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过去了,秋末时节,丹枫迎秋,秋风落叶,秋风习习,飒爽的季节却是愁人多心事。皇宫内,景德宫,成熙殿,凤熙一人在棋盘上下着棋,半年前所学的五子棋,他如今却像是日日习武一般熟练,对面的白子先落,白子落完黑子落,可不知为何,每局他都会让对面的白子赢了自己的黑子,日日如此,月月如此,乐此不疲。
“殿下,太子殿下来了。”研墨前来道。
他将自己的轮椅打到了凤渊的面前,看着凤渊微微点头以示行礼,“大哥,大哥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里了?怎么?东宫的美人儿都看腻了,来我这里寻开心来了?”
“十弟就会打趣大哥,这不,听闻你回来了,我便来看看你,如今想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告诉大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说着做到了桌前,宫人立刻上了茶。
“哪里有忙什么,不过是去看看山川罢了,怎么,负了良人还不许我不负美景了?”
凤渊大笑,“十弟还是依旧如此啊,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啊,不如十弟助我一把?”
“大哥如今有张云两家做后盾,还有太子的头衔,如今还怕什么?”凤熙道。
“十弟久不在朝堂不会把这些都忘了吧?这张云两家即便再亲也不过是外戚,日后我坐上了皇位,权利在他们手中,谁知哪一日这天下就改名换姓了,怎可与你我相比?”
“难道大哥就不怕我篡权夺位?”凤熙半开玩笑地问道凤渊。
“十弟怎可与他们相比,你我手足,我放心。”凤渊道。
凤熙一笑,他怎会不知如今他们前来寻他不过是做一颗棋子,他腿脚不便,夺了权也只能是为别人而夺的,所以谁对他都放心,皇上是,凤渊更是。
“只是十弟实在无心朝政,大哥就莫要为难十弟了吧,倘若他日大哥实在要用十弟,那十弟的这颗脑袋随时给大哥,如何?”凤熙回绝地狠,让凤渊再也无话可说。
“既然十弟这么说了,那大哥也不好勉强十弟了。只是十弟,女人就是用来固权的,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糟贱自己的一身本事呢?”凤渊对凤熙道。
凤熙笑了笑,没有言语,“十弟,那你好生休息,大哥先走了。”
如今朝中的局势变化莫测,眼看张云两家合势越发地厉害了,皇上却没有一点办法,凤渊也嗅出了其中的危险,欲分解他们的势力,可是如今朝中却无人可用,这不得已才来找凤熙,老八凤铨表面对权势无心,可是私下里与其母妃韦氏一族勾结,篡权之心逐日可见,对凤渊来说,凤铨是比张云两家更加危险的存在。
凤渊走后,凤熙看着棋盘上的棋,微微笑了笑,想起了那日与云染对弈时候的景象。
樱山之上,白染正在练武,薄承颐提着食盒前来给她送饭来了。
“今日云啸不是下山了吗?哪里来的饭?”云染看着薄承颐手中的食盒问道。
薄承颐打开了食盒,只见里面的饭**致得很,白染见状,大惊道:“没曾想你还有这厨艺啊!”说着拿起了筷子想要夹一块儿,可是一道美食立刻吸引了她的眼光。
眼前的笼包,是她当时在薄承颐的殿里吃过的,顿时勾起了她的回忆。
数月前,她在成熙殿,那时凤熙殿里的美食总是让她难以忘怀,每日变着样儿地不说,还每一样都十分好吃,在那么多好吃的里面,让她记忆最深刻的也就是这个笼包了。
那日她去给凤熙就诊,桌上的美食依旧很多,一眼望去这个做得玲珑剔透的笼包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眼球,她吃过笼包,可是做得如此讲究的却是头一次见。
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个,放到嘴里才知方才所吃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哇,这宫里的东西确实好吃,这个笼包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笼包了。”说着,第二个就入了口,凤熙看她这么爱吃,也夹了一个给她,“那是,你可知,这笼包是仅有宫里才能吃得到的,别人想吃都吃不到呢。”凤熙得瑟道。
听闻如此,更是不能错过良机了,夹了好几个在碗中,可是凤熙却没吃一个。
“你可知,做这道笼包可是要花费三个时辰呢,每一道工序都至关重要。”凤熙说得好像他曾经亲手做过一样,“所以啊,即便是在宫里也不一定每日都能吃得到呢。”
“嗯,好吃。”云染感叹道,而后却看见凤熙双手托腮只是看着她吃,便问道:“你为何不吃啊?难道你不饿?”
“我不饿。”凤熙摇头,当时她也没在意,现在想想,当时他吃别的,唯一不动的就是那个笼包,现在想来原来不是他不饿,而是他不想吃,生怕吃了她就没有了。
从那以后,但凡只要她在,肯定就有那道笼包,而且凤熙一个都不会吃的。
薄承颐看见白染在静静地发着呆,于是道:“怎么了?”
白染摇头,“没怎么,就是想起一个故人来。”说完薄承颐给她夹了一个笼包。
她轻轻咬下,汤汁瞬间溢满了口,味道,与那时在皇宫里吃的一模一样。
“这是你做的?”白染不可思议地问道。
薄承颐笑着道:“我哪里会做啊,不过是去山下买了一些回来了而已。”
可是,她记得,当时凤熙说过,这个只有在宫里才能吃得上的,他去买,在哪里买?
“我当时在宫里吃过,我朋友告诉我,这个东西只有在宫里有。”
薄承颐闻言一愣,而后笑着道:“你朋友那是骗你的,这京城里面只要是酒楼都会有这道菜的,可别听他瞎说,宫里的也不全是最好的呢。”
白染闻言一笑,继续吃了起来。
“你也吃啊。”
“我吃过了。”薄承颐托腮在一旁看着白染吃着,一脸的幸福感洋溢着。
吃完,两人静静地躺在了树下,薄承颐轻轻拉住了白染的手,她一灵动想要抽出,却被薄承颐捏地更紧了,只好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染儿,我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现在。”
两人看着天空,各有心事,白染却知道薄承颐的意思,“承颐,会的,待我报了仇,我们就在樱山上厮守一生,白头到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薄承颐心情沉重,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半年以来,他对她无微不至,对她百依百顺,她虽偶尔还会想起那人,可是她的心思也已经回归到了该回归的人身上,渐渐地忘却了那个人。
她缓缓移动了移动身子,躺到了他的臂弯中,他搂着她,一脸的宠溺。
“染儿,你若是有心上人,我便放了你,你开心,我才开心。”薄承颐突然道。
白染将双手置于他的胸膛上,“白染从未有过心上人,如今心上人便是薄承颐。”
薄承颐闻言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悲哀,心里的滋味,就像是将所有的调味料打翻了一般,五味杂陈。
“承颐,这段时日你顾我如此,我知,等我报了仇,我就回来与你成亲,此生不负你。”
这么久的时间,她但凡说道报仇二字,他都有心想要劝阻她,可是他说不出口。
她知,他懂她,所以才没将劝阻的话说出口。
“承颐,可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才让云啸下了山?”
“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他出去看看,山上也无事,总是让他做一个伙夫岂不是亏了他一身的本领,所以我给他放假,让他下山去看看,免得闷坏了。”薄承颐回道。
这一夜,他们在樱花树下一整夜,他搂着她,即便是胳膊麻了,也没有动一下,因为他知道,自从她上山来睡眠就很轻,一点声音都会惊醒。
秋日的夜里凉,他给她盖上了他的外衣,将她揽入怀,为她挡风雨。秋日是樱山上樱花开放的最后一个季节,等樱花落完,再看,已经是来年的春日里了。
一夜过后,樱花似乎就在这一夜落完了,可是这一夜,她睡得相当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