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葵啊,如若当年死去的人是我,只怕一格做得要比我做得好上许多呢吧?”皇后道。
春葵闻声什么也没说,只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后看春葵如此笑了笑,“起来吧。”
这么多年来,她将凤熙视为己出,只是格嫔刚去世的时候,许多人,乃至皇上都觉得她是在忏悔,也确实啊,她确实是在忏悔啊,故而也不让凤熙前去坤宁宫,生怕她又加害凤熙,只是凤熙当时年少,并不知这件事的实情,皇上也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谈论此事,所以这件事也就渐渐被压了下来,凤熙也就这么慢慢长大了,直到凤熙大了一些,皇上对她想要迫害凤熙的警戒心才渐渐弱了,可是也是从那时候起,皇上也对她连恨也不存在了,爱更是贫瘠。
“我能怀上渊儿,都是当年一格的功劳啊,当年皇上忌惮我们张家的势力,又与张家签下了不得不实行的协议,我作为他不得不娶的妻子,只能来做这东沅的国母。他对我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不过是在一格的撮合下,那半年他频频来看我,留宿坤宁宫,才让我有了渊儿。”
“可是啊,好景不长,不过几年的时间,一格暴毙,他便再也不来坤宁宫了,世人皆以为我是鬼迷心窍了,因为一格得了皇上的宠爱,我嫉妒,我愤恨,所以才动了杀心。”
“而后,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更是感谢一格当年的慷慨和真心相对,将凤熙照顾长大成人,可是啊,在面对熙儿和渊儿两人的利益时,我还是会动摇,我会顾不得其他,只去维系渊儿的利益,而委屈了熙儿,可是熙儿这么多年也从未因此怪怨过我,春葵,你说若是换了一格的话,她是不是会做得比我好很多啊?她从来都是为别人先着想的。”皇后道。
“娘娘,当年的事情就是因为没有查清楚,所以娘娘这么多年才一直活在别人的误解中。娘娘对十殿下的照顾,这些年大家也有目共睹,娘娘已经做得很好了。”春葵回答道皇后。
“更何况,格嫔娘娘的死本就与娘娘您无关,娘娘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怎会无关?若不是我送去的那盘蜜饯梅子,她又怎么会毫无防备?是我害了她!”
当年她好心送了一盘蜜饯梅子给格嫔,那时皇上生怕格嫔出问题,事事俱细,就算是他差人送去的汤药点心都会让人试毒的,可是只因为格嫔信任于她,竟然没有试毒,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自己的一片苦心竟然会被别人利用,倒是成了她的一道催命符。
就算不是她下的毒,可是就是因为她没有听皇上的圣旨,当时皇上下旨,仪凤宫所有的东西都由他差遣的人亲自督办,可是她一时掉以轻心,一时自大,便害了一条性命!
“娘娘是被奸人陷害,娘娘也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害了格嫔娘娘的凶手如今却还在逍遥法外,实在是让人唏嘘,这么多年了,始终没能给格嫔娘娘一个公道。”
如今就是因为当年没能查清这件事,与其说是没有查清,不如说除了所有的线索是指向她的,再也没能查出任何的线索来,故而就连皇上,至今,都觉得是她杀了格嫔的。
刚开始的时候,她不服气,她不愿担这个罪责,故而差人去查,可是当什么都没查出来的时候,她是奔溃的,对手做事一点遗漏都没有,她即便不甘,却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慢慢解开了这个心结,只是每年到这个时候,她也难免煎熬。
“格嫔娘娘在天之灵定然是不会相信当年的毒是娘娘下的,她定会明了。”春葵补充道说。
“可是就是因为我打破了规则,这与我下了毒有什么区别呢?”皇后看着佛像缓缓道。
如今的她十分悔恨自己当年的行为,若是重来一遍,她宁愿眼睁睁地看着格嫔因为苦药而受苦,也不愿给给她送去那一盘蜜饯果子了,可惜啊,时间最大的特点便是不会逆转。
正在这时,许阳子进来了,皇后只听着有脚步声,便知进来了人,与春葵的谈话停止。
许阳子进来后看了一眼春葵,春葵往一旁退了退,给许阳子腾开了一点地方,许阳子半弓着腰,半晌未言语,脸上显现的些许犹豫即便是皇后未看见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事?”
“娘娘,刚才——刚才十殿下前去了仪凤宫,质问皇上害死格嫔娘娘的人究竟是谁。”
春葵一脸诧异,这么多年了,在这个宫里唯一还对此事上心的人除了皇后娘娘就剩下皇上了吧?皇上绝对是不会主动告诉凤熙这件事的,如今凤熙已经知道了,又是从何知晓的呢?
“十殿下他——十殿下他是怎么知道的?皇上是怎么说的?格嫔娘娘不是娘娘——”
春葵很是激动,这么多年在宫里,她知道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凶手就是皇后,只怕至今连皇上都是这么认为的吧?如今凤熙知晓的真相,也不过是众人自觉得知晓的真相罢了。
许阳子没有言语,只是看了春葵一眼,那一眼,便是给春葵已经给出了答案,而后低下了头,春葵见状也已经明了了一切,她着急,担心,就好像十几年的这时候一样不安。
皇后面无神色,只是道,“该来的终是会来的。”而后又转动起了念珠,敲起了木鱼。
许阳子和春葵见状,只好默默退出了佛堂,出来后春葵问道许阳子,“这么多年了,这件事可是在宫里禁止议论的,如今十殿下是如何知晓的呢?难道是有人故意想让殿下知道?”
“我只听闻是两个宫人在议论此事被十殿下听见了,你知道的,这件事别的时候确实是没人敢提的,可是每每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依旧是会被人拿出来在下面议论的。”
“你去查查,那两个宫人有什么诡异的行踪,或者是与哪宫的娘娘有通过信。”
“你的意思是——”许阳子道,而后春葵点了点头,“这十几年来娘娘将十殿下视为己出,虽然有些事情上也会出现偏颇,可是终是尽了责任,对格嫔娘娘也是问心无愧的,哪里能让别人的计谋毁了娘娘这十几年来的心血?尤其是瑞泽宫那边,看热闹的不嫌热闹大。”
“好,我这就去查,当年的事情别人不知,我们坤宁宫的人还不知道吗?你等我消息,若是有消息我差人来告诉你,届时没准还能顺着十几年前的线索再找到些什么呢,娘娘已经受了十几年的罪,也自责了十几年,这一切也该结束了。”许阳子道,言毕迅速去了。
在佛堂里的皇后,缓缓睁开眼再看向佛像时,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一格,就让熙儿替你来向我问罪吧,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对你的愧疚,可是面对自己的孩子和你的孩子时,我又不免有些动摇,由此可见,或许是我还忏悔地不够吧?明明那个孩子是靠你给我的,可是我有时还是有时被私心迷惑,如今熙儿的双腿无法痊愈,我更是觉得无颜面对你,虽然渊儿也在不断找大夫,可是不知怎的,两个孩子这半年来却不再那么亲近了。一格,若是你在天有灵,保佑两个孩子平安一生,所有的过错,就让我来承受吧,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