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苏城的烟花柳巷,那就不得不提到凤仪楼了。
凤仪凤仪,有凤来仪。凤仪楼在苏城的出现,在平凡小老百姓的心里头,也带着三两分的神奇。里头美女如云,活似人间仙境自然是不必说的,而它近乎平地而起的出现,继而又在短短三月之内成为苏城方圆百里最有名儿的青楼,并且保持数年不败的地位,这才是最为人们佩服的地方。
这样的青楼,这样的地位吧,要搁一小老百姓眼里,也就是楼里头的姑娘够妖媚,能伺候得客人心甘情愿掏腰包,并且还流连忘返,当然,去过凤仪楼的大老爷们对它的评价也就剩“仙境”两个字了;但如果搁一奸商贪官啥的眼里吧,那一肚子的坏水自然把这背后的门道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背后没有够硬够牢的靠山,一个小小的青楼又怎么可能多年屹立不倒?
话题继续回到凤仪楼。
话说这两天的凤仪楼格外热闹,原因呢就是凤仪楼的老鸨从塞外千里迢迢弄来一个西域美女,绿眼睛,黄头发,白皮肤的塞外美人没见过吧?没见过不就想着凑热闹了,想凑热闹就得往凤仪楼里头挤了吧,然后就成就了格外热闹的凤仪楼。
自然,这样热闹的大事正巧给爱凑热闹的小王爷碰上了,岂有他不去掺和的道理?
夜幕刚一暗下,这烟花柳巷的各色灯笼就争先恐后地亮了起来,站在门口挥个小丝帕子,搔个首弄个姿的姑娘们也纷纷开始坚守岗位,不管啥原因前来流连忘返的恩客也开始络绎不绝地在小小的巷子里撺掇。这里是暗夜下的世界,灯红酒绿,奢靡繁华,纸醉金迷,一夜千金。
今夜门前最热闹的依然当属凤仪楼,原因嘛,大家都知道。可是这凤仪楼的门槛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一掷千金什么的自然是不必说的,即便没有钱,那你也得有点地位,再不济没钱也没有地位,你也得有点乌七八糟的关系,不然这凤仪楼苏城第一青楼的名头也就白叫了。
当穿着一身灰白男装的白红莲再次被围在凤仪楼门口的一群“爱美之人”给挤出人群的时候,白红娘喘着粗气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面前那群个个眼里放着绿光的“狼”全给咬死。
看到好友一身的杀气腾腾,冰山美人黎乐冰适时地打开为了配合自己一身纯白男装的折扇给好友降火,不施脂粉的美人虽然换上了男装,脸上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就如白红莲说的“美人就是美人,不管换什么样的衣着,始终还是美人”。
美人平静地扫过那群脑袋一个比一个伸得长的“门神”,然后看向依旧咬着牙,喘着气的白红莲问道:“白姐姐,你真的要进去?”
“当然。”白红莲一脸坚定地回看黎乐冰,“咱们换上这身男装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进这青楼吗?青楼怎么了,西域美人怎么了?就不准咱们也来见识见识了?再说了,你就不想看看你们家苏大少是怎么在这温柔乡销金窟里拈花惹草的?”
黎乐冰垂了垂眼帘,她真的很怀疑白红莲是不是因为张元的事情而受到了什么刺激,来这里凑热闹的决定,简直可以说是白红莲突然冒出的想法。那时两人正坐在家里聊着些女儿家的话题,一直跟着苏雅博的小厮说是被苏雅博派回来通知她们一声儿,晚上不必等着他和小王爷开饭,而且他们今儿晚上回来得晚些,让黎乐冰不用等他先睡。
黎乐冰本来也没在意,应了声便让小厮回去答复苏雅博。倒是一边的白红莲出声喊住了小厮,几句话问下来,小厮一个不慎,就把自家主子和小王爷去凤仪楼逍遥的事儿给抖搂了出来。白红莲听了也没什么反应,笑着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就让小厮去回话儿了。
可当小厮的背影在两人视线里消失之后,白红莲继昨日之后又一次成了炸毛的猫,炸毛对象还很巧的是同一个人:“逛青楼,青楼有什么好逛的?你有逛青楼的功夫怎么就不肯好好娶个老婆?青楼里有老婆让你娶……么?”气还没有撒完呢,白红娘倒半路就冷静了下来,然后转头对着黎乐冰就是一抹娇笑:“苏少奶奶,咱也去逛青楼吧。”
就在黎乐冰还没有消化白红莲那一抹内涵深远的娇笑之时,她却已经换上了男装站在了凤仪楼的门前。但说实话,白红莲刚才那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还真有一句说到她心上了,就是最后关于苏家大少爷的那句,私心里说,她的确想知道苏雅博是不是真如传言里那般……风流。黎美人抿了抿唇,啪一声收起折扇,拉起白红莲的胳膊,叮嘱了一句“跟紧我”便拉着白红莲再次向门口的人群进发。
说来也奇怪,想她白红莲前几次哪次不是拼了老命往里挤,可仍然被无情地弹了回去,可这次有黎美人在她前头开路,人群就好像自动分开一样,虽然还是有些挤,但她们却很顺利地进到了门口里面。
前面早就说过,凤仪楼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门口的人群那只能算是第一道考验,进了门口,两个小厮模样的青年就一左一右把两位变装美人拦了下来,黎乐冰不懂这算怎么回事,但两双大眼睛里明显生出了不快,白红莲倒自在许多,这种事情她自然明白,她可是经验丰富的“京城第一媒”,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她自然是懂的。
白媒婆拍了拍抓着自己胳膊的黎美人,示意她松手之后从怀里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一脸谄媚的塞向靠近自己的小厮手里,拱了拱手道:“两位小哥,我和弟弟二人游历贵宝地,听闻这里有难得一见的西域美人表演,所以想来长长见识,您看……”
言语未尽,但言意已达,拿了银票的小厮看了看银票的面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看着感觉俩人大概也就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纯粹来凑热闹的,闹不出啥事儿,再加上也拿了人家的小费了,顺时完成变脸绝技,一个请进的手势将俩人往里引:“两位小爷玩得尽兴。”
第二道槛儿顺利地通过之后,白红莲才明白凤仪楼能够称霸苏城青楼第一多年不败,的确不是须有其名的。
穿过前面纯粹成了摆设的前院进到后堂的之后,白红莲感觉自己体会了一把啥叫别有洞天。凤仪楼的名字虽然取得带了那么点儿霸气,但整个楼给人的感觉却是苏城的江南水乡的细腻,烛火照天,莺歌燕语,香氛浮动,真真是私欲纵流的天堂。
白红莲虽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但今天见着的场面也着实让她小震惊了一下,不愧为苏城第一青楼;至于一直被白红莲划为养在深闺里地小少妇的黎乐冰,自踏进凤仪楼的大门后便没说过一句胡,当然她平时也没什么话,但她周身的寒冷气场在这个奢靡堕落的地方显得尤为渗人。
两个生面孔在人声嘈杂的大厅里跟呆头鹅似地立了半天没动静,自然吸引到了老鸨的注意。风韵犹存的老鸨扭着腰臀挤过人群来到两位美人身边,笑脸相迎:“两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生,第一次来我们凤仪楼?”
白红莲见来了个人招呼她们,压低了嗓子把刚才对门口小厮扯过的说辞对着老鸨又重复了一遍,当然重点并不是在说辞上头,而是她依旧从怀里掏出来的银票。
老鸨喜笑颜开的拿着银票,随便把她们塞给了两个脸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姑娘,自个儿又扭着腰臀,扭啊扭啊地扭到另一边招呼客人去了。
白红莲照旧按着有钱走遍天下的道理,给伺候她们的两个姑娘一人一张银票,两个姑娘自然你问啥说啥。
“我和弟弟可是专程来看西域美人跳舞的,美人怎么还不出来啊?”装得一脸嫖客相的白红莲。
“公子真坏,咱么姐妹难道不是美人吗?”坐在白红莲手边,一身黄纱衣的姑娘接话接得一脸自恋。
“是是是,姐姐说得是。”装得一脸傻像,其实心里想抽她们两巴掌的白红莲。
“呵呵呵呵……”同时感觉把白红莲逗得很开心的两个窑姐儿。
“姐姐别逗小公子了。”坐在黎乐冰手边一身粉纱衣的姑娘越过黎乐冰,拿着香得过分的小丝帕子在白红莲面前挥了两下,娇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小公子一看就是个正经的读书人,第一来凤仪楼吧,姐姐告诉你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看美人没点耐心怎么行啊?”
“是是是,姐姐说得是。”心里直翻白眼的白红莲。
“呵呵呵呵……”再次同时感觉把白红莲逗得很开心的两个窑姐儿。
“……”从头到尾半个字都没说过的黎乐冰。
正当白红莲在和一黄一粉两个窑姐儿姐姐来姐姐去的时候,大厅中间的响起了激越的琵琶声。
众人的注意力齐刷刷地全部投射到了中间红色的舞台上。
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轻垫着脚步缓缓步到了舞台中间,大红的紧身舞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饰得淋漓尽致,金色的丝线绣在红艳的布料上面好像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美人随着琵琶的节奏,时而柔婉时而轻灵,最要命的是她魅惑地盯着台下的那双眼睛,真真是清澈无底的碧绿色。
白红莲就跟那些没见过女人的色狼似的,也伸长了脖子,眼睛一刻不离地跟着舞台上的美人转啊转啊转。绿色的眼睛啊,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眼睛啊,花了钱的不能浪费,一定要多看两眼,指不定这辈子还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厢白红莲看得起劲,旁边的黎乐冰倒是依旧那副没表情的城墙脸,窥不出丝毫的情绪。作陪的两个窑姐儿掩嘴笑笑,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毛孩。
随着琵琶的乐曲从高潮渐至尾声,难得一见的西域美人表演也就此结束,台下一片掌声喝彩,兼色狼的狼嚎和秽语。
白红莲收回伸长的脖子,一脸悻悻,看在别人眼里就颇有点欲求不满的样子了:“真可惜,美人就跳这么一回。”
作陪的两个窑姐儿早就把俩美人假扮的公子哥儿当成了初出茅庐的笨小子,当然也就没啥防备了,再加上小公子的出手也挺大方,说起话来也就更没遮拦:“瞧你那一脸没出息的样子,你也别埋怨了,要钱不够,要势也没有,能看上这么一回不错了,虽然比不上楼上的苏大少能有机会跟美人喝酒谈天儿,但也比连门都进不了的那些强很多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刚才还一脸有气无力的白红莲听到“苏大少”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瞬时恢复了神采,虚心求教到:“姐姐说的苏大少可是天下第一丝苏雅博苏少爷?”
黄衣姑娘白了她一眼:“苏城就那么一个苏大少,你说还能是谁?喏,楼上正对着舞台的那个包厢,据说苏大少这回还带了一个俊俏的少爷……”
黄衣姑娘后面的话全都从白红莲的耳边直接绕过,一个字儿没进去,美人红娘眯着眼一脸算计的看着楼上包厢刚刚关上的小窗口,苏雅博带的俊俏少爷不用说肯定就是李炽。小王爷啊小王爷,你以为区区一个西域美人对我就这么大的吸引力?我的目的可是你这个自诩风流倜傥的十六王爷,我叫你不好好娶媳成家,害我从京城千里迢迢跟到苏城来,我让你花天酒地左拥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