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内鸦雀无声,沈旭尧身穿戏服坐在主位,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水,却没那个性子再端着脾气,杯子砸在桌子上晃悠出几滴水。
“你为何来?”
“想听你唱戏了。”
“请明早到“春去”。”
“现在就想听。”
沈旭尧闭着眼睛皱上眉头,暂时耐着性子驱散了堂内的弟子,唯独留下了夏生。夏生站在沈旭尧椅子后面,埋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楚淮北!”沈旭尧起身挥落了桌上的杯子,下一秒却因眼花无力的向后仰去,幸好及时扶住把手,不至于太过难看。
夏生被师傅的举动吓到,抬起头却迎上阿庆幸灾乐祸的眼神,阿庆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比划了个口型:活该。
“三哥,你是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楚淮北站在沈旭尧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拇指蹭了蹭其手背,拉至唇边,“你这不是也主动把他留在这儿了吗。”
“...阿生才......五岁,更何况他...他失忆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沈旭尧扭头避开楚淮北的眼睛,也不敢与夏生对视。
阿庆向前跑了两步,从夏生背后环住他的脖子,兴致勃勃的:“原来是他啊!”夏生还未反应过来师傅的那句话,突然被掐住脖子扼制了一系列的脑补只能悻悻焉地:“放开我!”
副官退出屋子,关上大门,守住门口。
屋内四人呈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夏生小声惊呼,意识到现在必须打破沉默,不然剧情可能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你放开我,小鬼!”
“你说谁是小鬼?”阿庆被激,手臂的力量徒然增大。
“咳...谁答应我喊谁!”夏生双手死死的扣住人手臂,企图低头用牙咬。
“我12岁了,可比你大多了!”
“放屁!你也就比我高一点。”
阿庆原本就是个孤儿,从小流窜于市井,虽说已经12岁,但营养不良导致身高受限,一眼过去或许会被认作6岁孩童,这也是阿庆最抗拒的一点。
此时阿庆渐渐失去耐心,手上的力量减弱,夏生乘其不备一口咬住人手臂,死死不放。阿庆痛的龇牙咧嘴,连忙想着推开夏生,却发现他力气惊人,只能朝一旁的军座呼救:“老大!救命啊!”
楚淮北无动于衷,倒是沈旭尧乘其不备抽身顺了顺夏生的毛“阿生乖,到师傅这儿来。”
闻言夏生立马松口,屁颠屁颠的跑到师傅怀里抱着不撒手。
“粘着你这一点,倒是不会失忆?”楚淮北踢开地上的杯子碎片,俯下身子歪头看着怀里的夏生:“可记得我是谁?”
“坏人!”夏生学着孩童的语调,扭头埋在师傅的脖颈里,不再去看他。
“你最好没有骗我,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
“让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也能保证一辈子不伤害他。”
“......”
“阿庆,走了。”
应该就是这一次,夏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有点玄幻。
-军座私生子?
-其实我才是老楚家最后一个儿子?
-我手里有能毁了军座的东西?
-......
以上这些都是夏生躺在床上幻想出来的,时不时发出‘啧啧’声,然后就是一阵恶寒。
-应该是最后一种吧......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在军座那里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
-听说楚家十年前就没了,我才五岁......哪来的最后一个儿子。
-那我不得找找有什么可以搞死军座的东西,那玩意儿拿在手里总比不知道的好吧。
然后......夏生一夜未眠,翻遍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找出什么东西。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出现在学堂内,师傅以为昨儿吓到了他,就让夏生又回去休息了。接着,又是一顿翻找。甚至在墙角发现了一块已经发霉的糕点,也没找到什么看上去可以毁了一个人的东西。
终于扛不住,衣冠整洁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周的相安无事,让夏生淡忘了几天前兴致勃勃地事儿。倒是发现自己唱戏方面很有天赋,而得知只有自己和师傅一样是长发这个问题,夏生可以吹一年。
也不知是之前的‘夏生’留下来的‘基因’还是原本这个夏生就有点儿天赋,反正也够他吹半辈子了。
五年后。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屋外下着小雪。屋内的人围着炉子伸出手,一个个都发出一声‘活过来了’的叹息。
房门被暴力踹开,随着大笑声一起落下的是无数个雪球。一只脚跨进屋内,脏兮兮的留下一个带点泥土的脚印。里面还在安稳取暖的几个人被砸个正着,又懵又生气的连滚带爬扑向屋外的人。只见屋外那人快速闪过,身后躲着的四人手上捧着巨大的雪球,纷纷砸在还未出屋的那三人头上。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院子,又开始新的一轮‘大战’。
领头的那个人,就是夏生。
甚至被三个人按在地上锤。
而另一处屋内,沈旭尧站在窗边,无奈的叹了口气,靠在门框处看着这群孩子嬉戏打闹。
院里的丫鬟晓卿年岁不大,在得到许可以后也和他们闹作一团。孩子们的精力终于耗尽,晓卿不知道又出了什么馊主意,把那群小孩哄骗到了屋内。
直到晚餐时刻,沈旭尧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也是有一瞬间怀疑人生。从侧门传出一阵阵的脚步声,夏生被一群人推搡着立在桌前,红着一张脸在哪儿小说嘟囔着放我走。
只见夏生的长发被盘起,描了眉、画了唇,穿着晓卿压箱底的淡青色衣裙站立不安的站在一边,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
一堆人等了半晌也不见师傅说一句话,只好先找位置坐下随意扒拉两口饭,眼睛却一直在俩人面前来回转悠。
倒是觉得及其丢脸的夏生率先开了口:“愣着干什么快吃饭!”然后迅速落座埋头苦吃。沈旭尧侧目盯了许久才拿起筷子端正地吃饭,晓卿退出屋子,站在角落无声狂笑。继而探出脑袋正好与夏生对上视线,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耸肩比了口型:“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