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云府。
展氏和柳氏被关在小柴房中,没错,那个小柴房便是当时那个关着云墨的黑屋子。
那日,云薄气得差点就要了他们二人的性命,但是在丫鬟们的劝阻下,最终还是收了手,毕竟堂堂东沅的尚书大人,将自家的妾侍和夫人打死在府中,这传出去,有毁声誉。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他的声誉在当时展氏和柳氏合起伙来陷害白氏的时候就已经名誉扫地了,眼下这样不过是不想将这件事放大了,虽说展家的势力不如以前了,可是展宏序是太子的启蒙老师,日后太子继位,展宏序的话在太子的面前还是有一二分作用的。
若是他现在就和展家撕破脸皮的话,只怕日后对他的仕途不怎么有利。
“老爷,夫人和五娘子已经关在柴房半月了。”杨文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云薄。
这么久的时间,众人都以为云薄早已将那两人忘记了,可是云薄怎会忘掉呢?
“我知道,就算是关她们二人一年,也不为过,文凯啊,老夫的两个亲生儿子都死了,如今老夫就剩下了一个义子,你可要争气一点啊,不然,我云家可真的要完蛋了啊!”
亲儿子死了,只能寄托希望在义子身上了,他这么大的年龄,再生一个也不太可能了。
“义父,这云家的以后还是要靠义父,这大夫人是展府的嫡女,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只怕云府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啊,义父,不如先将大夫人放出来?”杨文凯顺势对云薄道。
云薄正寻思着,突然资倌前来了,资倌是东宫跟着凤渊的一个小太监。
“呦,资倌公公,您怎么前来了?”云薄一改刚才忧愁面容,随即笑言弯腰作揖道。
资倌也行礼,对云薄道:“尚书大人,小人得了太子妃殿下的令,前来有事要与大夫人说与,不知大夫人此时在何处,可方便见小人一面,小人将太子妃殿下的话带到便是了。”
云薄一愣,而后赶紧回应,“哦,夫人这几日染了风寒,不便见客,太子妃若是有什么事要告与贱内,不知资倌公公能否告知老夫,让老夫给贱内带话前去?”
展氏现在就在柴房,可是若被资倌知晓展氏被他关在了柴房,再告知云绮浅,云绮浅定会前来问罪的,届时,他岂不是白白教训了展氏那个贱人,故而,只能寻得借口推脱。
资倌闻言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太子妃殿下想念大夫人了,想着明日让大夫人进宫去一趟,陪她说说话罢了,若是大夫人染了风寒,那小的带话前去就是了。”
“那就有劳公公了,请公公告知太子妃殿下,待夫人好些了,便前去见太子妃。”
“好,哎,这立秋了,雨水也多了,天也渐渐凉了,夫人和尚书大人自当注意身子,近日染风寒的人确实是多,那就请尚书大人带太子妃问大夫人安。”资倌道。
“自然,有劳公公走一趟了,文凯,好生将资倌公公送出府去。”云薄道。
没过一会儿,杨文凯回来了,走到云薄的面前,“义父,大夫人过几日便要去进宫去了,若是到时候面黄肌瘦,太子妃免不了要问上几句,到时候只怕是又要怪义父您了。”
云薄点头,“没错,”寻思了一晌,“你去将那两个贱妇放出来,分别在东院和南院看着,等缓上三两日,在将大夫人送进宫去。”说完就要走,刚走了一步,又回过头去对杨文凯道:“不,文凯,等晚些时候,你将大夫人送到我房间里来,我还有话要嘱咐她。”
“是!”
晚些时候,云薄还在书房看着书,正在这时,杨文凯敲了敲门,“老爷,大夫人来了。”
“进来。”
杨文凯推门而入,将展氏请入了云薄的房间,而后自己出了去,关好了门。
云薄放下了手里的书,展氏怯怯地上前,身上的衣衫又破又烂,还散发着一股坏了的味道,云薄看去,只见展氏面黄肌瘦,没了往日的雍容和风光,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云薄上前,展氏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打量云薄的眼睛。
展氏虽平日里嚣张跋扈,掌管着云府的一切,可是她也是聪明人,知道云薄是个狠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若是没有点手段,也是不可能到现在的位置的。
以前云薄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前几日如此待她,是因为她真的触到他的底线了。
“展玥,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一直纵着你,没想到你却一点不收敛,竟将我的儿子都敢害,如若不是为了云府,那日我定要将你打死在院中!”云薄对展氏道。
展氏闻言,立刻跪在了地上,“老爷,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错了。”
“今日放你出来,并非是我心软了,而是浅儿今日前来差人来接你,我说你染了风寒,过几日才能进宫去,这几日,你好好将养着,好得差不多了,就进宫你,见了太子妃,你知道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云薄说着,向展氏投去了震慑加威胁的目光。
展氏见状连连点头,“是是是,妾身知道,妾身绝对不会说及这几日的事情的。”
“老爷,这些事情,是不是白染那个贱人告诉你的?”展氏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一探究竟。
云薄投去的眼神让她知道,是猜中了,“老爷,你为墨儿和白氏讨了公道,而我的儿子云逸也为他们赔上了性命,老爷为何不为云逸报仇,难道逸儿就只能惨死吗?”
云薄上前捏着展氏的脖子,“你竟然还敢提及此事,当时若不是你,逸儿怎会惨死?”
展氏顿时觉得无法呼吸了,挣扎着,云薄一把将她甩到了地上,“我云薄,此生做得最大的错误就是让纵容你,纵容得你是无法无天,罢了,说了也没用了,滚!”
一个字出口,展氏再不敢辩驳什么,连滚带爬出了云薄的书房。
过了几日,她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云绮浅这几日已经差人前来又问候了好几次展氏的风寒,云薄每次都出面打发着资倌,自知,这件事再不可能脱下去了。
于是让展氏今日打扮地如同以往一样面色红润,雍容华贵地入了皇宫。
展氏来到了东宫,见着云绮浅先是行礼,云绮浅看见展氏,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母亲不必多礼,女儿听闻母亲染了风寒,心里焦虑,只恨自己无法对母亲尽孝于榻前。”
展氏看见云绮浅,一时间心里的委屈全都涌上心头,抽泣了起来。
“我的好孩子,时时记挂着母亲便已经是母亲的福气了,只是,我并非是染了风寒。”
“什么?”
“我并非是染了风寒,浅儿,你看,”说着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只见胳膊上被鞭子抽上去的疤痕还未完全褪去,云绮浅见状大惊,当即问道展氏,“母亲,你这是……”
“浅儿啊,我们家现在被白染那个贱人搅得不得安宁啊,她虽不在府上,可是她就像是一个厉鬼一样,时时刻刻都在纠缠着我们,前几日,她突然告诉你爹爹,说云墨和白氏是我和柳氏害死的,你爹深信不疑,将我和柳氏差点打死,这几日,我们被关在柴房,如若不是你差人前来请我进宫,想必我此时可能还在柴房被你爹爹关着呢吧?”
“这么会这样?爹爹他什么时候见了白染?”
“白染想什么时候见便是见了,只是,你爹爹他不顾你哥哥的死,将一切的过错全都归咎在我身上,浅儿,你知道的,我是坚决不会害你哥哥和你的啊!”展氏说道。
“浅儿,我今日进宫,你爹爹他还在叮嘱我,此事万不可告知你,可是母亲一人在府上受尽了委屈,无人倾吐,实在是难过啊,母亲实在没有办法啊。”
云绮浅看着这样的展氏,心里满是疼惜,自打她记事以来,展氏什么时候像今日这样过?
看着眼前的展氏,她不由地心生怜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被父亲如此对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听了白染的话,对自己的母亲大打出手,以致如此。
“母亲不必担忧,此事我定不会向爹爹提及的,母亲这几日就在宫里住着,我让秋葵拿了药来给你擦上,免得留下了伤疤,等父亲气消了,母亲你再回去和爹爹好好说说。”
展氏微微点头,“白染那个贱人,她杀了你哥哥,得不到报应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要妖言惑众,蛊惑你爹爹教训我,浅儿,你若是见了那个贱人,定然要替娘争口气来。”
“娘亲放心,女儿定会讨回这口气的,至白染,既然她不能让我们家安宁,那我也不会让她安宁的!”云绮浅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