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城主七星周在是否处决少年的问题上,的确有过迟疑,那些“凡不满14岁的少年可以免遭一死”不过是唬人的鬼话,在这看似平静的流沙城下,实则暗流涌动。即便没有木匠章的鼓动,城主七星周也像知道少年的下落,现在这个机会就在咫尺之间,木匠章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屠夫。
这眼神像炙热的火焰,屠夫感到脸上莫名的焦灼,他在期待着绣花黄的声音,但期望变成了失望,他看见远处高高抬起的物件被丢了下去,一种无力感侵蚀全身。
屠夫低着头,他不知道即将暴露出来的帮主会遭遇怎样的境地,说道:“帮主,刚才所言您已经句句在耳,老夫无能为力了!”
“师叔!”龙承武说道。
屠夫现在才想起来,眼前的帮主,另一个身份是他的侄子,也是他师兄的儿子,厘清现实之后,屠夫像嚼进了猪草一般,恶心难受。
如果说,之前帮主这个少年——现在的帮主是为了利用他,现在被困于此,大梁也不再攻打,屠夫已经不愿意为了这个少年与流沙的百姓对抗。
说道:“恕我有罪,刚才多有得罪街坊邻居,我一介屠夫,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少年就在这里,抓了吃了炖了大家自便。”
说着穿着羊皮袄子的少年从井口蹿了出来,脚上飞带的木屑在空中打起漂亮的雪花。
众人鸡子一样抻着颈部,眼睛盯住少年,却无一人上前抓了吃了炖了。众人不明白刚才屠夫所言是为何,怎么态度有三百六十度转变,难道是与少年商量的什么计策?
屠夫脚上抹了油一般,快速向对面的人群跑去,这一举动让对面的人群感到异常不解和不安,立刻亮出自己的家伙什,木匠章一个弓步向前,说道:“大家小心!”
巨大的声音引起红毛猎犬的不安,嘤嘤狂吠。
屠夫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的不知所措,大声说道:“我的心永远属于流沙,请放下武器!”
从来没有一种巨大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如此单薄的了。人群非但没有放下武器,还将武器举得高高的,厉声喝道:“滚!”
羞辱感蒙面而来。
木匠章已经第一个冲了上来,屠夫远远的听到了绣花黄的声音,似乎嘴巴被堵住,发出咿呀的声响,屠夫抡起屠刀,说道:“秀,你要等着我!”便向木匠章砍去。
顿时一片混乱,木屑又被重新卷起。远处少年龙承武闯过雪花一般的木屑,奋力越过来,他至今依然不知道眼前的屠夫内心是怎样想的,在他看来屠夫师叔正在帮助他。
人群已经将屠夫围的密不透风,屠夫和龙承武背靠在一起,龙承武裤管上的马刀猎猎作响,说道:“师叔,马刀拿着!”
屠夫说道:“好小子,马刀给我你怎么办,臭小子!”
没等屠夫说完,龙承武已经将马刀抽出,扔给了屠夫。屠夫接过马刀瞬间有了如虎添翼版的魔力,身后九龙飞舞,如嘶如啸,如啸如嘶。这样的阵势显然将第一个冲过来的木匠章吓着了。
红毛猎犬已经蜷缩在一角,吓得没有了声音,七星周被这一幕也惊诧到了,惊慌失措地说道:“难道就没有人感上去抵挡吗?”
围观人群的家伙什都无比锃亮,但没有一个人动手,七星周一连说了三遍,但是回应了了,显然没有人愿意为了流沙城,为了七星周而征战沙场。
七星周被这一幕吓到了,少年的的琉璃盏也已经高高升起,有了遮天蔽日之景,银针向流星一般,倾泻而下,天空中的木屑被银针流星雨替代。
木匠章受伤的眼睛,看不清地面,踉踉跄跄的冲出人群。七星周呵斥着木匠章,但已经无济于事,七星周拽起红毛猎犬,驾着坐骑向外围迅速驶去。
不多时,热泉才看到,七星周的手里拎着绣花黄,绣花黄脸色惨白,耷拉着头颅,努力地睁开眼睛,冲着屠夫的方向挤出一丝微笑。
“死屠夫,还不快住手!”七星周威胁说道。
人群感到了无比的震惊,他们不会想到他们的城主使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段。七星周不会想到,他曾经以为忠诚的子民如此不听指挥。
“原来一直活在假象中!”七星周感到无比的伤心,他现在也不顾不得颜面,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屠夫收起马刀,说道:“快放下绣!”
一个“绣”字蹦出,围观的人群都羞红了脸,收起武器,眼眉低垂。木匠章呵斥道:“呸呸呸,羞耻!”
一场蓄谋已久的纷乱暂时停歇,人群四散,绣花黄被关了起来,原因是男女私通,屠夫和少年龙承武回到屠夫的住所。
回到住所,一连好几天屠夫也没能想明白为何那日他说道“绣”这个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在流沙城男女私通被命令禁止,但是这么多年有又几人没有私通过?屠夫心想道。
令他感到庆幸的是,他在刚才的打斗中奋力向人群冲去的真实隐情还没有被龙承武发现,他们叔侄俩还可以相安无事。
回到大殿之上,七星周已经病恹恹的躺了好几天,他陷入深深地责难中。打起精神将木匠章召见过来,说道:“那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说几句吧!”七星周说道。
“说几句?不知城主指的是哪几句?”木匠章小心地说道。
“那几句!先是鼓动不要参加擂台,与屠夫发生冲突,又去寻找什么少年,他是死是活又能怎样,说不定参加擂台还能为我流沙赢得脸面!现在倒好,非但没有制服屠夫,还脸面丢尽,牵扯出私通的事!”
“私通的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木匠章小心地说。
“那也不能公开场合讲,成何体统,要不要脸了!”七星周说道。
“依城主的意思呢?”木匠章说道。
“先养好你的伤再说。”七星周甩出一句话便独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