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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吕祖庙

田学林道:“科学技术也有局限性嘛,因为宇宙太广大神秘。目前来看,世界上探索宇宙的方式分为两大流派,一为科技派,讲究探索、实证,虽然道路漫长,但大势所趋,前途光明,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好出,同时也将宇宙的奥秘和规律一点点揭露出来。”

“另一派呢?”秦文听得有点入神。

“二是心学派,就是传统的儒释道,还有易经、中医,讲究天人合一,用心体验宇宙,而且各有千秋。”

桓羽升道:“心学派也有道理。”

田学林道:“有道理不假,可心学派体验的宇宙奥妙别人看不到,摸不到,是属于他个人的,除了教人积德行善有实际意义。而科技派的成果有目共睹,属于大家的,”他摇摇头,“心学派八成没有前途,没有未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心学派本来就是隐性的,类似哲学又不完全是哲学。”桓羽升笑问,其他人也是静心听着。

田学林道:“你想啊,假如科技大突破,如果得知精神、心理、思维是由物质决定的,可由科技掌控,那么,心学派还有多少价值?存在还有多少意义?心学派唯一的希望在于,是精神思维和物质是不是两回事,如果是一回事,那就完了。”

几十人听了纷纷头疼,“这么说,道德信仰没有必要?也没有未来?仅仅是维护社会平衡的一种形式和手段?”

桓羽升道:“如果科技实证到最后,说不定就是心学派的最高境界。”

田学林摇头:“可能性不大。”

桓羽升一时心乱如麻,不由深思……又道:“田学林,这么说吧,现在我们走来走去,是我们的心的主宰,还是其它物质对我们的主宰或支配?如果是物质主宰或支配我们的行为和精神,我们应该永远是被动的吧?但许多事情我们为什么要主动去做?不会是物质主动支配我们吧?如果物质有主动行为,那它的主动从何而来?”

一众人听了他的探讨不禁头皮发麻,感觉高深莫测,秦文叹道:“我们到底是什么?难道宇宙万物的运动,只是一场心动?如果是物质的,我们又意味着什么?”

田学林头里发昏,道:“老兄,不要再讨论了,我快要疯了!”

这时校长张先兴冲冲推门而入,对大家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上面给你们调来一个新老师,据说十分厉害,曾经在多个竞赛中夺得第一,星期一给你们开始上课,担任几门主课任务,你们可要好好学习,再没进步,我这个校长也是束手无策了。”

这时放学的铃声响了,田学林吆喝起来:“收工收工。”

桓羽升途中和秦文、田学林分手,一路独自回家。他的家是一座偏僻的小院,有几间年久失修的青砖瓦房,他是这座小院的主人,也是这个家里的唯一成员。他洗了一把脸,简简单单做了晚饭,他的生活历来如此。

这天晚上桓羽升睡得比较早,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主要是他年龄小,好奇心强,对宇宙万物的本源兴趣浓,又爱深刻思考问题,偏偏今天他和田学林的讨论让他不甘罢休,确实有追根究底的想法,一时想不通,放又放不下。

长夜无眠,桓羽升心思:世界到底是否完全是物质的?就算是能量构成,支配精神思维的物质或能量的主动性从何而来?我们果真是被动的吗?我们是会思考的行尸走肉吗?如果科技掌控物质,决定思维行为,如此一来道德信仰在科学和哲学上还有价值吗?传统的儒释道文化思想还有价值和未来吗?如果万物源自心动,心自何来?……

这样越想越深,他感觉自己深陷虚空之中,周围无穷无尽,自己似有若无。

思来想去,桓羽升不能解脱,想想,附近不是有座吕祖庙吗?何不明天去吕祖庙走走,看他道门思想的依据是什么,是否真的可以用心体验世界?或许在那里会有一部分答案。

次日一早,桓羽升起床漱洗罢,先学习了两个小时的功课,方才带着满腹疑问出门,走了几里路来到吕祖庙外。但见庙门上有一副对联,举目细看,乃是:来来来,看我阴阳演生死;去去去,早了因果证大道。桓羽升心思:因果二字,乃是佛家的语言,怎么用在道门圣地?都说儒释道三教一理,早已相互融入其中的精华,果真不假。

桓羽升拾阶而入,踏入出尘入道之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心中的疑惑,也不知道该问那个道长才能给他满意答案,只在庙里观赏吕祖圣像,又徐徐散步,呼阴阳二气,图清净之心。

不多时,他就见一株大树下,有一块六尺方圆的大石,上面有一个长胡子道长盘膝而坐,合目不动,背上一口剑,怀里放拂尘,似如一尊雕像,这大概就是修道之人的打坐。桓羽升认真打量着面前的道长,渐渐有点不安,因为他发觉道长没有呼吸,似乎没有了生命体征。

莫非……?

桓羽升心惊肉跳,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试一下道长到底活着没有,这时道长突然合目启口道:“小子,来此何干?”桓羽升吓得收手,原来道长还活着,看不出他呼吸,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龟息法吧,这龟息,气若游丝,徐徐吐纳,据说可以延年益寿,而相术中言,凡人龟息者,乃大贵之人。

一些参禅悟道之人,往往利用一问一答对话,来考察对方的悟道境界深浅,或者天资慧钝。适才道长突然发问,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同时,说明道长早就留意他了,何不乘此搭话,也好解开心中的疑惑?

“道长,门上写着。”桓羽升简单几个字,和道长的话合成对联,显得颇有深意,同时也十分巧妙凝练。

道长一听,微微一笑,“道观有门,有门进道观。”

“大道无门,无门出大道。”桓羽升有点吃力地对上,不知道说得对不对,额头出了一点微汗。

道长哈哈一笑,睁开双目,精气内敛,清光流动,瞳子光彩照人,“小子,满腹心中事,不眠良夜天。心事重重,何不说来一听?”

桓羽升心中惊讶,这道长还能看出他有心事,果真有点道行,于是就吧昨天讨论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道长指点心中的迷津。老道听了哈哈大笑道:“小子,亏你还有如此深层次的思考,也是难得。”桓羽升心中一喜,道长肯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心物一元!”道长四字珠玑。

桓羽升心中一亮,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道长,能详细一点吗?我读书并不渊博,有些话似懂非懂。”

老道笑道:“心物一元者,俱是从无极中生太极而来,心可生物,物可动心,心生,它的宇宙生,心灭,它的世界空。”

桓羽升听了感觉大有道理,只是明白得不太透彻,“道长,您说的心可生物,物可动心,能详细点吗?”

“打个比喻,长期心中烦恼忧愁的人,黑发成白,本来心是心,发是发,如何心烦让发生白?此便是心可生物。物可动心者,比如金银使人贪财,美味使人垂涎,故心物一元,息息相关。”

桓羽升见道长学识渊博,已得三昧,可谓字字珠玑,于是紧追不舍,道:“道长,如果心物一元,您认为将来科技会完全掌控心和物,内和外吗?”

道长笑道:“科技,是技,是术,是对道实证的一种方法,也算是一门神通,也是大道法门中的一种,有它自身的价值,算是殊途同归。但它仅仅是术,是工具,要依道而行,为国为民所用,方称完美。依你之问,实则心先生物,物方动心,心生宇宙生,物能动心,心灭世界灭,物动何心?”

“道长,三教以修心为主,您认为如今三教还有未来吗?”

“道也有道,三教也有兴衰荣枯,与万物无二,但大道永存,主宰一切。”

“道长,心物一元,您认为道德信仰还有未来吗?”

“道与德并行,因与果互牵,什么样的心,生同样的道,什么样的因,结同样的果,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便是道,永世长存。你不可对此生疑心。”

桓羽升年龄小,好奇心强,忍不住又问:“道长,您们参禅悟道打坐的人,果真能体验到宇宙的真实面目?从目前科技来看,倒比你们佛道强了不少,毕竟科技成就有目共睹。”

道长见他问得诚挚,笑道:“自然能,一花一世界,一心一宇宙,只要自身境界达到,宇宙一目了然。但佛道是心学,以心证道,是隐性的,而科技是实证宇宙,是显性的。科技想知道宇宙的真相,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目前所知的,只是宇宙的皮毛,如果今生修道,刻苦精进,自然内外观照,洞明宇宙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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