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女儿还活着的消息,凤天经常会去找陌无双。他虽然不曾见过她,却了解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他知她聪慧过人,灵力超群,也知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他从不觉得陌无双再美化他的女儿从而显摆自己的教导成果,因为在他心中他的女儿优秀的没有止境。
陌无双知道他这么想,嘴上还嘲讽过他但心里却是认同的,他一直知道神魔之后会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只是这一次的结果似乎超乎了他的想象。
除此之外,凤天还还知道了凤非璃灵力损耗的缘故。
“我爹他身子不好,你还去找他,你要灵力为什么不找我来?”
“凤天,我承认我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你,因为你和这个世界的牵绊还太深,在适当的时机我会将一切全盘托出,但是现在我能告诉的人只有非璃。在神魔大战之前我和他保持的关系和我现在和你的关系一样,但是神魔之战过后,我就知道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他已是将死之人,而你的女儿将是未来的希望,而你和小初是现在的希望,我们都将为你们贡献自己。”
陌无双一席话和他认真又有些释然的眼神深深印在凤天心中。他默默无言,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手足无措,毕竟他被人口口声声称作希望,可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然而在他还有些茫然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筹谋为他牺牲了。
槐花成片,无风自落的花瓣带着阵阵的清香,如此静谧美好的景象却被一个黑影打破了。凤天每次来这里心情都很好,悠哉游哉地赏花饮茶,这一次却有所不同。这一次不是他自己来的,是陌无双传话喊他来的。银蝶飘散在耳边,虽然并未言明何事只是叫他速来槐花林,他心中却已经暗自不安。
凤天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看到陌无双艳红色的身影。陌无双似是听到声响,转过头来便看到了凤天风尘仆仆的样子。凤天走到陌无双身前,虽然心中十分焦急,却也不敢贸然开口。陌无双也没有说话,他带着凤天走到了一间屋舍中。
木制的小屋,简朴却十分干净整洁,屋内寥寥几件家具,两旁各有一张床榻,其中一张此时正有一个孩童躺在上面。凤天脚下一僵,目光紧紧停留在那个孩子身上。说是孩童却已初具少女的雏形,尽管她闭着眼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凤天也不难看出她未来的样子将会有多绝色,甚至不输初羽。
想到这里凤天忍不住嘴角微扬,笑话自己,这是初羽和他的女儿,自然和娘亲一般貌美。陌无双轻轻咳嗽两声,凤天才回过神儿来,想起了当下的情形。陌无双从未让他见过她,也是怕他太过珍视,未来若有不测,心魔大增会走火入魔。这次却是如此,情况定是有些不妙。
果然,没过多久陌无双便开口道:“凤天,我本不欲叫你前来,但此事凶险万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仔细听完考虑过后也可以告诉小初。”
凤天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陌无双便继续开口道:“神魔的灵力是不同的,想要找到平衡点十分困难,小初之所以可以成功,是因为她灵力充沛,运用灵活,再加上我为她前期配的药才没有大碍。但是小十不同,她在这世间不过存活百余年,对灵力的天赋虽然高,但自然不能同小初相比。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和体内的两种灵力,我一直在帮助她寻找这个平衡点,当一种灵力胜过另一种灵力,我会想办法找到处于弱势那种灵力的灵源。而现在,她体内神界的灵力大大超过了魔界的灵力,我需要在魔界找到灵源。”
初羽和凤天的孩子在初十诞生,陌无双便自作主张唤她小十,凤天自然没有异议,毕竟初羽现在还不在,名字的事情先不着急。
灵源是可以吸收的灵力的本源,人有,兽有,甚至灵器也有。凤天微微皱眉有些不解,陌无双明白他在想什么,便继续解释道:“虽然万物生灵几乎都有灵源,但是这其中却不大相同。”凤天点点头接道:“这我知道,人的灵源较为认主,强行取出与他人融合将会两厢排斥,这行不通。而灵器的灵源较为死板,离开本体恐怕效果大大锐减,只有灵兽的灵源运用较为广泛。只是我不知道你要哪只兽的灵源?”
陌无双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要的是一只魔兽的灵源。只有魔兽的灵源吸纳的才彻彻底底是魔界的灵力。”他停了停又道:“它在魔界最南面的极寒之地,那里有许多座冰山,它便被压在最高的那座下面。凤天,只有它的才能救小十的命,其他的魔兽不可以。对于魔兽我想你比我了解,它们和神兽一样活了很多年,却比神兽暴虐很多,也因此有很多比神兽更强。凤天你确实很强,如今天上地下几乎无人能及,但是魔兽不是人……”
“我可以打败它。”凤天打断他,“如果我不行,便没有人能行。”陌无双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中居然带着淡淡的忧伤,凤天很清楚那不是对他的忧伤,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是为谁如此。
“不,你当然可以打败他,但也仅此而已,打败它之后你可能也无法回来。所以你可以考虑和初羽一起去,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们两个人和你一个人结果差不太多。”陌无双拍了拍凤天的肩:“你还有很多的潜力,你自己去也许会激发出来但是那撑不下来,我还是建议你们一起去。”
凤天丝毫没有犹豫,摇了摇头:“不,我自己去。你不是说结果都差不太多,我又怎么会让羽儿去白白送命。我知道你有很多禁制,但我想你可以在冰山外等着吧?待我成功,你再进来将灵源取走。”
陌无双低垂着眸子,睫毛似乎有些颤抖,凤天刚要开口询问,他便抬眼,眼中的雾似乎更浓了些:“这么轻易就决定了吗?你不过是小十的父亲,小初的爱人,你还是魔界之君。凤天,你不是无名小卒,你还有很多责任,你的子民,你这样会对不起他们的。”
凤天偏偏头,有些不解陌无双的有些矛盾的话语,但他没有细究,只是灿然一笑:“羽儿比我们所有人想的还要坚强,没有我,她依旧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就像你说的,既然我和羽儿是现在的希望,小十是未来的希望,那只要羽儿和小十还在,现在和未来便将存在。”
清风徐徐而过,将隔壁海棠之巅的海棠香味带了过来。初羽嗅着花香,不紧不慢的去花颂的主神殿。她心中有些不安,她毕竟有着先知之能,察言观色,占卜卦术最是精通不过。凤天有事瞒着她,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不说她并不会问,两人多年来一直有着这样的默契,如果事关种族利益,他们是不会过多讨论的。
只是最近她心头不安,凤天言语不详,显然并不关魔界政务的干系。只是眼下她也有要事缠身,心下暗自决定快快了结此事便去问凤天。
花颂的神殿大门敞开,初羽常来倒也不需要人再去传信儿,十分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神殿内四处可见海棠花,不光有花的清香,还暗暗蕴含着微弱的灵力。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黑红色半裙衫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嘴唇鲜红,手腕脚腕上的银圈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铛铛的响声,这与神界众人审美毫不搭边的打扮,无疑便是花颂了。
初羽见着她后,站起身比划了一下:“诶?好像确实长高了。”初羽记得上次见花颂她还在她腰间,如今已经快到她胸了。别看花颂一副小孩模样,年龄可能比初羽还要大上些许。无论是神是魔亦或是冥界的鬼差本质上都是人,而花颂不一样,花颂的本体是海棠花。世间万物皆有灵,在灵气充足的地方是十分容易让一些东西具有人的意识,但接下来还需要好几百年的修炼才有可能幻化出人身,它们靠自己的理解去修炼,没有任何引导和帮助,很大一部分中途便误入歧途,反噬而死,就算有了人身大多也会被人除掉。
而修炼成功的便被唤作妖,经过神魔冥三界陛下的同意,它们可以选择加入任何一界。花颂就是这么来到神界的,她本是海棠之巅的海棠花,只是生的位置离神界更近一些,所以她也没太犹豫,直接就选择来神界。
花颂窝在椅子里,长长的黑发垂到地上,她长叹一口气:“你莫要再提了,我修炼了这么久…”她夸张的把双臂张开,之后又拿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就涨了这么点儿。”她说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
初羽对她跳脱的性格已经十分了解了,也没有费心思安慰她,直接说了正事:“你这次闭关差不多有百年了吧?你消息不灵通,我慢慢和你说,总之你先陪我去干点活儿。”花颂一下跳起来,痛心疾首道:“初羽你还有没有人性,我刚刚才出关,都要累死了你还找我干活儿?”
初羽不为所动,把她按到椅子上:“一百年都在这里待着还没待够,带你出去是为你好。赶快把头发编上,咱赶紧走,我还有要紧事。”
稀里糊涂收拾一通,花颂便和初羽一同踩着微雨出发了,目的地却是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