳往前凑了凑，仔细打量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史蒂芬稍微往后靠了靠，任她打量，嘴里玩笑道，“觉得我老了？”
“嗯，比起你的脸，你的心更老。”她点点头，中肯地评价，“只有祖父那一辈才会格外注重亲情，而你现在就开始了，你甚至没有配偶子女。”
被调侃的人没有反驳，还赞同地颔首，“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威廉的事有办法吗？”
“没有。”她的回答依旧坚定。
尽管她和朗接触很少，但也清楚知道朗的一条生存法则就是——自己动手。
不管任何人有任何要求，除非他主动提出，其他的都要亲自得到他的认可，换言之如果威廉想跟着过去，他就要亲自去找朗。
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成年人。
她不觉得对方有任何同意他的可能。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史蒂芬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反而读出她话里的隐瞒。
凯瑟琳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叹口气，把朗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史蒂芬脸色变了变，没有回话。
按理说他应该告诉威廉这件事，但他一想到布朗特家族的继承人要去求一个占卜师……面子让他不能下定决心。
凯瑟琳也不做声等着他的回答。
十分钟后，史蒂芬沉沉道，“我去和威廉聊聊。”
他还是选择充分尊重威廉的想法，如果他想去的话，他自然不会阻拦。
“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凯瑟琳再次感慨。
甚至和之前的父辈都不一样，至少她的父辈不会对她如此宽容，在成年以前“自己的想法”简直是个笑话，成年后那点想法也仅限于假期去哪里放松。
她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如何教育自己的后代，为了吸取教训，她暗自下定决心要给孩子足够的空间，但在史蒂芬收养威廉的时候她干涉过很多次他的决定，甚至越俎代庖不想让他给威廉太多的自由。
却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古板的史蒂芬比她更宽容。
“人总是要成长的。”他不以为意。
凯瑟琳听了却笑了一下，说得好像族里的长辈都还没有长大一样，“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朗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赶快和威廉沟通一下。”
“嗯。”他指指门口，“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人叫来。”
“OK。”她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威廉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他的小脑袋探进来，“史蒂芬，你找我？”
“嗯。”他平和地笑笑，对他招手。
小孩子正襟危坐地坐在他对面，瞳孔晃了晃，很是不安，他有感觉史蒂芬是为了满满的事。
“我刚才问了凯瑟琳，她说如果你想去的话，需要自己和朗说。”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
威廉怔了一下，似乎没搞明白他的意思，小脑袋转了半天才迟疑道，“您的意思是我自己去找朗，让他同意带我走？”
“对。”史蒂芬点点头，看到他若有所思的脸，犹豫地问，“其实总共就三个月，很快，你可以认真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