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引着祁子源回到地宫中,进到了一间被精巧的机关所掩蔽的密室内。祁子源点燃了壁上的油灯,室内一下子光明透亮起来。只见石壁上刻着一整幅一整幅的壁画,石室的角落里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一摞竹简,另一角落的桌子上堆放了一些果实、药草之类的东西。
祁子源听她说这里是火妖收藏奇珍异宝的地方,心中一动,走到那张桌子前,翻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他要找的“白地黄”;又向她问明了其余药材的名称和功效,尽数收入储物戒中,不提。
只说红姑慢慢地进入主题。
原来她引祁子源来此处非为别事,单为介绍火妖一族的历史。红姑借着墙上的壁画,按照从古至今的顺序,从火神祝融讲起,一幅幅细细地介绍下来……祁子源却觉得十分乏味,这些与其说是历史,还不如说是空洞无聊的神话传说;再加上他在心底实在不愿意和妖族有太多的牵涉,便听得心不在焉,这也不提。
红姑絮絮叨叨地,直说了一顿饭的功夫才说完。在她的叙述中,人妖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断断续续地绵延了几千年。祁子源忽然问她:“炽火族为什么不能和人族和睦相处呢?”
红姑一下子沉默下来,半天才幽幽地反问道:
“在这世上,同一个族类之间,况且有你征我伐的恩怨;不同的族类之间,难道能够和平相处吗?”
祁子源半知半解地点点头。虽然他如今和炽火族已有了特殊的联系,可他还是不愿过多地纠缠到这些恩怨当中。于是他坦城地将自己的立场告诉红姑,说自己只想尽快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并不打算替炽火一族报仇雪恨。
红姑听了也不介意,爽快地一笑,说他果然和那老妖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祁子源立即皱着眉头反驳,说自己与怪人根本不同。
这些闲话也休提。红姑又对他说,他既然修炼了昭冥功法,刚好可以修习本门的诸多秘术。祁子源走到角落里,翻开那一摞竹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许多“蝌蚪文”。原来这些竹简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妖族秘术,用的自然是妖族文字,也不怪他不认识。
红姑早想到了这一点。好在这些秘术并不多,而每篇秘术的篇幅也不算长,于是红姑便口述着,将这些竹简都翻译了一遍。之后又传授了一些施法的要诀。
红姑既然是炽火族的圣女,不仅对这些本族秘术烂熟于心,更对修士的火行法术也所知不少。原来妖族与人类修士不同;一般来说,妖族比人类的修行资质更好。但由于他们传承紧密,又极重祖训,所以族人除了本族的秘法之外,断然不会学习外族的法术,更不会修习人类修士的道法神通……
祁子源问其中的缘故,红姑也说不出具体的缘由来,只说这大概是一种“清规戒律”,用来防止族人生出异心。祁子源却不以为然,怪不得现今各大妖族日渐衰落,原来是他们固步自封的结果。
既然红姑一直对自己推心置腹,祁子源也不好再把自己当作外人,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五行散人的几本五行法术来,让红姑帮忙参阅。原来红姑年轻之时十分要强,为了打败人类的修士,也曾偷偷研究过人族的法术。她虽然天资很高,可受族中长老的限制,对外族的法术也只是浅尝辄止,未曾仔细研习。如今看到千年前大能修士所记载的极高明的五行法术,不禁见猎心喜;另一边,有了炽火族的圣女指导自己,祁子源则专心致志地修炼人族的五行法术和妖族的秘法。并且在两相对照之下,修习法术的过程也有趣了许多,自不必说。
地宫中不见天日,祁子源在地下苦修法术,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有了最好的老师,他的进展很快,已将几门炽火族秘术大致掌握。只是五行散人记载的五行法术有难有易,而他的修为毕竟较浅,所以只好挑其中较容易的学了几样;又胡乱学了其它五行里的几门法术,这且不说。
这段时间里,祁子源也曾将五行散人洞府之事告诉老怪,拜托他帮忙让冰炭珠复原。老怪得知他有这段奇缘自然惊讶。仔细检查之后,告诉他冰炭珠虽是异宝,可灵性受过损伤,想要复原是不可能了。好在他有办法让其恢复部分威力,于是便携着此物神神秘秘地去了。
到了这天,祁子源终于想起玄清门门内的大比之期就在近前,寻思着为了避免嫌疑,还是要回宗门一趟。正巧这日老怪带着冰炭珠回来,将冰炭珠归还后告诫自己道:
“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玄清门弟子,修行的昭冥功法万万不可泄露给旁人知道,这岛上之事自然也要隐瞒。另外,你既然有了冰炭珠作为自己的法宝,以后可以明目张胆地使用水、火两行法术。因为这法宝有着灵力转属的神效,他们也不会对你起疑。虽然五行散人的法术可以随意使用,但你如果不想背上串通妖族的罪名,炽火族的秘法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使用,性命攸关,切记!”
祁子源第一次听他说得如此郑重,连忙点头称是。
老怪为了送他回八极岛,再次施展了遁空之术。等祁子源在岛上一处隐秘之所悄悄现身后,蓦地发现魔法书也被一齐传送了过来,将书收好不提。
祁子源前脚才踏进山艮宫,抬头便望见两个黄衣弟子正站在殿外张贴布告的榜下,于是上前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两位师兄一回头,淡淡地回应了他,不过对自己的归来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聊着先前的话题。
祁子源将榜上的布告仔细一看,原来再过几天就是门内大比了,届时他们这一批新弟子将聚在一起进行入门来的首次擂台比武。这样看来自己回来得正是时候。
祁子源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看看天色还早,于是又出了艮宫,一路径往同心集而去。到了集市上,他找到一个摊贩,用自己在火妖地宫中收获的一味珍稀药材换了几味自己所需的药材和足够的灵晶。出了同心集,又急急地往炼制丹药的丹堂而去。
原来祁子源好不容易收集齐了几味药材,想要迅速地把玉黄丹炼制出来。可他一询问丹堂的执事,那些弟子都摇着头说,丹堂只出售丹药,不帮人炼制丹药。
祁子源心头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知道炼丹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炼制这种高明的丹药非炼丹长老不可。可他毕竟没有关系,打通不了其中的关节。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然看见陈矜月从丹堂的里间走了出来。
祁子源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忙向陈师妹大声打了个招呼。
陈矜月也有点意外,走出来便问他的近况。祁子源不能如实奉告,便谎说自己千辛万苦寻到白地黄后,找了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修行了两个月……叙完了别后之事,他将自己要托人炼丹的事情一说,陈矜月果然爽快地答应帮这个忙。原来她在丹堂里有个熟人,是一位炼丹大师,因而她也时常来这儿跟他学一点炼丹术。
由于玉黄丹的炼制相当特殊,所以祁子源将丹方也带了过来。陈矜月引着他进了内堂,那位熟人此刻正在里面。只见这人全然不同于宗门内其他的长老,竟是一幅儒士打扮。头戴青巾,手把羽扇,正悠闲地坐着喝茶。祁子源与他互见了礼,道明来意;又说自己带了足够的灵晶,若他还需其它的报酬只管说出来,绝不吝财。
儒士笑吟吟地看了他一会儿,点头道:“先让我看过丹方吧。”
祁子源递给他看了一会儿,儒士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人不解地望着他,却见儒士难掩笑口地解释说,这玉黄丹是他久寻不得的一种配方失传的仙丹妙药,不想今日却送上门来了!
确认祁子源带来的炼丹药材足数又足量之后,儒士竟然分文不取,说既然是矜月的朋友,等炼成后只管来取丹。又说这丹药颇不好炼制,接下来还需要耐心等候……
祁子源听了后又惊又喜。不承想这长老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性情也极好,竟然身带残疾。或许老天有时真的没眼,也未可知。
话休絮烦,只说祁子源当天回到艮宫后,为了应付几天后的大比,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
他思忖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多修习本门神通。只可惜他虽然到了凝元境,可由于这些时日对太玄金经的荒怠,这门功法也只勉强修到了第六层。他虽对那门陈矜月在玉山岛上使用过的“金覆术”很是青睐,可修炼这门神通需要自己将太玄金经修至第七层。眼下这短短的一层功法,犹如天堑,难以逾越。
祁子源拿出魔法书,找吴巍问他要当日在云台书院里作弊抄录的几本法术秘籍。吴巍被他从睡梦中叫醒,磨磨蹭蹭地折腾了半天,才把玄武楼二楼的藏书《缚魅术》,在魔法书上一字不差地再现出来。
原来祁子源还记得当日在这本《缚魅术》之下的标签上写明了:金行法术、凝元境。既然这门法术对太玄金经没作要求,那就再合适不过了。当下他也不再耽搁,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世上的道法神通,由于各自的难易不同,以及修士的资质有优劣差异,其修炼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门“缚魅术”既然是当初吴巍精心挑选出来的,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总之,经过这几天几夜的刻苦修习,祁子源已然初步掌握了这门法术,竟比想象中的进展还要顺利许多。这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