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众人便是围着皇上在榻前嘘寒问暖的,看似一切都那么和谐,殊不知,众人也不过都是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只有皇后,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满目愁容。
“铨儿适才说朕是将祖宗家业发扬光大之人,可是,太祖皇帝之时,太祖皇帝仙逝的时候,已是膝下儿孙满堂,如今朕也已经暮年,可是,儿子也不过你们三人,孙子……”
皇上说及此的时候,深深叹了一口气,凤渊闻此,心里也是明了的,皇上这是在怪怨他没能让他抱上皇孙啊,顿时他的头低得越发地低了。
“父皇,是儿臣不孝。”凤铨跪在皇上的面前,凤渊见状也赶紧跪了下来。
他给云绮浅所做的那些事,云绮浅这辈子怕是都不能怀上孩子了,如今,除非纳侧妃。
可是之前闹出的纳妃的事情,他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猜上一猜也知,之前的事情皇上定然也是插了手的,不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平息了下来,皇上忌惮他的势力竟到了这地步!
“朕还以为朕此番便是要合眼长眠了,没想到还真是上天眷顾,朕呐,如今也没有多少的时日了,今年过来,昏厥了不知多少次,大大小小的疾病缠身,只希望在归去见祖宗之前能抱上皇孙,到时候到了祖宗面前也能够无牵挂了。”皇上又说道。
“皇上不过五十,干嘛说这丧气话?皇上只要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后道。
“是啊是啊,皇上,别说是一个皇孙了,铨儿与翼王妃定会让皇上孙儿绕膝的。”
“是啊,请父皇放心,最晚到明年的时候,儿臣定会给父皇抱来一个大胖小子的。”凤铨高兴地说道,可是说到此的时候,他又显现出了一丝的哀伤,淡然一笑,“父皇,儿臣知罪,儿臣竟然忘了,明年的时候就是儿臣就番的时候了,儿臣即便是能生得一个大胖小子,也怕是不能给父皇抱来看了,不过父皇放心,还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定会诞下一个皇孙的。”
凤渊听着这些话,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凤铨怎的还说起了这件事来?还帮着他说话,简直是少见呢,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是别有用心。
“无妨,若是你与翼王妃能给朕诞下第一个皇孙,就算是晚一点去就番,又如何?”
皇上的这话,就像是给凤铨许了承诺一样,让凤铨的心里有燃起了无数的火花?
“真的?”凤铨连忙问道皇上,皇上笑着点了点头,凤铨又道,“那儿臣谢过父皇,如若是如此,那儿臣自是该好好努力了,争取为父皇诞下第一个皇孙了。”
皇后看了凤渊一眼,凤渊却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眼下都如此了,他怎么还能沉得住气?
“父皇,也并非儿臣贪恋权势,贪恋着京城,不过是父皇与母妃都在此,儿臣一想到要去就番就再也见不到父皇和母妃了,不能在父皇母妃的身边尽孝,儿臣心里难过。”
皇上抚摸了抚摸凤铨的肩膀,说道,“是啊,自死只怕也是回不到这京城来了。”
可是前去就番的王爷也算是东沅史上最优待的王爷了啊,想当年皇上兄弟们,哪一个不是被皇上关起来,就是杀了的,被关起来的,也不过几年的时间,也全都暴毙了。
如今能留得下一条性命的,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还要奢求什么呢?
若是换位思考,若此时坐上太子之位的人是凤铨,只怕凤渊和凤熙二人恐不能活了。
“皇上,太子妃与太子已经成亲已经成亲这么久了,两人也已经过了新婚燕尔的时候,加之太子妃一直无所出,如今也该是时候给太子纳妃了,以延续皇室血脉,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听闻皇上如此想抱得皇孙,于是乎,想着给凤渊纳妾,也好圆了皇上的愿望。
毕竟储君的孩子与其他王爷的孩子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到时候皇上定然会更高兴的。
凤渊闻言也没有反驳,如此便是最好了,只是这侧妃的人选他也需要好好考量一番。
“怎么?皇后也是希望抱上皇孙了?”皇上问道皇后,可是态度却有些冰冷。
关于之前的证据,凤铨万万没想到,竟然已经辗转到了凤渊的手中,倘若不是今日他反应迅速,阻止了凤渊,那会子只怕那些个证据已经呈现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臣妾自是与皇上一心的,为着东沅的天下,也是为着私心的。”
她的私心不过是圆了皇上的愿罢了。
“呵呵,”皇上突然就冷笑了一声,让皇后一时显得十分尴尬,但是脸上还是维持着刚才的笑容,“皇后莫不是怕铨儿诞下了皇孙,按照朕的承诺,要将他在京城多留些时日,恐以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吧?”
皇后听闻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她可是一心都为着他的啊!
怎的还扯上了这些?难道在皇上的心里,她就是这样的国母吗?
就算她真的如此,这些不过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为自己儿子的打算,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皇上,臣妾——”
“好了,既然要纳妃,那就纳吧,一切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皇上并不想听皇后的解释,皇后的解释想来无非就是那些所谓的为国为民为东沅的皇上罢了!
“是。”皇后只能微微行礼,而后又退却到了一旁,韦妃见此,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趁着刚才皇上刚给凤铨许下了诺言,她更要趁着这个机会为凤铨求得机会。
“皇上方才所说的话,可都是真的?若是翼王妃诞下了东沅的第一个皇孙,皇上便让铨儿留在京城多几年?多陪臣妾和皇上几年?”韦妃问道皇上。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的,岚儿还不相信朕?”
“岚儿就是高兴地怕自己听错了,这才不是确认一下嘛?那岚儿在此先谢过皇上了。”
韦妃所做的打算是什么,不用说也知道,她也并非是贪恋所谓的母子之情,不过是为凤铨再争得时间罢了,明年就是凤铨就番的时间了,今年凤铨却开始频频作为,可见,他也开始行动了,听闻皇上说要再留他几年,自然是欢喜雀跃的。
为人母,不想与自己的孩儿分开的愿望,她也是懂得的,可是若是他们不尽早离开京城,只怕最终要被离开的人就是她和凤渊了,人,向来就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孩儿,更是如此。
只是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她与皇上成亲这么多年,也就在格嫔当年的调和下,两人的关系才有所进展,格嫔一死,她和皇上的关系冷到了极点,尤其是这几年,韦妃在旁煽风点火,更甚。
她都有点记不清了,记不清皇上上一次唤她的闺名是什么时候了,就好像是上辈子那么远,又好像就是昨日的事情一样,她恍然不知昨日究竟是何久时光了。
眼下的这一幕,是她羡慕不来的,在皇上的心里,她是杀了她心爱之人的凶手。
这一幕,只怕这辈子也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她淡然一笑,都说该得的会得,可是该得的,也是一些不该得的换来的。
就譬如这国母之位,她得的如此轻松,可是皇上的心,她却终是从未得到过。
凤渊看出了皇后的忧思,于是对皇上说道,“父皇,这国朝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除了储君,其余的王爷都是要按时前去封地的,如此开了先河,只怕没了规矩。”
众人全都怔住了,凤渊所言也并非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殿下,你也莫要担心,铨儿不过是多陪你父皇和我几年,宰我们身边尽尽孝,又不会与你争夺皇位,你这是在怕什么?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今日就在皇上面前立下誓言。”
“韦妃娘娘想多了,并非我想多了,只是东沅向来是以规矩束缚人的,眼下这般,又会让父皇被言官围住,讲那些个大道理,若是翼王殿下是真心为父皇着想的,就不该让父皇开这个先例,而后让父皇陷入被众人围攻的态势。”
凤渊的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就算是凤铨再怎么诡辩也是辩不过这东沅的规矩和朝堂上的言官的。
皇上听闻点了点头,“太子所言极是,是朕的承诺给得轻易了。”
韦妃和凤铨听到这话,方才的欢喜立刻没了影儿,眼下剩余的,只恐怕是对凤渊的憎恶。
“儿臣不过实话实说,也是为了东沅日后的社稷,都是儿臣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