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谭总夫人吗?越来越年轻了。”
从整形室走出来的郭玲丽,带着墨镜。低着头,和同伴吕丽想快点走出去。可还是被认出来了。她刚打完瘦脸针,玻尿酸。脸有点浮肿。一个身材富态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望着她们,打招呼。
中年女人整张脸比较生硬。皮肤红红的。没有一点皱纹,看来没少在脸上动刀子。郭玲丽脑海里搜索着这张有点印象的脸。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想快点离开,但不打招呼又好像不礼貌。
“喔,是您?我先走了。”
郭玲丽憋着涨红的脸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就准备走过去。
“不认得我了啊?我是钱总老婆。听说你家先生出事了?”
中年女人靠近一步,压低声音在郭玲丽耳旁问到。
同伴吕丽还是听到了,她也望着郭玲丽。
“好些了,谢谢您关心。”
郭玲丽脸拉了下来。冷冷的说。
“好些了?可怎么听说他成了植物人,是谁这么爱瞎传消息啊?”
中年女人声调一下子提了起来。嘴巴还夸张成了一个o型。随着钱总夫人的音调。郭玲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觉得整形医院的小护士,接待小妹,顾客都在望着她。
言下之意谁都明白,这个女人老公出事生病了,她还跑出来整容。所谓何意?
但不一会儿,大家眼光就从她身上散开了,来这里整形的人哪个没故事呢?管哪么多闲事干吗?
中年女人为自己成功抖料很是得意。瞅着郭玲丽落荒而逃的样子。哧了一声。对刚才上厕所没看到精彩演出的同伴介绍到
“诺,老公前脚进医院,听说成植物人了,后脚这女人就往这里来,上赶着找下家呢。”
“是吗?看那女人狐媚样。就不是好东西,你可要盯好你们家老钱,现在女孩子直上赶着往上扑呢。“
同伴耸了耸肩,瘪了瘪嘴说到。
“我们家老钱,他敢!当年她和谭总结婚时,肚子都鼓出来了。典型的借子上位。”
中年女人说完,从鼻子里发出了个重重的“哼”字。
“玲丽,你不是说老公好些了吗?”
终于逃出了门外。吕丽侧过头好奇的问到。
“别听那个老女人瞎说。今天有点累了,我先走了。”
郭玲丽气呼呼的说完,扭身就走了,她现在真后悔,自己当初发什么朋友圈,秀自己的情深义重。现在可倒好,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就应该哭兮兮的生活,才能顺大家的眼。
难道自己就没有了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
“写封信给我,告诉我大海的颜色…”
电话音乐铃声响了。
“亲爱的,你在哪里啊?请你去个好地方吃饭。”
程夫明磁性的语调中带着亲密。上回她打了十万过去,他帮忙买的原油期货一下子翻了一翻。赚了五万。二个人之间感情更进了一步,豆豆在里面搞的不愉快,似乎并不能影响二个旧日恋人的复合。
“好啊,嗯,…今天不行,有点事。”
郭玲丽听到他喊亲爱的,心一下子跟喝蜜似的,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脸还是肿的,并且一个礼拜不能沾酒,海鲜,辛辣。她抿了抿嘴,忍了忍。回绝了。
过几天,等肿消了,会更美。一定让他眼前一亮,更喜欢自己。
想到这,郭玲丽脸庞翻起了红晕。他一定会抱着自己,不停的亲的…
“怎么了?你知道吗?我从一个高人哪里得到消息,大豆要暴涨,我们再拿个几十万来买期货大豆吧?这次搞大的。赚大的。”
电话哪头程夫明越说越兴奋。
“再说吧。”
郭玲丽心里有点失落,动不动就谈期货投资。自己上次拿十万给他,就很心虚,还好是没多久,赚了一半五万回来,这亏了可怎么办啊?自己以后还是要慎重。
“期货大豆是相对大豆现货而言的,现货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期货则是合同交易,也就是合约的相互转让。”
程夫明不厌其烦的给郭玲丽传达期货知识。可郭玲丽确不想听了,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仰着脸,撅着嘴巴问到
“你没觉得我变得好看了些吗?”
“嗯,我看看,变成妖精了。”
程夫明一口咬下去,郭玲丽一下子尖叫起来。
“别闹了,你说实话,你现在赚了多少钱?”
郭玲丽拢了拢头发,一脸认真的问到。
“赶不上你罗,房子有一套,手里现金不多,对了,玲丽,你再拿个50万出来,加上我手里的50万,咱们拿100万来买期货大豆,赚一半就50万,翻一倍就100万。”
程夫明两眼闪烁,越来越亮。
“然后呢?”
郭玲丽嘴角上扬,笑着望着他。
“当然是我们结婚,再给豆豆生个妹妹或弟弟啦。”
“可豆豆不怎么接受你…”
“人心是肉长的,我就不相信我真心待他,他会不接受我,你瞧,我给他买的最新航模。”
程夫明下床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航模玩具。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这个?”
郭玲丽惊讶的问到。心里甜滋滋的。看来他还是在用心对孩子。
“我看到他经常画这个啊!”
程夫明得意的摇了摇玩具。放下后,又从一个袋子里取出一件白色丝质裙子。
“丽,以前你就喜欢白色裙子,那时我没能力给你买,现在还来的及吗?”
程夫明突然单膝下跪,举起裙子,深情的望着郭玲丽的眼睛。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是被老天爷眷顾,重新在一起了吗?”
两个人以前在一起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回放出来。
郭玲丽饱含着泪花。慢慢的下床,把他扶起来。
二个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郭玲丽在泪光中笑了起来。
未来一家四口幸福的手牵手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程夫明用右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睛闪过一丝得意,嘴角上扬了一下,就凑到她唇边,深情的吻了起来。
“陆总,你看老谭现在生死未卜,我不懂,也没精力来帮忙,您看要不把我们老谭的股份变现给我们母子吧,不瞒您说,老谭还摊在床上,需要钱来治疗。”
郭玲丽一再恳求谭天赐公司股东陆总,这个主意还是程夫明出的,到底赚没赚钱,还不是另外二个股东说了算,就算赚钱不给她知道,还不是白搭,还不如趁着现在老谭在治病需要钱,把股份变成现金套出来,拿在手里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当初我们三个人共同签合同的。要不你去问问钱总。”
陆总面露难受,把问题抛给另一个股东。
“好吧。”
郭玲丽越发觉得程夫明说的对,人走茶凉,这人还没死,就这样了。
“钱总,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了吧?”
在钱总办公室里,郭玲丽显得浑身不自在,因为他一双眼睛一直从上往下的打量着她。好像要把她看到自己眼里去。
郭玲丽今天穿着一个紧身的包裹裙。
“别急,慢慢的说。”
钱总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笑眯眯的走向郭玲丽,紧挨着她坐下来,把水递到她手里,顺便把她的手捏了一下。
“钱总,您看您有没意向把我们老谭的股份买下来…”
郭玲丽慌忙挪了挪屁股。可钱总跟着挪了挪。
“喔,这个嘛,我可以考虑一下的,只是现在手里现金都好紧张喔…”
钱总笑眯眯的想摸郭玲丽的手。郭玲丽抽回去。尴尬的露出笑容
“钱总,您的实力我是知道的,这点钱对于您是毛毛雨。”
“怎么会呢?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的问题,还这么年轻,难道守寡不成?呦呦呦,多白的一双手啊!”
钱总还是抓住了郭玲丽的右手,郭玲丽咬了咬下嘴唇,没抽回来。满脸通红的说
“谢谢您的关心,我还好,目前只想弄钱治好老谭的病,带好孩子。”
“是吗?有困难可以找我哦,我和老谭可是朋友。”
钱总语气越来越亲密,眼珠泛红,眼光中泛起淫笑的光芒,手开始摸索着去搂她的腰。
“您干什么?”
郭玲丽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的事,想好了,可以来找我喔!”
钱总不气不恼的也站起来,笑眯眯的望着郭玲丽背影慢慢的说。
郭玲丽顿了顿,还是抬脚走了。
“妈,我还好。有什么事吗?”
谭维依躺在床上,拿起电话。有气无力的回到。她请了一个礼拜假期。
昨天她打了个电话给严馥芳,严馥芳没接到。今天给打过来了。
“你昨天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昨天电话有点问题,今天好了,就给你回过来了。”
电话哪头,严馥芳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爸现在怎么样?你身体吃的消吗?”
经过这次流产事件后,谭维依对母亲似乎有了更深的了解。也产生了不同以前的依恋。想到小时候都是她一手一脚照顾自己。而自己因为父亲的嫌弃,对她也诸多不满,心里就觉得愧疚。
“还是老样子,依依,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状态都不大好?告诉妈妈,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严馥芳最近老做梦,不是梦见依依小时候被人抱走了,就是梦见她哭了。心里磕碜的慌。
“没…有…,妈,我会照顾自己的。”
谭维依揉了揉潮湿的双眼,还是母亲最关心自己,还以为遇到了他,就会给自己爱。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不再孤单。可自己都告诉他了。为他流产的事,但只打了二千元来,说最近又出差去了。信息都没一个…
“你最近工作还是很忙吗?现在你爸爸这样子,想来看看你,都难。”
严馥芳透出无奈的语气。
“妈,你不用来,如果身体吃不消,和叔叔他们商量一下啊!”
谭维依有点紧张,母亲来了,发现了,可就糟了。
“依依,你知道吗?我现在发现我还活在过去的回忆里,可杨医生说,你爸爸可能需要他的新生活的刺激。现在我给他放的是他儿子的声音…”
对于母亲发自心底的话,谭维依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么好面子的她现在会把脆弱暴露在女儿面前了。她该是经历了自己内心多大的无奈与妥协煎熬啊。
除了女儿,她又能和谁说呢?
“妈…您别想多了…”
虽然谭维依能接受父亲早已把她们母女请出了他的生活,可母亲一直没有啊,支撑她接他回家护理的不是靠这些吗?
谭维依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母亲半夜时呆呆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可她…真的不懂怎么去劝母亲…
哪边电话断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严馥芳挂掉电话,她怕自己再讲下去会哭出来,可在女儿面前哭,能行吗?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她在客厅垂下头,默默的坐了二分钟,一抬头,望见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点。她站了起来。
到厨房里,拿起一个篓子抓起五把黄豆,端到房间里。一边择里面的渣渣,一边和谭天赐说话
“牛奶你喝了,便秘,还是给你磨豆浆吧,依依也不知道出啥事了?好像带点哭腔。算了,你也不关心,说说你儿子吧,听了他的声音,你开心了吧?听说她妈把他带的很好。”
严馥芳边说边把篓子抖起来,哗啦啦,黄豆的声音在篓子里响起来。
“我要去磨豆浆了,给你放你儿子的声音吧!”
严馥芳站起来,把床头的录音机开关按了一下。
“爸爸,你好些了吗?听叔叔说,你想我了,我也想你…”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就在严馥芳回头的一瞬,谭天赐的食指动了一下,颤栗着抬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哐当”
严馥芳手里的黄豆,像珍珠一样滚落了下来。
“哗啦啦”
一颗颗滚落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床底下,床头柜里。衣柜里。窗前…
电视里看到的,无数次想像到的,苏醒的镜头,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醒了。你要苏醒了吗?你是想见你儿子了吗?”
突然,严馥芳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里涌出了二行晶莹的泪珠。
风掀开窗帘,阳光打在一个站着的单薄的身影上,颤栗的身影投在床上躺着的身体上。
他的脸没有了以前的苍白。有点血色了,眼睛闭着,像一个睡梦中的孩子。
他的食指又颤栗了二下。
她半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银色,似乎一下子又白了很多。
一双悲愤的双眼,饱含着泪花慢慢的走近那双闭着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你说呀,你醒了干嘛去啊!去找你的儿子,去找你的年轻媳妇。是不是?”
哪张脸上面无表情。突然,她抓起他的衣领,猛烈的拽起。更疯狂的叫起来
“你他妈的说啊!这些年,我还在做梦你能回心转意,回到我们母女身边。我他妈的是个傻子,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疯子。”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青了。她才放下手,随后,人就摊坐在床边,头仰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气。
白色的天花板,已渗出一丝黄色。
二行泪水慢慢的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