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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各界声讨复辟

宣统复辟消息传来,京中旗人欣喜若狂,妇孺互相道贺。一般旧官僚也弹冠相庆,于是六年不见的顶戴花翎,又大出风头,以致京城内城各翎顶铺所存之旧物,一日售罄,连日加工赶制,以应购者之需。但张勋拥戴溥仪复辟的倒行逆施遭到了全国各界人民的强烈反对。

在北京,人们纷纷拒挂龙旗,有的把龙旗撕碎扔在大道上任人践踏。李大钊愤然离职赴沪。时任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的鲁迅来到教育部以辞职表示抗议。国务院、交通部、农商部、教育部四机关,对于宣统复辟均持反对,纷纷离职,万绳栻、沈曾植竭力诱劝,然该四机关人员,誓死不做清朝臣子。京中各大报馆也纷纷闭馆以示抗议。包括一部分有头脑的满人也忧形于色,认为张勋太过鲁莽,担心不久兵祸临头。清末曾被册封为太保的世续尤其反对,当张勋率兵入宫拥戴溥仪时,世续叩头叩至出血进行阻挠。就是张勋府中人相当一部分人对复辟也不以为然,张的心腹李庆璋就认为复辟不得人心,要张不要鲁莽行事。张勋的一位夫人曹氏也以为不可,并以束装出走以示不满。

在上海,旅沪公民邱啸天等1500人致电陆荣廷及西南各省,说张勋盗国、亡清复辟,呼吁各省迅速出动大军,以顺天讨逆。上海一部分学生组织“中华全国学生救亡会”,该会章程指出,学生们联合起来,唤起国民,以拯救中华民国危亡为宗旨。旅沪国会议员也致电冯国璋及各省,吁请国人迅速图起,声罪讨逆,捍卫民国。岑春煊也通电声讨叛逆,反对复辟。程璧光、卢永祥通电宣布,愿率驻沪海陆军将士讨逆。在上海的孙中山听到复辟消息之后,大为愤慨,晚上在寓所与来沪的国会议员吴宗慈等,商谈讨伐复辟诸逆事。并命令各省革命党人出师讨逆。3日,孙中山就复辟一事,与章炳麟、唐绍仪、程璧光及海陆军各军官商量对策。6日,中山先生与朱执信、章太炎、廖仲恺等人乘舰南下,准备以广东为根据地,出兵讨伐张勋。上海各界6500人举行“中华共和保障会”成立大会,通过致各省督军、师长电,指出捍卫国家人人有责,要求各省出师讨逆。上海“神州女界协济社”致电冯国璋及各省,表示誓死效忠民国,并愿意筹划军饷,帮助义师讨伐张逆。上海“中华民气会”致电冯国璋,揭露张勋、康有为利用孔教实行复辟伎俩。

湖南、湖北、浙江、江西、四川五省在2日通电反对复辟。3日,直隶、广东、贵州三省通电反对复辟。4日,山西,5日,山东、河南两省分别通电反对复辟。2日,湖南长沙1万人举行拥护共和大会,会间群情激愤,当即有人断指血书“护法讨贼”四字,送会宣布,大会请求谭延闿实践其“出师讨贼”之诺言。

就在复辟之当日,张勋派黎元洪的儿女亲家梁鼎芬到总统府游说,请其交出政权。元洪说,民国系国民公有之物,我受国民重托,退位一节,当以全国国民之公意为从违,与个人毫无关系。他对梁鼎芬说:“君欲尽忠清室,当为清室计万全,复辟以后,予即不负治安责任。”(许指严著:《复辟半月记》,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15-16页。)并大骂梁不读新书、不懂新理、破坏民国、罪该万死。次日,黎避居日本使馆,并电请冯国璋代行大总统,特任段祺瑞为国务总理,要求各省出师讨贼,复我共和。孙洪伊致电曹锟及近畿各师旅长,大致说元恶张勋、倾覆民国,公等掌握重兵、坐镇畿辅,应速决大计,以拯救国家与危乱。梁启超致电冯国璋及各省,反对复辟。据说梁还发电给其师康有为,认为康主张复辟之举,将昔日英名付之东流。一旦讨逆军直捣京师,不论是为国家计还是为个人计,均不得善果,力请即日勇退,尚不为晚,否则生命难保,等等。徐世昌被宣统授为弼德院院长,但不肯来京就职,并声明反对复辟。

复辟发生一二日后,各地方实力派纷纷一改前此观望态度,明确表示反对复辟。张勋在宣布复辟时,把冯国璋、陆荣廷两人看成地方上重要支持力量,在封官授爵中,其他督军只改授为巡抚,冯、陆两人特升为总督。但复辟实现后,冯国璋在3日致电各省,说他在前清时代并非革命之人,今日不赞成复辟,亦从前之不主张革命,要求各省兴师讨逆。并在7月6日宣布履行代总统职务。张勋急派胡嗣瑗赴南京沟通,但无济于事。陆荣廷于3日致电黎元洪、冯国璋及各省,声称自己此前入京述职,私谒故主,不过是恋旧而已,并无别意;对于传言他与张勋合词奏请复辟,纯属捏造,坦言自己向来以拥护共和为职志。

在第四次徐州会议上,第一个慷慨激昂提出复辟主张并与张勋有儿女姻亲关系的安徽省长倪嗣冲,在复辟宣布后曾来电表示拥戴,但几天后一看形势不妙,立即通电反对,后被代理总统冯国璋任命为安徽督军,倪立即吞并了留驻在徐州的辫子兵。在徐州会议上自称奉母命效忠清室的福建督军李厚基,在复辟后准备电谢皇恩,后来看看还是暂时观望一下比较妥当,几天后又口称誓死拥护共和。直隶督军曹锟在复辟后曾发电表示赞成,但志在得到总督,后来只官授巡抚,曹大失所望,经段祺瑞派人游说后,就对复辟表示反对。在徐州会议上同样主张复辟最激烈的山东督军张怀芝,在复辟宣布后却致电表示怀疑,后来经段祺瑞拉拢,又成为讨逆军的积极支持者。奉天张作霖对张勋斥以“浑蛋”二字。云南的李烈钧、张开儒、方声涛通电宣布愿率护国第二军,申讨叛贼张勋。李经羲通电历述张勋入京调停及发动复辟事宜;电文中承认自己参与其事,该受重诛,指责张勋所为,无论对于何方,都罪不容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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