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无能,累及三军。哑巴被追捕,我很自责。
警察进了江河武术学校,置于这些人中间,我不由产生了一种眩晕感。
哑巴和李司机的关系非常好,可哑巴又和谁的关系不好呢?或者说谁又不喜欢哑巴呢?
他那么聪明,练武极其刻苦,为学校赢得了许多荣誉。
在无人的路段,司机让他摸摸方向盘也许真有可能。
出事之后,哑巴再没回过学校,如果不是肇事者,他又何必躲起来呢?
再怎么猜测,我也无法扫除那种毛毛的心情。
他所有的课业都稳居第一,也是区里统考的第一名,如果好好准备,一定是清华北大的首选。
现在,面对他的或许是冰冷的铁窗。
想到此,我心痛得想咬碎牙齿。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明立场,他们的意见取决于自身的幸或不幸、生命中遭受的大事,而事实上,我还是觉得逃跑不是哑巴的真意。
桥头的电线杆上,纠缠不清的电线犹如手指间的翻花绳,破烂的桥面像被炮弹轰炸过,而河里的客车像倒扣的铝饭盒。皮卡的前脸缩了进去,方向盘几乎顶到了座椅上。
我围着破旧的皮卡车反复观察,虽然车祸的瞬间总是稀奇古怪,可就卡车损坏的样子,解释不了哑巴是肇事司机的推理。
我当即向当特工的学生小康救助。
我陪小康赶到时,豪华客车还斜横在河床上。他拿着照明设备,像条黄鼠狼般轻松钻进了斜歪的客车里。
我在河边等待着,不由四处张望,仿佛我们是江洋大盗,他在偷盗,我在放风。河水哗哗地流着,热闹而清爽,和此刻的心情极不搭调。
此时,哑巴在哪里呢,如果知道我们在事发地,他也许会悄悄地走出来。我把手电光四处照闪着,希望能引出哑巴。
哑巴没引出来,倒惊扰了猫头鹰或说不出名字的夜鸟,发出砭人股骨的叫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小康怀抱着一个黑盒子从窗口钻了出来。
“这是什么?”
“真理!”小康擦拭着盒子上的泥水,“行车记录仪!”
“泡水里老半天了,早就坏了吧。”
“日韩造的就毁了,可这是德国的,防水防震,应该完好。”
那一刻,我为我的学生骄傲。如果在长长的教学生涯里,我曾无数次后悔自己的选择,那么这一刻,我内心真的非常温暖,感觉自己的付出也很伟大。
视频里,李司机蹲在车轮边,哑巴站在车尾,客车突然撞向卡车……
我将视频给了警察。
案子出现了大翻转。
江河武术学校由被告转身成了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