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风平才反应过来,他猛然跳了起来,忙是向着浓烟相反的方向奔跑,口中还不忘问道:“这烟什么来头?你怎么知道它有毒?”
“其实说毒并不准确。”小金说道:“你没有察觉到这烟雾中的灵力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木属性的秘术,燃木成烟,以烟迷人,这烟应该有麻痹神经的作用,千万不可沾染。”
“竟还有这种秘术!”风平心有余悸,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偷猎者用麻醉枪猎杀大象的场景,他自己可不想被当做猎物来捕杀。
风平夺路而行,一味只顾着躲避那些迷雾,却不曾留意,在他上方正有两道流光划落,以极快的速度追他而来。
浓烟滚滚,步步紧逼。
风平如今灵力亏损,单纯依靠刚刚吸收的微弱灵气才勉强维持着体力。
好在他身手迅捷,于林地中穿行如履平地,那片烟雾一时半会还追不上他。
风平极速奔行,任由树枝划过他的身体也毫不在意,他一心想着,只要跑出这片森林就能得救了。
可他越跑越是觉得身体愈发沉重,双腿也渐渐的不听使唤,最终在经过一截枯木时,他满以为能够一跃而过,却不想硬生生被拌了一下,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
只这片刻,烟雾已没过了他的身体,彻底将他围绕。
风平连忙闭气,但那迷烟似是无孔不入,逐渐,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直至丧失了活动能力。
与此同时,那两道流光也先后落在了浓雾之中,紧接着,这片迷雾竟开始有了消散的迹象。
“难道是救星来了?”
风平看着那迷雾散去的景象心中一丝期盼,眼皮艰难地抬起,但当他看到自那淡薄烟气中走出的两人时,他的心咯噔一声,彻底的沉了下去。
为首那人的样貌风平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逼着他逃命的始作俑者,陈玄木吗。
只是他身旁的那位面容不见苍老,双鬓却泛起花白的中年人风平却不曾见过,但不容置疑,这人定然是那陈玄木的帮凶无疑。
他们终究还是追上了自己。
虽然风平早就做好了这个最坏的打算,但如今结局真实的摆在眼前,他仍有些难以接受。
面前的陈玄木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而风平却已心灰意冷。
那陈玄木在距离风平五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仿佛在审视自己到手的猎物一样,一脸的得意。
然而那青竹道人却没有停下来,反而跨步冲向了风平,同时厉声喝道:“猖狂贼子伤我弟子性命,老夫今日就让你偿命!”
话毕,一柄青绿色的竹剑已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竹剑于青竹道人手中一扬,就要刺向风平。
却在这时,那陈玄木突然开口道:“师弟且慢,当初既已商定要将此子带回北冥,交由长老堂处置,师弟还是不要急于一时的好。”
青竹道人周身一滞,这才收回了竹剑,但那锋芒毕露的眼神依旧打在风平身上。
风平松了口气,心想这陈玄木今日怎么这般好心,竟然不愿伤及自己性命,但又想起这老匹夫的所作所为,不难推断,他一定是别有用心。
风平本不想争辩什么,但见那青竹道人一心想要报仇,难免想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想必你就是那北冥的青竹长老了,我知道青羽是你的闭门弟子,他的死我也很痛心,但他真的不是我杀的,而是死于你北冥自家弟子陈天成之手。”
说完,风平又是咳嗽了几声,艰难地调整着呼吸。
那青竹道人有些迟疑,他看了一眼陈玄木,随即便坚定了心念,呵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风平无奈苦笑,他早已料到,同为北冥长老的青竹道人是绝对不会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的。
而且他的反应尤为强烈,再次挥剑上前。
风平竭力撑起身子,颤巍巍向后挪移,但那竹剑已然近身。
看似纤细轻薄的竹剑在靠近风平时,竟陡然爆射出夺目的青光,随着青竹道人的一挥手,一道夹杂着灵力的剑气瞬间被击出,立时将风平掀飞,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大量树叶被震落,飘洒而下,有的树叶落在风平身前,立刻便被他口中吐出的一抹鲜血染成了殷红。
“喂,小子,你没事吧?”识海空间中,小金声音急切。
“你说呢。”风平身心俱颤,想要做些什么,却连擦去嘴角血渍的力气都没有。
紧接着又是一道剑气袭来,风平再次被击飞,幸好他的肉体足够强悍,这一击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口,但体内的重创在所难免。
随着一大口鲜血喷洒而出,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风平的身体依旧麻木,但这连续的两次重击却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连忙问小金道:“有没有什么可以立刻增加修为的方法?哪怕是以消减寿元为代价也行。”
小金的声音立刻传来:“哪有那么多逆天法门,潜能激发大法已经用过一次了,再用效果并不明显,更何况现在就算让你连升几个境界,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闻言风平陷入了绝望:“看来是真的没救了。”
“除非天神下凡。”小金的声音也充满了迷惘。
青竹道人的攻击接二连三的打来,风平也是一次次被击飞、摔落。
陈玄木倒是很乐意看到风平被教训,毕竟这些攻击并不致命,反而让他多日的积怨得到了发泄。
但在青竹再次向着风平出手时,他却连忙将其拦下:“师弟,不要真把他打死了,我们北冥还是遵从公允的,何况让此子就这样死在这里岂不是便宜了他。”
果然这陈玄木没安什么好心,但风平心里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异宝而已。
风平瘫软地靠在一截树身之下,陈玄木也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这小子的命还真够硬的,但你终究还是难逃老夫的手掌心。”陈玄木声音阴冷,同时伸出枯瘦的大手抓向风平。
就在风平的衣襟被那陈玄木抓在手里时,却有一个悠然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哟,有好戏看了。”
陈玄木一怔,斜眼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白衣青年正悠哉地坐在一截树杈上。
他的左手摊开一本崭新的书卷,另一只手攥着一支细长的毛笔,一把折扇斜插在他衣服后领子里,那怡然自得的神色,确有几分看戏的模样。
此人风平认得,正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逍遥公子。
“我北冥剑派正捉拿魔道贼子,无关人等速速离去。”陈玄木见逍遥公子言语轻浮,不由气道。
“既是捉拿魔道之人,难道还怕有正义之士旁边吗?”逍遥公子依旧浅笑。
那陈玄木本是气极,但见对方临危不乱的样子,怕是深藏不露,不禁生出几分忌惮之情。
“旁观可以,但不要多生事端,否则一律按帮凶处置。”陈玄木警告道。
逍遥公子闻言一笑,朗声道:“规矩我懂,本公子绝不插手,无非是将今日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而已。”
说着,逍遥公子右手的毛笔开始忙碌起来:“无耻北冥剑派,诬陷正直少年修炼魔功,诡计不成心生歹念,竟然潜门中两位长老追此少年至岭南雨林,想要对其痛下杀手,本公子亲历,于心不忍,无可奈何,唯有将此事记录在案,留予后世评断……”
逍遥公子滔滔不绝,那北冥的两位长老却是气到想要吐血,青竹道人还极力争辩道:“我等何曾下痛下杀手?不过是要带此子回去审问而已。”
“师弟,跟他废什么话。”陈玄木声色锐利,显然已经看出逍遥公子的用意。
二人不再分心,陈玄木已然将风平抓在手中,顺势想要将他提起。
却在这时,逍遥公子又说话了:“青竹道人以奸计将此少年迷晕,那陈玄木长老何其歹毒,竟然趁少年力竭之际,想要对他行不轨之举。”
说着,逍遥公子将毛笔放在嘴中抿了一下,再度开始奋笔疾书。
那青竹道人闻言再难自抑,怒斥逍遥公子道:“让你胡言乱语,今日不管你是何人,老夫都要你再难开口!”
话毕,一道青光乍现,俨然向着逍遥公子射去。
剑芒一闪即逝,速度极快,逍遥公子神情木讷,显然是无力躲闪。
然而青竹道人的这一击似乎也稍微有些偏差,竟是擦着逍遥公子的大腿而过,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那根树杈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树杈应声断裂,紧接着逍遥公子便随那截树杈一起跌落在地。
他惊魂未甫,躺在地上嚷道:“好险,好险,哎呦,我的屁股……”
那模样些许滑稽,可青竹道人见状却是一惊,一是惊讶于自己刚才的那一击竟然打偏了,二来也有些不可思议。
眼前这书生模样的男子似乎并非修士,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哪来的胆量出来搅局?
这其中定有蹊跷。
这时被陈玄木抓在手里的风平着实捏了把汗,在他眼中,这逍遥公子显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毫无招架之力。
他敢于出言相救已是让风平感激万分了,若是再为此而搭上性命,那就太不值了。
“逍遥兄,不要管我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快走吧。”风平向着逍遥公子喊道,声音十分虚弱。
“嗯,这话有些道理。”逍遥公子坐在地上,仔细斟酌了一番,说道:“本公子还要回去将此间记录之事印刷成册,以为天下人传阅,啧,此事不能耽搁,多有叨扰,就此别过。”
说着那逍遥公子真的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想要走人。
青竹道人目瞪口呆。
但陈玄木已然是凶光毕露,眼中一道杀气浮现,他随手一挥,玄冰灵剑已然飞出。
“哪里跑!”
随着陈玄木的一声断喝,浮空的玄冰灵剑激射而出,直指逍遥公子,速度之快,肉眼所不能及。
再看逍遥公子,表情漠然,似乎是放弃了抵抗,仍旧站在原地,这一次怕是真的要丧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空忽然一道星光闪烁,一个身影如流星般滑落,引动四周的空气也跟着一阵剧颤。
只一瞬间,那身影便出现在了逍遥公子面前,挥手之间,玄冰之气已成冰屑,四散开来。
“难道真有天神下凡!?”
风平的脑海中传来小金的一声惊呼,可他却知道,那人并非真的天神,而是与逍遥公子形影不离的司徒兢。
“难道他们本就是为了救我而来的?”
风平这才恍然,逍遥公子的出现绝非巧合,而是专程赶来相救的,想到这里风平的感激之情再难自抑。
点点星光在那高大青年的身上明灭、淡化,随着那不可一世的气势逐渐收敛,司徒兢的神情恢复了平静。
他面色冷峻,扫了一眼众人后,独对逍遥公子说道:“逍遥兄好快,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逍遥公子浅笑:“哪里哪里,还不是要靠司徒兄出手相救。”
司徒兢脸色一沉,不再多言,转而对着北冥的二人说道:“两位长老,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放过这位小兄弟。”
陈玄木冷哼一声:“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青竹道人也上前一步,剑指司徒兢道:“哪里来的小辈?你师门难道没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这二人自恃甚高,显然是没把司徒兢放在眼里,一个后生就算天资再高实力又能强到哪去?更何况在这北岭一带还无人敢管他北冥之事。
面对质疑,司徒兢面色不改,只是淡然说道:“看来你们是真的老了,记性远不如从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