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当上闽王宫的宫女，我就再也不用愁吃穿了。”陈金凤说道，“总比在酒楼里卖艺要强吧。”
“何止如此啊，要是有可能伺候闽王，若是足够幸运，还能封名纳位的，那才叫真正地变成金凤凰呢！”陈金凤的哥哥陈守恩，在一旁也附和道。在他看来，这是一个能附庸权贵的好时机，总比妹妹天天卖艺，他和爹天天荷锄下田做农活要强得多。
“我听说，这王宫对宫女的管理可严厉了，必须各司其职，如果没有特别允许，绝对不能在王宫之中穿行，你从小好动，我担心你不守规矩，惹上事端。”陈匡胜说道。
“爹放心，我会注意的。”陈金凤喜色上脸，从她父亲的语气，她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同意。
“还是别去了，自古权贵纷争，宫里多波折。以你的脾性，要是惹上事端，可能祸及全家呀！你还是好好找个普通人家嫁了就是，清贫点也就清贫点，总归还是平安的。”陈匡胜说道。
“爹……”陈金凤刹那间，花容变色，郁色不欢。
“别说了。爹比你更清楚这权贵们的事。进了宫中，多少都会卷入权势派别的冲突之中，权力和权谋的倾轧，利益恩宠的争夺，会让你透不过气的，小则倾家荡产，大则灭族灭门。”陈匡胜起身，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树木。
“爹，你怎么知道宫中是这样的？”陈金凤反问道。
“我们家族曾几何时，也是我们福建有声有势的家族。你堂伯还曾是福建观察使……”陈匡胜念叨之中，把陈岩说了出来。
“这么厉害？你怎么从来没和我们提起过？”陈守恩都讶异地站了起来。
陈匡胜忽然发现自己漏嘴了，他压在心中的这些事，从不对外人透露，也严禁自己的夫人说这些事，这些年他就一直低调做平民，只想远离权势纷争，避免外祸惹身。更何况这陈金凤还和陈岩是父女之亲。
“是啊是啊，福建观察使，不就是闽王现在的位置嘛，那可大的官哩！”陈金凤也两眼放光。
“你们俩，别说到官，就两眼异彩，那都是家族以前的事了，年岁变迁，怎值再提。守恩，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不爱攻读。现在说起官来，倒是津津乐道。考取功名，自然有官可做啊！”
陈守恩尴尬一笑，摸了摸头，朝陈金凤吐吐舌头。陈金凤娇瞪了哥哥一眼，然后对陈匡胜说道：
“爹，你怎么都往坏的想啊！我若去了宫中，一定会好好伺候主子，获了王贵们的欢心，真要能封个名号地位的，也不比哥哥攻读功名差吧！”
陈匡胜转身，回头看了看陈金凤，眼前这个女儿，台上的卖艺衣裳还穿在身上，那是一袭粉衣，模样秀气，两眼亮眸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妩媚之感，青丝垂颊，娥眉细弯，细白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说她美丽，其实并无绝代之色；说她不美丽，却凤眸潋滟，唇若点樱，肌如羊脂，还是很荡人心神的，能引人无限遐想，要是真去了宫中，施粉黛上胭脂，学礼数伺权贵，或许真会变成绝代佳人吧！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留家，这两个儿女，看来想法不少。
“你倒是很自信。”陈匡胜苦笑道。
“不是我自信，我平日看到那些王贵家里的女子出入街坊，不外乎粉黛上脸，看着喜庆奇异罢了。一朝汗湿洗脸，灰头土脸的，也未见有多少姿色；女儿我要是有机会也施点粉黛，上些胭脂，描眉画目的，也会很美的，对吧，哥？”陈金凤扬起脑袋，一脸不服的样子。
“对对对！”陈守恩像小鸡啄米一般，看着妹妹高傲的样子，赶紧附和。
陈匡胜走近陈金凤，举手，用手指点了她脑门一下，骂道：
“凡鸡俗鸟一般，还真把自己当金凤凰了！”
“啊呀……”陈金凤一个趔趄，退了一步，娇嗔道，“爹……”又上前一步，搂住陈匡胜的臂膀，撒起天地大娇起来！
“女大不中留，我看要找个人家，给你嫁了！”
“我看也是！”匡胜夫人进门听到了陈匡胜的话，也赞同道。
“娘，我想应征入宫，爹不答应……”这金凤又娇嗔奔到娘身边，抱住娘的臂膀摇晃起来。
“应征入宫？呦呵……”匡胜夫人退了一步，把金凤摆正姿态，佯装上下打量了一番，“就长这样，你还真以为入得了宫？”
“娘！你也看不起我？！”陈金凤这下还真有点生气起来。“凤祥酒楼，哪个酒客不说我是美人儿，怎么到父母眼里，我左右都不是了！”
“那都是酒徒浪客，但凡见了年少女子，哪个眼珠子不凸瞪死盯的，”匡胜夫人笑道，“你爹要是去了那场所，看到艺女，眼珠子估计都掉地上了！”
“夫人，你……”陈匡胜听到了这话，又是尴尬又是气恼。
“娘，爹没到过酒楼，你别这么说他。”陈守恩帮着陈匡胜说话。
“那是他没和你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去喝酒看艺……”匡胜夫人把陈匡胜年轻时候的事都扒拉出来。
“夫人！”陈匡胜听到赶忙制止。
“我们现在过清贫日子，也都是你爹不争气。你爹以前也算得上王贵子弟了，你堂伯以前是福建观察使，也让你爹好吃好喝过，政事跌宕之后，你爹就隐姓埋名，甘当平民起来。我们陈家也曾相助过闽王，如你爹去找王府说说，说不定也能有个一官半职的，总比现在这般穷苦，要好多了！”
“夫人，这事不当说……”
“有啥不当说的，儿女也都这么大了！你自己不争气，害我们也受苦……”匡胜夫人说完就抽泣起来。
“兵荒马乱的年代，平安就是福，你就不担心家人遇乱祸么。”陈匡胜焦灼地说。
“兵荒马乱，兵荒马乱！那是以前范晖当政的时候，如今都是闽王当权了。哪来的兵荒马乱……再怎么兵荒马乱，百姓也要日子吧！”
“你！”陈匡胜一时无话可说。
“娘，你就别和爹吵了。我应征入宫，你同意吧？”陈金凤见机赶忙说道。
“你要去就去！别说为娘没劝过你，你这行头，去了，也白去。”匡胜夫人恼骂道。
“嘿嘿嘿……去了才知道嘛！”陈金凤高兴地笑了起来。
“金凤，你别……”陈匡胜还是想劝说金凤不要去。
匡胜夫人怒瞪了陈匡胜一眼，那陈匡胜又缩了回去，不再多说什么。
“好啦好啦，爹！女儿长大啦，我知道你心疼我，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陈金凤奔到陈匡胜，搂住陈匡胜的臂膀，贴着他的怀里撒娇起来。
“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做饭去，做饭去！”匡胜夫人不耐烦地冲陈金凤说道。
陈金凤朝母亲吐吐舌头，然后笑嘻嘻地奔厨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