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大门缓缓打开,一颗光头探了出来……
“是你?”张小北惊讶道。
“对对对,别开枪,别开枪,是我啊,老赵!”
奥利没有放松警惕,手枪始终指向老赵的光头,同时向宁安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就是你的后手?”大卫也转头看向宁安。
“我不信任他,他之前和那个杀人凶手走的很近!”阿曼达厌恶地说道。
“咳咳……”宁安干咳两声掩饰脸上的惊讶:“总之,先让他进来吧。”
奥利放老赵进来,贴在门边观察了下门外的情形,然后将门虚掩。
“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宁安双手环抱胸前对老赵说道,杰森厄和大卫贴在老赵身后,其他人也隐隐将老赵围住。
“咱们可是一起来的,我怎么会害你呢?”
“呵呵,你说这个?小北身上的伤可还疼着呢。”宁安冷笑道。
“不是,我和姓钱的可不一样,那就是个疯子,你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啥,我就是觉得在超市里呆不下去才来找你们的。”老赵摸着光头解释道。
“昨晚怎么了?”大卫追问道。
“你们刚走,就有人站出来说姓钱的是杀人凶手,姓钱的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场就翻脸了,把那人打了,我想劝他来着,但你也知道,他有枪,我以为他就是出口气……”
“捡关键的说。”宁安打断他。
“好好好,就在昨天晚上,姓钱的不知道怎么和卡莫迪扯上了关系,搞了一场审判,说白天骂他那人是叛徒,要把他赶出去,那人辩不过卡莫迪,想跑,没跑了,姓钱的就让每个人都捅他一刀……”
“上帝!他怎么能这样!”萨丽捂住嘴惊恐地叫道,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没想到仅仅过了一晚事情就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没办法啊,谁不下手谁就是叛徒的同伙,连小孩都被逼着扔东西。所以我说他已经疯了,你们要走千万带上我,谁知道这个疯子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你待在这儿,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大卫说道。
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是大卫首先开口:“你们怎么看,他说的话我们能相信多少?”
“我相信他不是个坏人。”一旁的萨丽突然开口为老赵说话。
杰森厄和她对视一眼也说道:”我相信萨丽的判断。”
“你说呢?宁安?”大卫开口问道,众人也看向宁安,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他们心中占据了很大分量。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说的是真是假,而在于我们的处境,我相信外面的情况已经恶化,而且还会不断恶化,或许眼前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准备好,我们出发!”大卫果断做出了决定。
其他人去收拾东西,大卫将宁安拉到一旁悄声说道:“怎么办,人太多了,我的车载不了这么多人!”
“哦,这个不是问题。“说着掏出一串钥匙,大卫怔怔地看着宁安,一时无语。
”我不会被骗了吧?“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这个念头。
凌晨时刻,超市里一片安静,人们三三两两分散在过道里休息,不时有人在梦中发出无意识地呻吟。
奥利当先走出仓库,确认周围没人后,向后边打了个手势,然后众人依次走出仓库。他们放轻脚步穿过无人的过道,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吵醒某人。
昔日熟悉的小镇居民此时仿佛化身为陌生的魔物,而他们心中怀抱的恶意比魔物更可怕。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有惊无险地穿过超市,走在前面的大卫已经看见了超市前门。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挡在门前的卡莫迪……
“想背叛我们吗?”卡莫迪把玩着手上的水果刀,若无其事地问大卫。
“我们现在要出去,卡莫迪夫人,请你让开。”大卫尽量柔和地解释道。
“你们哪儿也去不了,我不允许!”卡莫迪的语气低沉而阴郁,随着她的话语,刚才还在熟睡的人们从四面八方缓缓走出,安静地包围了大卫一行。
“这是违背主的意志的……”卡莫迪继续说着。
脸色狰狞的屠夫向奥利走来,手上是锋利的匕首,发现情况不对的奥利想要抬枪,但有人比他更快。
砰!
随着一声枪响,奥利的半边脸庞炸了开来,鲜红的液体溅了张小北满身满脸。
一个大活人在他眼前失去了生命,张小北感觉脑袋被一把大锤砸中,一片空白,胃部一阵痉挛,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奥利!”大卫想过去查看奥利的伤势,一发子弹射在他脚前,大卫止步看向收银台,在那里,钱富贵举枪钻了出来。
钱富贵缓缓走到奥利的尸体旁,期间一直用枪警戒着大卫一行人。
直到他拾起染血的左轮,后退与众人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后,才得意地笑道:“看来是我赢了。”
“赵!”大卫猛地回头盯着老赵,目眦欲裂。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啊!”老赵连忙摆手,慌张的表情不似作伪。
“他当然不知道,他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你们竟然指望这个蠢货救你们出去,真是死的不冤!”
恐惧,疑惑,悲伤,悔恨,各种感情混杂在一起,张小北不顾危险直接质问钱富贵:“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也是一条生命啊!”
“小北啊,还没清醒吗?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了,这里没有规矩,或者说活下去就是唯一的规矩,任何能帮自己活下去的事情都是对的,如果掠夺能活下去,那就掠夺,如果杀人能活下去,那就杀人……”
“但我们只是想走而已,我们根本没有妨碍你!”
他是真的不懂,钱富贵想留在超市,他们想跟大卫逃亡,本来毫无冲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钱富贵摇了摇头:“也许你是这样想的,但其他人可不一定。昨天我算计了宁安,他绝不会放过我的,我太了解这种人了,看他的眼神我就明白了,那就是只狼!是只披着人皮的狼!只要招惹了它,它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了,要怪就怪宁安吧,是他连累了你们。”
钱富贵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枪口一刻不离宁安,而宁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因为角度的原因,张小北看不见宁安的正脸,不知道所谓狼的眼神是什么样。
钱富贵忽然转头对宁安和老赵说道:“对了,你们两个来做,去来把姓宁的弄死,做成了,你们就能活命,钱叔说话算数。”
张小北一言不发,只是怒视钱富贵。
没想到老赵也有几分血性,低头吐了口唾沫,骂道:“呸!你个没卵蛋的玩意儿!打死老子算了,我赵光明又不是吓大的!”
宁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仿佛成了局外人。
“小北,我知道你是个好后生,但是听叔一句,只要你照做……”
“钱叔,通灵圣母有话要跟你说。”声音从背后传来,钱富贵听出这是那个瘦高轮回者的声音。
“有什么话让她自己过来,老子正忙着呢!”钱富贵头都没回,回答得很是猖狂。
此时局面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必要再看那个老女人的脸色。
“她说……让你去地狱为自己忏悔。”年轻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随之而来的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狠狠捅在钱富贵的腰上。
钱富贵瞪大了眼睛,他想要转身,但青年死死锁住他的喉咙,水果刀又在他的身上留下几个血窟窿。
意识渐渐模糊,钱富贵到死也没想明白,这个沉默胆小的年轻人怎么敢背叛自己。
兔子怎么就成了恶狼?
张小北看得清楚,这个年轻人走过来,和钱富贵说话,拿出刀,捅下去,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脸上的表情庄严而神圣,让张小北产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不是在剥夺别人的生命,而是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年轻人弯腰从血泊中摸出两把手枪,转身走向卡莫迪,路上的人纷纷让路,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年轻人走到卡莫迪跟前,单膝跪地,将手枪双手奉上,卡莫迪接过手枪,亲吻年轻人的额头:“主会宽恕你的罪。”
然后卡莫迪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对不知所措的众人宣告:“主说,你坐在我的右边,等我把你的仇敌,放在你的脚下!阿门!”
“阿门!”人群齐声回应卡莫迪。
“我已得到启示,这些人,这些外邦人,他们就是灾祸的根源!”卡莫迪的手指向了宁安,宁安也直视着她,毫无动摇。
“你们才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对吗?轮回者!”
卧草!
张小北和老赵心里同时炸了锅,这是他们心里最深层的秘密,竟然被剧情人物说破,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是的,就是他们!他们早就知道了一切,他们从死亡中诞生,也把死亡引向我们!”卡莫迪接着说道,连大卫等人也迷茫地看着宁安,眼神中带着怀疑。
“是他告诉你的?”当张小北和老赵还在风中凌乱时,宁安开口了,他看向一旁的年轻人,年轻人如同死水般的眼神出现一丝恐惧。
“不要害怕,孩子,主应许你脱离魔鬼的掌控,你将庇护于主的光辉之下。”卡莫迪将手按在年轻人的头上安慰道。
“没错,我们知道一些事情,因为我们原本的目标就是箭头基地!”宁安突然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了巨大的骚乱,
“为什么?宁安,难道你一直在骗我?”大卫无法自制,开始质问宁安。
宁安冷眼扫视愤怒的人群,然后高声喊道:“想知道真相吗?好!我告诉你们!”
众人果然都安静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发言,但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仿佛在说,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生吃了你!
“他想干什么?这是要自爆吗?”老赵凑到张小北耳边低声问道。
“他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想到了办法……应该吧。”张小北也不敢肯定,只是下意识觉得他一定有办法。
“箭头基地的存在远比你们所知道的要早得多,你们觉得今天的灾难是偶然吗?好好想想吧,这些肮脏的资本家,那些眼里只有选票的政客,他们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工业污染,核泄露,医疗事故,这些事没被曝光前是绝不会让你们知道的,即使已经曝光他们也只会尽力粉饰!”
“你们就是这样一次事故的牺牲品!是的!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些研究有多大风险,是巨大的利益促使他们继续实验!”
“这些狗杂种什么都干的出来。”一个老人低声咒骂道。
“空间技术一直是各国科技竞争的前沿,有着非常高的保密级别,不为普通大众所知……”宁安继续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人质疑他。
“这正是我要说的,我们就是联合国秘密调查小队,代号,轮回!”
众人哗然,有人疑惑,有人醒悟,有人直接站出来说他是骗子。
为什么调查小队都是华国人?为什么不先通过官方渠道解决?为什么政府要在离城镇这么近的地方进行实验?有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宁安的说法有太多的漏洞,即使这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也能轻易发现。
但宁安都没有理会,而是高声说道:“我们接到秘密情报,联邦在进行高危险实验,可能造成不下于切尔诺贝利的危害,所以才派我们进行调查,可惜来晚了,没能阻止灾难的发生,但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还有办法?我们还有救?
人们被宁安说的可能性吸引,压下了心中的疑问,将注意力集中在宁安接下来的话上,连卡莫迪也不例外。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内斗,而是……动手,吉姆!”宁安突然高声喊道。
随着宁安的喊声,不知何时悄悄走到卡莫迪身边的吉姆出手了。
一把改锥狠狠插入卡莫迪的侧腹,卡莫迪瞪大眼睛看着肚子上的创口,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直跟在卡莫迪身边的两个妇女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跪在地上的瘦高年轻人想冲过来救援,被吉姆一脚踹翻。
吉姆夺过卡莫迪的枪,对准她连开两枪,一枪打在腹部,另一枪打在胸口,卡莫迪摸过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满手的鲜血。
她是通灵圣母,她是上帝的使者,她……
卡莫迪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吉姆跳上收银台,对着天花板连开两枪,压住所有人的声音,然后用狂热的语调喊道:“都不许动!听先知大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