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上人用自己独特的变异神识扫视四周,立即发现了这里多得不正常的蛮兽。虽然说这里还是暗影妖兽居多,但是两者的比例已经接近1:1,这在其他地方是断不可能看到的景象。
“奇怪,如此奇特的妖兽生态在这地底下是怎么形成的?要是让万法一脉和通神一脉那群老学究知道这里,铁定为之疯狂。”妙真上人想道。
妙真上人想得没错,蛮兽作为上古时代世外万族研究妖族的副产物,向来天然被妖兽所嫌弃。在这个寒劫纪之后的时代里,大部分的生态环境也都适合妖兽生存,而非蛮兽。所以,一直以来,在南岭的十万大山地区,蛮兽和妖兽的比例大部分地区都是维持在1:10左右。
就算是在某群修真老学究设立的试验区里,蛮兽和妖兽的比例也从未超过1:5,这让某些试图大量养殖蛮兽、获取宝材以赚取暴利的势力大失所望。
而若是在一个地区完全养殖蛮兽,而不加入妖兽与之作伴,蛮兽也会逐渐灭绝。对于这种现象,南岭的大部分学者也都迷惑不解,甚至有些老学究提出有可能是天地法则的问题。直到近些年来,从中土天域那里流传来的生态链学说,才让部分学者认可,得以解惑。
“事出反常必有妖。”妙真上人吃了数次亏,开始有意识地重视不合常理的地方。
正在妙真上人思索之时,血玉蛭便已经一路横冲直撞,来到了城碑面前。
妙真上人用神识扫描了一下眼前这座城碑,顿时便明白了它的来历作用,内心欣喜不已:“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这座失落残破的地下城竟然还残留有城碑,城碑向来是一座地下城最重要的建筑物,甚至还包含有避难所的功能,想必其一定有包含活物的功能!”
“我正好可以借助这个城碑,摆脱掉这只血玉蛭!最好这座城碑还保留有一些物资······不过这也是痴心妄想,地下城早在百万年前的蝶舞纪时期便已经宣布覆灭了吧,估计里面的碑灵也早已破碎了。”
想到这里,妙真上人不由得有些担心城碑的功能是否还存在,毕竟是百万年前的远古建筑物了,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妙真上人越想越不对劲,便立刻延伸神识,接触城碑。
刚开始,妙真上人只是散发出几缕神识,小心翼翼地触碰城碑,研究其结构和功能。
可是,几缕神识所起到的功效实在是太小了。妙真上人一狠心,便动用了一成神识,对这座城碑进行研究。谁知,即便是一成神识投入进去,对城碑的解析也没有太多的进展。
妙真上人心下有些担心宗门内的情况,“看”到此景,便狠了狠心,把剩下的九成神识都投入到对城碑的解析工作当中。
然而,变故顿生。妙真上人刚把神识投进去,便发现城碑深处传来一股概莫能挡的吸力,即使是妙真上人附着在血玉蛭身上的剩下一部分神识和灵魂也无法抵挡,只能乖乖地被吸进去。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那股巨大的吸力弄得妙真上人的神魂差点晕厥过去。待得她清醒过来,看到的却是一幅巨大的黑色风暴席卷荒原的场景。
“城碑内部的空间······是这样的吗?”妙真上人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场景,顿时被震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举动。
“尊敬的碑灵大人,这里不是您的空间吗?”
“这里当然是我的空间,还有,别叫我碑灵大人了,叫我东岳帝君!”
“好的,碑灵大人,那眼下这幅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这,你不是说都过去百万年了吗?出点小故障很正常。”
“……”
妙真上人突然听到一道细小的声音,便扩大了神识范围,刹那间发现了荒原上奔跑的两人。
不,妙真上人仔细观察,发现其实这并不是奔跑的两人。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个身穿黑色帝冕服,头戴冕冠的男孩一马当先,飘在前头,而另外一个长相普普通通的青年则背着另外一个人奔跑在后方,躲避着身后黑色风暴的肆虐以及苍穹上蓝色光束的轰击。
“里面有生命存在?”妙真上人大为惊讶,刚想要凑过去打听下情报,便发现自身魂魄竟出现一丝不稳的迹象,令妙真上人不得不停下行动。
“这个黑色风暴,不,该说这片空间,竟然能影响魂魄的稳定存在!”妙真上人何等人物?虽然一开始频频在鬼灵上人面前吃亏,但这只能表明她对战或处事的情商不够,并不代表她在修真一途上就真的很差劲。相反,正是因为她对大道的探索足够远,她才能在甲子不到的年岁中成就道胎上人,成为求仙宗内某些势力欲除之而后快的天之骄子。
妙真上人此时已经吃过了足够多的亏,一发现不妙,她便立刻动用所剩不多的紫府神魂力,探查自身,继而运用特殊的法诀,查探自身与这片城碑空间之间的联系。
在妙真上人对法则大道的深刻感悟作用下,她终于发现了这片空间的隐藏特性。这片城碑空间赫然针对道胎境以上的修士神魂,以及游离在外的孤魂野鬼,具有独特的法则力量,能消散掉修士神魂和孤魂野鬼。
“这里想必有金丹期的绝世高人布置过,才能有这般绵延百万年的独特效果。”妙真上人探知此方布置的原理后,如果她有肉身的话,真的会忍不住击掌赞叹。这是得对相应的法则力量有多高的领悟,以及多强的实践能力,才能布置出这种妙绝人寰的设计。
然而,此时并不是赞叹的时候,妙真上人再得知相应原理后,仅仅来得及对运用仅剩不多的力量对自己的灵魂做了一番布置,剩下的只能暂时选择一位生灵作为寄托,度过这次危机。
其实,除了暂时寄宿在某人身上,还有一种更有效的方法,那便是夺舍。不过妙真上人与大部分修真者不同,她还有一股慈悲之心,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不愿意无故屠戮弱者和凡人。
再加上,夺舍他人肉身对自身道途终归会有一定的不利影响,最好的恢复方法还是要回到宗门内,用相应的天才地宝,重塑自己的肉身。这样的肉身才是最符合自身神魂魂相的肉身,也不会对道途产生影响。
种种考虑之下,妙真上人决定还是暂时寄宿在某一位生灵身上比较好。
“嗯,看起来被背在那位青年身上的少女刚好合适,恰巧她也晕过去了,让本上人来唤醒你吧。”
妙真上人的神魂魂相勾起了一抹笑容,顿时飞了过去,融入到了少女体内。
“嘶~”
马求道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便抬头向碑灵问道:“碑灵大人,你有没有感觉到刚刚有阵阵阴风吹过?”
“都说了别叫我碑灵了,得叫我东岳帝君,我生前乃大汉皇室后裔!”碑灵皱了皱眉,却是答非所问。
“好吧,尊敬的东岳帝君,请问您刚刚有没有感受到一阵阴风吹拂过。”马求道无奈,只得改口道。
那位东岳帝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吃惊他终于改了口。接着它便道:“刚刚确实有一道阴风吹过,那是一位刚刚入境道胎的神魂,似乎是从外界来的,从这里经过,才掀起了一股阴风。”
然后它又补充道:“不过那道神魂的所作所为可不关你我的事,我也就不理会她,反正在这片空间内,所有神魂野鬼都会踏上生死路,经过转轮台,最后消散得一干二净,我可干涉不了。”
马求道吃了一惊,不过他还是挑了挑眉,说道:“不关你我的事?那可否关我身后的少女的事?”
东岳帝君感到很纠结,不过他死后被炼制成了碑灵,其中便植入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对人族说谎的条例。
于是,它回道:“你倒是机灵,没错,刚才那道似乎是外来的神魂融入到了你身后背着的少女身上,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个神魂即使夺舍了那位少女的身躯,也会很快就此消散,或者堕入地狱当中,这里不允许有夺舍的事情发生的。”
“那被夺舍者本人呢?”马求道一边卖力奔跑,一边还有余力盯着东岳帝君道。
“唉,你问题可真多,我们现在可是在逃亡啊。”它挠了挠脑袋,说道:“被夺舍者的神魂也会被这里的法则保护起来。”
“法则?”马求道低声念叨着这个仿佛充满魔力的词语,很想现在就拉着东岳帝君坐下来探讨一番。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正是这里的防御机制崩溃之时,他们也被这里原本用于应付外敌的防御机制撵得到处乱跑,实在没时间做这种事。
说实话,他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如果给他一个选择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追问无面女那个问题,就算是跟无面女这样一问一答耗下去,也好过让无面女惊醒东岳帝君这个坑货。
刚刚,就在碑灵,不,现在应该称呼为东岳帝君的存在刚刚得知了自己原来可能已经沉睡了近百万年的事实后,不由得黯然神伤,双眼含泪。
马求道一瞅这情况,心想有戏,或可有机会趁虚而入,便连忙说道:“前辈莫要伤心,往事俱往矣,需放眼今朝,才能不负此生啊!”
嘴上这么说着,马求道却心想这碑灵怎么跟他以前读到的杂书里介绍的碑灵不一样?不是说碑灵都是莫得感情的存在吗,怎么这位还双目含泪起来了?
东岳帝君听闻此言,便含泪说道:“我都已经死了,还谈什么不负此生?”
“……”
马求道沉默了。
“呜哇哇哇,我好惨啊,想我身为大汉皇室后裔,不但出师未捷身先死,还被炼制成了碑灵。不仅如此,如今没能等他们的承诺兑现,便已经被迫沉睡百万年之久,而面前见证我苏醒的却只有一位跟个弱渣似的人族,呜哇哇哇,我好惨啊!”
“呜呜,前辈实在太可怜了,晚辈真是感同身受啊。”马求道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
“?”
东岳帝君头顶上顿时冒出来一个问号。
“你……为什么也哭起来了?”东岳帝君迟疑说道。
“唉。”马求道放下抹眼泪的手,叹息道:“我观前辈风姿,威仪堂堂,有玉树临风之姿,想必生前定为一代人杰,却中途身陨,实乃大不幸,故我为之哭泣,其为一;而前辈身陨之后执掌城碑,调和地下城诸事,以人族心智处理诸多杂事,忍常人所不能忍,所历艰辛也定非常人所想,故我为之哭泣,其为二;前辈苦等他人承诺百万年,纵然不幸沉睡,醒来之后也只责怪自身凄惨命运,不涉他人,此守诺重情之举,令人感动,故我为之哭泣,其为三。三者兼备,我怎不潸然泪下,感同身受呢?”
小男孩模样的东岳帝君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优点。听完之后,它还指了指自己,很迟疑地说道:“你,说得真是我?”
“千真万确啊,碑灵大人。”马求道万分认真地说道。
“哇,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优秀,还这么凄惨,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悲情英雄啊。”东岳帝君感叹道。
“我观前辈刚刚纵是虎目含泪,也是雄姿英发,令人钦佩啊!”马求道把不要钱的马屁一个劲地拍上去,直把东岳帝君拍得舒服无比。
“也是,我本身就是少年英才,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我定要踏破北界**,驱除虫族,为父皇统一整个陀炎地下城联盟!”小男孩模样的东岳帝君意气风发地说道。
马求道如今早已习惯对一些他还不了解的词语忽略过去,直接无视了东岳帝君刚才的话,说道:“尊敬的碑灵大人,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吧。”东岳帝君一挥小手,说道。
“请问,我应该如何脱离这处城碑空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