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威廉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不太礼貌地出声打断，眼中的迷茫已经被坚定代替，定定地看着史蒂芬，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等朗先生到了，我会亲自过去求他的。”
“决定好了？”史蒂芬一挑眉，他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如果他决定就此退缩，反而会让他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任何时刻，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而付出最大的努力。
“嗯。”他的小脑袋点了点，得到具体回答后却没有立即离开，史蒂芬看着他饶有兴趣地歪歪头，等着他的发问，“嗯……朗先生好相处吗？”
他努力压住要翘起的嘴角，终于感受到一点小孩子的可爱和生机，故作遗憾地摇头，“我不清楚，你可以问问凯瑟琳。”
“好。”他立刻溜下椅子，小跑着出去。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朗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敲响了大门。
佣人去问身份，抱歉地告知对方没有预约不能进门，时刻关注门外状况的威廉注意到异常，走过去仰头问站在铁门外的人，“您是朗先生吗？”
“是。”朗低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波澜。
威廉转身对佣人道，“把门打开吧，他是史蒂芬的客人。”
在佣人心里他早就是小少爷，既然他吩咐，佣人就直接打开了门。
朗进门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这次眼中多了些许赞赏。
早在威廉出去询问的时候史蒂芬和凯瑟琳就知道朗来了，急忙迎出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朗站在大门外。
“那个孩子呢？”他直白地问道。
“不进来坐坐吗？”凯瑟琳讶异地问。
“不用了，我赶时间。”他摆摆手，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婉安夫妇把孩子带出来。
威廉一路小跑站在满满身边，关心地看着她。
他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看朗很着急的模样，不得不打断他们的对话，“朗先生，我可以和满满一起过去吗？”
朗再次看向他，接着把视线转向史蒂芬，“我记得最初说的是小女孩一个人。”
“我知道……”史蒂芬点头，视线转向威廉，示意他继续说。
“满满的年纪太小了，离开父母已经足够不安，如果我不跟在她身边，她恐怕和您不会很合得来。”威廉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往外说——虽然说的是实话。
朗眼神闪了闪，凯瑟琳下意识把威廉往后扯了扯。
“这个孩子不错。”沉默半晌后，朗低声夸奖威廉。
史蒂芬和凯瑟琳对视一眼，知道事情多半有戏。
“我突然想起来舍下还在翻修，能暂时借住两天吗？”他忽然改了口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当然可以。”史蒂芬欣然接受。
给朗安排了一楼的客房，和威廉的房间很近，当然是史蒂芬有意为之，虽然不能直接帮威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至少可以帮他增加机会。
显然威廉格外珍惜，从朗住下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围着他转，倒不是做佣人的事，只是会稍微多关心两句，多问问他的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在细节方面考虑周全。
对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来说其实不容易。
史蒂芬看着他忙前忙后，欣慰的同时有些吃味，他带了威廉这么久，都没见他对自己如此关心过，有一次发高烧，他也只是递了一次水，日常问候一遍，不咸不淡。
“我感觉你在他心中还没有满满重要。”凯瑟琳跟着调侃他，然后假装说漏嘴一般，“哦也是，你哪有满满可爱。”
……史蒂芬觉得凯瑟琳也跟着幼稚起来。
另一边看到威廉尽心尽力地争取机会，段奕琛和顾婉安几乎都认定了这个未来的女婿，一边照顾满满，叮嘱她各种小事，一边讨论威廉，“要不和史蒂芬定个娃娃亲？”
“等满满回来之后再说吧。”顾婉安虽然赞同，但没有立刻答应。
满满的病情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转，冒然定下娃娃亲不是会耽误威廉吗？他们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希望任何一个被羁绊。
“嗯。”段奕琛眼中除了怜爱还有些许的担心。
“不过朗肯定有办法。”自从重新和朗联系上，她在闲暇时间看了不少关于占卜师的案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才发现她从前对占卜师一无所知。
威廉的目的昭然若揭，朗看着他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并没有捉弄小孩子的心思，在他再次敲响自己房门时招手示意他停下来。
“你一定要跟着我离开吗？”他的声音低沉缓和，像撞钟的低鸣。
“嗯。”威廉点头很用力。
“如果我不带你走，怎么办？”他接着问。
威廉歪着脑袋想了想，本打算回答不会把满满交出去，忽然想到只有他能救满满，便换了思维方式，想到乔治偶尔和他说起过去的趣事，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会跟踪您。”
朗一怔，嘴角缓慢地扯出一抹笑。
果然有趣。
他当然相信他有跟踪自己的能力，准确的说，是史蒂芬有跟踪自己的能力。
毕竟他在英国的信息一直是全透明的。
“好，我带你走，但如果你有任何的怨言，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送回来。”良久，他缓缓给出自己的回答。
作为占卜师，在来的路上他为自己稍微算了算，说是会遇到不一般的人，但没有想到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儿。
“您同意了吗？”答案来得太快，威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激动地往前凑了凑，“那我去收拾东西。”
在关门离开的时候回头道，“谢谢朗先生！”
他刚出去没一会儿，史蒂芬就过来敲门，“谢谢您答应他的请求。”他的话不多，门开后也没有进去，只是淡淡地道谢。
朗摆摆手，“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我没必要为难他，只不过我记得他尚在接受布朗特家族的教育……”
如果跟着他离开，就需要暂时中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