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道,一纵官军列队前行,行军队中一辆囚车被紧紧围在队伍中,领队人穿着紫袍官服,面色凝重。百姓三五成***头接耳,时不时将目光投在囚车上,也仅仅是一扫而过不敢多看一眼。
私底下窃窃私语:
“唉呀,这得是多大的罪啊,许相亲自押送。”
“看着年纪轻轻,怎么就犯事了?”
“可惜可惜,好好一个俊小伙。官家无情呐,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咯。”
“看来犯的罪还挺大……”
“是啊…”
“……”
张狗蛋此时却悠闲的坐在囚车上,左瞟瞟,右瞄瞄,这京中果与临清县不一样,茶馆酒肆,胭脂华服,鱼龙惯出,熙熙攘攘,许是官兵行进时软甲相触,震慑地街道少了些喧闹。
张狗蛋见到紫袍老人就感到熟悉,倘若没猜错,上次见面,在临清县张府大堂的屏风后面,透过屏风看那身形倒与今日这位许相有七分相似,盯着那紫色的背影,张狗蛋歪着头想了想,出了神,随后勾了勾嘴角,安分的坐着。
就在队伍转弯之际,一抹白色引起张狗蛋注意,一家胭脂水粉店的二楼有人在注视他,他将目光移上去,那人身着白衣,头戴斗笠,右手握着长剑,看见自己发现了他也未有躲避之意,就那么立在那处。直到队伍转过那个弯口,走远后,白影消失在重重楼宇中。
张狗蛋显然认出了那个人,上次为他出计之人,他也在京城,这并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只是人心叵测,欠下个人情债,将来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呢…
前方队伍停了下来,不远处就可看见宫门,队伍却停的不远不近,看来是有人过来拦路了。
张狗蛋探头望了望,是一小队人马,从一旁的百姓口中,张狗蛋隐约听到鹤林卫、太子几个字。
还未待他深思,前面便有人扬声道:“这张修远本就犯了看护不严之罪,应交于刑部处理,再不济交给大理寺也可,待查明真相直接按律处决,许相又怎能直接将这种市井粗人带到父皇面前,脏了陛下的眼。”
许相借着一旁亲卫的搀扶,翻身下马,往那人的方向微微敬了个君臣礼,“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微臣正是奉了圣上的口谕,将此人带往乾清殿审讯。”
太子珉瞳孔一缩,他心中的疑惑似乎又肯定了些,看来宫中那些传言确是空穴来风。
他将目光移到许相的身后,眼中满含轻蔑之意。一个皇帝都不敢承认的私生子罢了,何德何能踏入这富殿高宇。他缄了声,领着自己的鹤林卫趾气高昂的先入了宫门。
许相目送着太子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眉间微微蹙起,他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那小孩趴在囚车上往这边张望,许相眼中流露出不忍。
一旁的亲卫伸出手臂示意许相上马,许相揺摇头,转身往不远处的宫门走去。
临清县
“什么?许慕那老不死的尽然把老子的孙子押到宫中去了?!”张老爷子一起之下拍桌站了起来。
“这进宫也不是件坏事…”李叟立在一旁垂着脑袋。
“不坏倒是不坏,”张老爷子附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只是为时过早,我本想着让他待在西郊别院,住上一段时间,待摸清朝中的势力党派再进京也不迟,唉,世事难料。”
“小少爷头角峥嵘,定会见机行事,老爷不妨放下心来。”
“放心?我倒也想放心,两腿一蹬,眼一闭,享我的天伦之乐去了,但我能吗,想想那孩子,娘不疼爹不爱的,我怎么放得下。”
李叟沉默不语,小少爷这次入京,最大的麻烦就是后宫那位,唉,都是孽缘啊,孽缘。
“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没?可有曾找过狗蛋儿?”张老爷子问。
“尚未,只是顾言温那边倒是频频向小少爷示好。”
“顾言温?哼,早看出他心怀不轨,这次倒要看看他耍什么花招,派人盯紧喽。他一时半会还不敢动狗蛋儿。”
“是。”
京都启晨殿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太子珉气冲冲的一脚踹倒站在殿门外的司阍,大步跨进府内。还未踏进前堂就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看来是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咱们太子殿下。”
太子珉停下脚步,回过头去,那人站在假山下,整个人被山石的阴影笼罩住,看不清脸,但是,这个该死的声音太子珉还是听出来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转身冲门外喊到:“是哪个杂碎将这玩意放进来的,不怕咬到人吗?”说完,抬步便要往里走。
“大哥还请留步,我是有事要与你商议。”那人上前几步,俊俏的面部暴露在阳光下,皮肤白皙的几近妖冶。“难道大哥不想了解那个私生子吗?”
一听到私生子三个字,太子珉又停下了脚步,他挑了挑眉尖,不经冷笑,来的还挺及时。“喔?三弟也见过那张家小子了?”
“进宫时略略瞥到一眼…”三皇子辛点点头。
太子珉理了理衣袖,转过身面对着辛,三皇子辛一直都是二皇子的党羽,如今直接来找自己,怕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既然目标一致,那倒也不妨听听看,“走吧。”说完领着辛往自个的书房去了。
乾清殿
张狗蛋跪趴在地,一双龙靴在眼前来踱去,他捏了捏手心中的汗渍。
“是把好弓,从哪得来的?”男人的声音雄浑,掺杂着丝丝嘶哑。
“草民途径太圣山时,偶遇一位奇人,他见我与他有缘,便将此弓送我,相传此弓弓弦用龙筋所制,射程之远,精确度高,天下无双。”倘若说是找人特意打造的,怕陛下会不屑一顾,不如编一段传奇,让其开心,也好让陛下降了自个的罪。
“哼。”伴随着一声冷哼,一把弓从上而下,直直的砸在张狗蛋面前。陛下怒了。
“押去刑部吧,交给邢侍郎。”
张狗蛋一惊,莫不是自己的小聪明被他看穿了?还未多想,两边的御林军架着张狗蛋便往殿外去了。
陛下回头一看,许相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他压了压眉心,“许爱卿替朕奔波劳累,下去好生歇着吧。”
许相未动,“微臣有事要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