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帝君瞥了马求道一眼,说道:“不知道啊。”
“什么?!”
“什么什么,我说我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片由我主宰的城碑空间。”东岳帝君不耐烦地说道。
马求道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气,说道:“前辈您不是城碑碑灵吗?怎么会连如何出入城碑都不懂?”
“这……”东岳帝君沉吟片刻后,摊开手说道:“我是城碑碑灵,和我知道如何出入城碑这件事上,有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吗?”
马求道眯起了眼睛,心中暗暗后悔,心想或许自己小瞧了这个不要脸的,便要继续发问。
孰料,那位东岳帝君却抢先说道:“说起来,我倒是很奇怪,照你这么说,我这片城碑空间已经百万年没人进来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是如何知晓进来的方法?”
马求道被它问得一愣,只好沉默下来。
他总不能告诉它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知晓进来的方法是因为自己背上那位从天而降的少女,而为何进来是因为自己想要避开外面地下城的蛮兽,以及贪图里面可能存在的前人遗宝吧。
“话说,或许就这样直说也不错。”马求道想道。
“不过,自己又是为何要进来呢?真的是为了躲避外界的蛮兽吗?”
马求道越想越不对劲,自己也算是一个生性谨慎之人,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座百万年前遗留下来的城碑而迷失了心智,在不知道退出方法的前提下,就进去想要探索前人遗宝呢?至于躲避外界蛮兽,现在想来,自己为这次搜捕之旅准备了这么多,就有很多办法躲避掉外界的蛮兽,再慢慢想办法爬坑就是了,何必如此急迫要进入一座不知来历的城碑空间呢?
马求道深吸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感觉这次进入城碑一事颇有疑点,仿佛是自己遭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影响,被降智了一般。
但他又强行把这一丝不安压了下去,只是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啊,如今外界这座地下城被遗弃许久,早已经被诸多蛮兽和妖兽所侵占,晚辈和这位同伴被诸多蛮兽和妖兽追赶,慌不择路,结果不小心撞入这座城碑,误入了这座城碑啊。”
说着,他又向它鞠了一躬,情真意切地说道:“前辈,晚辈和这位少女本是兄妹,为山中一猎者,自幼家境贫寒,家中唯我兄妹二人支撑,本想着寒冬将至,便欲追捕几头妖兽,取其皮毛,割其血肉,以补贴家用,哪知却误入此处,不得出去,一想到自己家中无我兄妹二人,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我便心如刀割啊前辈!如果前辈有出入这城碑空间之法,还望告诉晚辈,晚辈定当感激不尽!”
“哇,真是太可怜。”东岳帝君怜悯地看着马求道二人,说道:“可惜我还是不知道如何进出城碑啊。”
“……”马求道忍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你作为碑灵,平时都是干些什么的?”
“吃喝玩乐啊。”东岳帝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道。
马求道眼睛睁得老大,跟东岳帝君那双无辜的眼睛对视着。过了良久,东岳帝君终于在这场眼神的对视中败下场来,叹息了一声,伸手捋了捋头发,感慨道:“我果然英俊潇洒,有着玉树临风之姿啊,不过你也不要这样盯着我,因为有些风姿威仪是天生的,无法后天学来。”
“······”
马求道又沉默了。
“这人是个脑残吧!”马求道在内心里狠狠地咒骂道,孰不知这正是自己刚刚捧他时的内容。
在内心里发泄完怨气之后,马求道又恢复了冷静,心中思考着:“看来这个东岳帝君还真是英年早逝啊,或许它那副小男孩的模样并不是伪装的,而是就是它生前的样子······但是我现在想它的来历又有什么用呢?又出不去这片城碑空间。”
转念一想,马求道又有些沮丧。东岳帝君看着马求道有些沮丧的面容,想起眼前这位青年看起来有些未老先衰,不由得对他同情起来,便安慰道:“你不必伤心,正所谓祸福相依,如今你摆脱了你那贫穷的家庭,正好可以不必负担那些责任,在这里休养生息,而你的父母,在外界自有我大汉皇朝的官府赡养。”
马求道没有理会东岳帝君那些看似混账的话语,只是苦笑道:“在这里休养生息?何其美好的想法,可是这里只有一片荒原,遍地鬼神,如何休养生息?”
“哈哈哈。”听闻此言,东岳帝君立刻大笑道:“如果这里真的只有一片荒原,遍地鬼神,我又如何在这里吃喝玩乐呢?”
马求道眼神一亮,便配合道:“莫非前辈有什么改天换地的手段?”
“改天换地倒不敢当。”东岳帝君志得意满地说道:“只是,这片城碑空间本来便是我与这隐藏其中的法则力量的意志体现,我沉睡时这片空间当然呈现出这副模样,可是我醒来后,便一切都不同了。你没有看到我当时是如何呵斥那个愚蠢异象所分化出来的心智体的吗?这便是我在这片空间权能的体现!”
“异象、法则、权能······”马求道念叨着这些词语,他能感觉到,这些词语是他尚未触及的大道领域,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合时宜的探究之意。
但在他刚刚开口想要询问时,东岳帝君便小手一挥,说道:“且看我如何施为。”
说罢,它双手一抬,高声呼唤道:“天地为虚,吾化自在;崇山巍峨,拔地而起!”
说完,它又抱起双手,得意洋洋地对马求道说道:“看着吧,这就是我在这片空间权能的体现。”
马求道见状,便迟疑地对它说道:“尊敬的碑灵大人,你为何施法时要先大喊一声?”
“你懂什么?我念出法诀,才能唤醒这里的法则意志,让它配合我行事,在修真者也有类似的法术吧,好像叫真言法术!”
“真言法术吗?”马求道又得知了一个与修真有关的名词,有些心满意足,便又说道:“可是,尊敬的碑灵大人……”
“你以后就叫我东岳帝君吧,那个什么碑灵大人,听得就觉得没有特色。”东岳帝君满不在乎地打断他说的话,说道。
“可是,似乎前辈您的手段并没有成功啊。”
“你在说什么傻话……”东岳帝君嗤笑道,便转过身去,指向那片它施法的地方,“你看,那边不就是······这、这是怎么回事?”
东岳帝君惊讶得看着这边完全没有变化的荒原,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东岳帝君有些羞恼,于是身上便涌起更加磅礴而又危险的气息,想要再试一次。
马求道感到不妙,于是说道:“或许是前辈您刚刚苏醒过来,还未熟练手中的权能,不如先关闭一下这头顶的蓝色炮筒吧,总感觉这头顶上这么多蓝色炮筒指着我们,似乎不太好。”
马求道打量这些纯粹由蓝色光辉组成的圆柱形物体很久了,这才发现这些圆柱形物体很像凡间的大炮炮筒,顿时心里发毛,连忙催促东岳帝君,想要先把这些炮筒先关了。
“那好吧,关闭一下这些防御系统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东岳帝君嘟囔了几声,便收回身上气息,对着头顶上那些由蓝色炮筒组成的防御网络道:“关闭穹顶防御阵列!”
然而,所谓的穹顶防御阵列却并不理会东岳帝君的命令。
于是,马求道便好奇地看到东岳帝君那张苍白的小脸迅速变红,并怒道:“岂有此理,这是要逼我手动强制关闭防御系统吗?法则意志呢?它死哪里去了?!”
四周荒原之上,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它的质问。
东岳帝君的脸越发涨红,身上顿时冒出无数黑色细线,向穹顶防御阵列涌去。
然而这些黑色细线刚一接触到穹顶防御阵列中的蓝色炮筒,那些炮筒上的蓝光便闪烁不休,既没有撤回去,也没有对此作出过激反应,仿佛是故障了一般。
接下来的一幕,却是把马求道给惊到了。只见先前那个云烟巨脸再度出现,并且呆板地念道:“源力代码出错!源力代码出错!检测到强制插入接口,接口错误!接口错误!……”
总之这又是一堆马求道听不懂的名词,但马求道还是从那呆板的语音中察觉到一丝不妙,并且这丝不妙的感觉堆积在心头,越来越严重。于是,马求道便打算赶忙开口,阻止东岳帝君的强制关闭行为。
只是还未等到他开口,云烟巨脸的语调便为之一变,说道:“检测到非法源力入侵,检测到非法源力入侵,入侵者涉嫌伪造高等许可权限以及碑灵意志权限!验证码错误!密码错误!请入侵者立即停止入侵行为,否则将依据《陀炎地下古城联盟敌对势力刑罚条例》第二条,对你施以惩戒!”
东岳帝君听闻此言,便脸色一变,露出愤怒神色。它刚想开口,却发现一道蓝色光束“咻”地一声轰了过来。
“砰!”
荒原之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坑,土地上焦灼的气味令马求道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什么委婉的说辞,连忙说道:“前辈莫要再尝试了!如今这城碑已经过了百万年,想必内部可能也出现了故障,我们得徐徐图之啊。”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东岳帝君却是被气得不行,并不理会马求道的话语,只是一个劲地说道:“陀炎地下古城联盟?这酆都乃是我大汉皇朝所建之城,岂有遵守那什么地下城联盟条例的道理?真是岂有此理!穹顶防御阵列我关闭不了,我还启动不了地上防御阵列?!”
马求道脸色发苦,连声劝阻。然而东岳帝君却浑然不听,身上又延伸出无数黑色细线,往地上鬼神和汩汩阴河而去。
果然,不出马求道所料,所谓的地上防御阵列又出了幺蛾子。众多鬼神被黑色细线缠上,非但没有听从东岳帝君的命令,反而如先前那蓝色炮筒一般,浑身黑气闪烁不定,也如同故障一般,无法动弹。
至于那汩汩阴河,更是连一点面子都不给,黑色细线伸进去之后,没有引发一丝反应,气得东岳帝君浑身发抖。
最后,那些黑气化作巨大的黑色风暴,连天接地,追赶着马求道和东岳帝君,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
“你是谁?”
一道声音在那仿佛能吞天噬地的黑暗深处响起。
她感到很奇怪,便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妙······不,我、我是失落在这里的道胎境强者神魂,被人偷袭殒命,侥幸保住了核心神魂,美、美丽的少女,如果你能把我带回你所属的宗门,帮我重塑肉身,我会给予你好处的。”
那道声音似乎没料到她会反问,结结巴巴地答道。
“哇,道胎境上人吗?”她感到眼睛发光,因为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接触过道胎境上人。
只是,她又疑惑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宗门弟子的?”
“……”那道声音的主人——妙真上人沉默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求仙宗上人,曾任玄陵一脉的讲道堂讲师,特别熟悉求仙宗基础法诀的运转灵场吧。
自从妙真上人被鬼灵上人阴了几把后,她便变得特别小心谨慎,如今看哪位求仙宗弟子都觉得他/她身上带有敌对派系的影子,自然不敢随意泄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还没等她回答,那位本应该昏厥沉睡过去的少女就已经拍着脑袋说道:“哦,我倒是忘了你道胎上人的身份了,想必道胎上人神通广大,会有不少手段侦测到所修行的法诀吧。”
妙真上人一听此言,立刻附和道:“是啊,没想到这都让你看穿了。”
“哈哈,这小意思,小意思!”少女的灵魂掐腰笑道。
如果外界有人看到这一幅场景,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因为修行者伟力归于自身,所以修真界的上下关系更为森严。弱者面对强者,除非有更大的依仗,否则不可能呈现出如同少女那般轻松自如的态度。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少女本人没有依仗就如此作为就算了,连妙真上人也是一副附和的态度,毫无追究之意,这就很让人感到奇妙了。
接下来,少女又连声问道:“我听说道胎上人已经达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了,是真的吗?那么多的美食你们都不吃,不心疼吗?不食人间烟火的时候你们有什么感受啊?还有,听说你们到了这种地步之后,大多数时间都要拿来参玄,参玄是什么……”
面对少女的一连串问题,妙真上人顿时有了种想要遁离这副身躯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