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了个借口带着黎乐冰从两个越说越没边儿的窑姐儿魔爪下逃脱,白红莲大摇大摆一副我是嫖客我怕谁的架势直直走向目标所在,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踢开了小包间的门扉,顺利完成登堂入室的最终目的。
厢房里的人不多不少,苏雅博、李炽还有那个白红莲至今不知道名字的西域美人以及一个伺候丫鬟,目标人物全部齐全,白红娘拖着黎美人硬挤上那张不算大的小圆桌,对着小王爷笑意盈盈:“王公子,苏少爷,真是巧啊。”
被两个意外来客搅了和美人聊天的好气氛,苏大少和小王爷先是一愣,等看明白来人是谁之后心底又同时开始发毛,黎乐冰自然是没什么威胁性的,但白红莲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今天可能受了些刺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的白红莲。
“白……白公子,也在啊。”首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和白红娘相处经验丰富的小王爷。
机灵的伺候丫鬟见两方人马“亲近”地打了招呼,立马给刚进门的两个公子摆了酒杯,倒了酒水,然后继续乖巧地站到一旁估摸着四个公子哥儿估计得先真真假假互相吹嘘一番的时候,那个姓白的公子“蹭”一下坐到了自己小姐的旁边,笑得一脸猥琐地问了小姐的姓名。
小丫鬟眼见自家小姐礼貌地自报家门之后,又在心里估摸着这急色的公子哥儿接下来八成该口出秽语调戏自家小姐的时候,姓白的公子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又问了自家小姐的生辰八字、出生家境、有否婚配、选丈夫有啥条件标准……小丫头禁不住在心里直翻白眼,您这是喝花酒呢还是相亲做媒啊?
一个伺候丫鬟都看出不对劲儿来了,咱们的小王爷又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呢?脸上笑容随着白红莲和西域美人的对话而越挂越僵的小王爷终于再也坐不住,一把把说得正起劲的媒婆扯到一边,压低了嗓子狠狠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红娘揉了两下从小王爷魔爪下挣脱出来的小胳膊,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反道:“您没看出来?”
“我就是看出来了才想知道你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一向气定神闲的小王爷难得咬牙切齿了一回。
“做媒啊。”白红莲答得理所当然。
小王爷气结,这女人是做媒做上瘾了还是今天真受刺激了,跟一个窑子里的姑娘刚见面呢就谈婚论嫁,她还真嫌自己不够惊世骇俗:“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你是想做媒赚钱想疯了?”
“王爷我这可是为了你啊。”白红莲也不看李炽那一脸不甚好看的表情,语重心长道:“王爷您没忘了皇上给您娶王妃定的时间吧,三个月啊,咱这游江南都快游了一个月了,您的王妃还没着落呢,我这不是给您着急呢么。”
李炽翻了个白眼,这白红莲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给他做媒,敬业得让他郁闷:“你要做媒那你也得挑挑地方啊,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白红莲挑眉看了眼一脸无奈又不好发作的小王爷,继续不怕死地刺激道:“知道啊,可是王爷……您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这么快倒忘了,你说你的婚事是‘我的事,不是你的’,我瞧着西域美人挺对您眼的,等我过去跟那美人打听打听她对您的意思,如无意外,我这媒婆就可以办‘我的事’了。”
“……”小王爷再次气结,而且还是因为自己以前欺负人说过的话,尤其是当他看到白红莲挂着那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把他往其他女人的身边凑合的时候,小王爷心里就莫名其妙堵得慌,心里不开心了,面上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小王爷沉着脸一把抓过白红娘的手腕,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低缓却有力地问道:“你就那么急着想让我娶个女人回家?”
“当……当然啦。”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白红莲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紧张,连带着一向伶俐的舌头都有点儿打结:“我……我是你的媒婆,对,媒婆啊……”
“如果不是呢?如果只是白红莲呢?”李炽难得咄咄逼人。
“当然也是”白红莲本想这么爽快地回答,但在李炽认真看着自己的双眼和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的双重夹击下,白红莲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她张了张口却好像很难说出半个字来,她的眼睫开始颤动,想要拜托这样难以控制的场面,可最终她只发觉到了自己的力气开始莫名流失。
正当白红莲觉得自己即将瘫软在地的时候,小包间的门再次被毫无预警地重重打开,然后一身素白的黎乐冰就匆匆走了出去,黎乐冰刚一踏出门口,就见原本还一脸淡定坐在小桌边的苏大少“蹭”地站起来追了出去。
事到如今,小王爷花天酒地的兴致也已经被完美的破坏得一干二净了,于是随便应付了几句西域美人,然后塞了点儿钱给老鸨之后就带着白红莲悻悻回去了。
今夜的月色本该是不错的,奈何走在月下的两人实在没那个闲情逸致赏月吟诗,一身灰白男装的美人红娘和一脸挫败的小王爷并肩走在回苏府的路上一言不发,身后的三两侍卫也是默默无声。
尴尬的气氛笼罩着走在前头的两人之间,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白红莲回想刚才的场面,却发现自己的脑袋里就剩下了一片空白,在他心目中一向被定位成痞子无赖的小王爷突然变成那样,不仅超出了她的意料,也让她很不知所措。而走在美人身边的小王爷也正为着自己刚才莫名的失控而反思。
虽然这时辰并不是什么月黑风高的夜晚,但一行人离开烟花柳巷的时间也已经不早,街上冷冷清清,只有他们几个慢慢地踱着步子,于是乎,小王爷一行人便就很不巧地赶上了传说中的——行刺!
提剑拿刀的蒙面黑衣人可以说是从天而降,一群十几个从头包到脚,除了手里的冷兵器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活了小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白红莲显然被惊呆了,立在了原地手足无措;训练有素的侍卫当然不是白红莲之流,在白红莲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早就已经和敌人展开了搏斗,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侍卫的功夫再如何高超,区区那么几个人还是打不过人家一群人的,好不容易拼出个空隙让自家主子带着白媒婆逃进了夜色之中,却也实在拦不住紧接着向两人追出去的黑衣人。
用小王爷的话来说,虽然游手好闲,但自己大小还是个王爷,作为皇亲国戚活了小半辈子,碰上一两回明打暗杀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所以虽然这波黑衣人来的突然,但自己好歹也算经验丰富,反应敏捷,走为上计什么的,这点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这次要保的命除了自己的,还有一条美人红娘的。
白红莲的性子虽然好强要胜,有时看着比男人还爷们儿,但毕竟人家是个地地道道的姑娘家,第一回碰上真刀真枪的暗杀逃命,小胆儿吓破了小半个先不说,这没命似的被李炽拖着跑了那么久,力气也实在是没有了。
李炽也感觉到自己手里拖着的人渐渐没了力气,回头看了看追来的黑衣人和附近的环境,拉着速度慢下很多的白红莲在窄小的巷子里绕了几圈,最后躲进了一条小巷子的深处,借着天然的夜色作为屏蔽,得到了暂时的喘息。
大口的喘气声儿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李炽怕白红莲的动静会引来那些杀手,一把把人揽进自己怀里,让美人的气息全部落进自己的胸前。美人觉得不妥,本能的挣扎了一下,但此时也实在没有力气,便就由着小王爷揽着,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小王爷的身上。
两人静静站立了一会儿,把气儿都给喘匀了,白红莲才挣开李炽的怀抱,无奈地扶着墙道:“那些什么人啊?冲着你来的吧?”
李炽没有回答白红莲的疑问,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她,月光下的脸上是白红莲从未见到过的严肃表情:“这封信你收好,等会我去引开那些杀手,你就乘机逃回苏府,然后把信交给苏雅博。记住,这封信很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
白红莲伸了伸手,最终却没有接过那封信,先不说突然变得正儿八经的小王爷让她觉得别扭,单是李炽那几句话就可以知道这封信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封信,接过了就是个前途未卜的包袱。白红莲虽不是什么宏图大志的女中豪杰,但脑子还算好使,又是杀手又是密信,到这时候怎么的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拍掉小王爷举在两人中间的手臂,白红莲追根究底:“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来给你做媒的,不是来陪你玩命的,这是什么比人命还重要的信啊?你在搞什么?”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我没兴趣害你的。”李炽依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拿着信的手再次举向了白红莲。
小王爷的无赖一直让白红莲觉得头疼,但她没想到李炽的坚持会更让她抓狂。两相对视,坚持不下,倔强的两人谁都不愿退步,但杀手可没那个心情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着不动,发现了目标二话不说就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巷子窄小,杀手众多,小王爷和白红娘只能靠在一起,抵着巷墙,看着杀手的包围圈渐渐向他们逼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