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八门火炮只剩下了两门!死亡十五人,伤二十四。”斥候来报。
守备表情呆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一千总走到他的跟前:“将军,将军!步军列队完毕,随时可以上山。”
守备回过神儿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千总又扭头瞟了一眼那山腰处,说道:“将军指的是?”
守备道:“嗯。山匪,山匪!一层一层通报地都是山匪,这群狗官,有火枪有火炮,这岂能是山匪!”
千总也纳闷道:“属下也觉得奇怪,可是,这大山之中若不是山匪……能是什么?”
守备忧虑:“你瞧见对方那火炮没有,岂能如此精准,岂能开花!难怪之前千把人攻寨足足死了五六百人,现在回想起来,其中必有蹊跷!”
“那……”
“先缓缓吧!要是我们输了,受罪的不只是我,恐怕连总兵都要被弹劾……”
“是!那我派兵把山围了,万一他们缺粮,兴许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主意,那就这样。同时派人打探消息,等知己知彼后,我们再打不迟。”
“是,将军!”
千总走后,守备默默在嘴里嘀咕着:“老子还傻呵呵地以为抢到个美差,没想到竟挑到个硬骨头,真他娘的倒霉。这是什么怪事儿!”
石堡之中的升平等了许久也不见敌方进攻,挑起眉头轻蔑地说道:“这就没了?说好的西北铁军呢!不过如此嘛。”
“敌人把战线拉长了,好像要围山。”一士兵指着热感应显示屏对升平说道。
“无所谓!我们粮食够,就看他们的粮草能坚持多久咯!”
“哈哈哈。”士兵们哄堂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最后的胜利。
……
一群快马火速奔入太行山脉,边军的山前的岗哨见有人闯入便即刻拦上路障,其中一名壮实的黑面百总拎着一把明长刀立与路中央,倚刀大喊道:“尔等何人,怎会闯入此地?”
马队前方的一男子说道:“官常服都不识得?自己人!”
“我并未听说省里要派人过来!你们可有文书?”
男子与旁边的少年相视一眼,然后解下腰间铁牌丢给那黑大汉:“没有文书,你看这个怎么样?”
“锦衣卫?”黑大汉苦着脸转身向后。
其他士兵听此也立即放下弓箭。
“货真价实。”那男子说道。
黑大汉赶紧将刀递给下属,双手捧着腰牌送还:“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紫离,锦衣卫经历,实任南镇抚司职事,旁边这位是外务司首领张继贤,张大人。”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京里来的大人们,望大人们原谅……”
“何谈冲撞,你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们有事要见你们的将军,可否让我们进去。”张继贤柔和地说。
“抬开路障!”黑大汉安排士兵抬走路障后又拱手对二位说道,“大人请进,顺着路走便可见到我们将军。”
“驾!谢啦,兄弟!”
……
“将军!有人找您!”卫兵冲进大帐。
“匪徒?信使?”守备立马起身,从桌后绕到他跟前。
“不是匪徒,是京里的人?”
“京里的人?直接到我这来了?”
“锦衣卫和外务司的两位大人,和一队人马。”
守备捋着胡须在帐内走了几步,然后才命令卫兵道:“快请!”
“是!将军!”
没过一会儿,张继贤与紫离便进入帐来。
“二位请坐!”还不等二人进门,守备便仓促地客套道。
张继贤和紫离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跟着他的引导坐到了帐边的木椅上。
“二位大人,我这几日太过劳累,心头有些疲倦,故而刚刚竟忘了出帐迎候,现在才意识到怠慢了大人们,望二位原谅啊!”守备出奇地说了一大段。
“没事。我是外务司镇抚使张继贤,这位是锦衣卫经历紫离。”
“鄙人问候二位大人,鄙人是大同府李总兵麾下守备,奉命于此讨贼,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我刚刚路过军营,见大军暂未攻寨……”
“明日就攻,军营今天才搭建完毕,待明天斥候回来后,我们就进攻!”对方话还没说完,守备就抢着说道。
“其实将军没必要如此仓促。”张继贤心中苦笑。
“对此悍匪就应当速战速决,破其锐气,让他们知道我边军的勇猛!”守备突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将军,我等并不是带着皇上的命令来的,你不必拘束,且听我们把话说完可好?”张继贤道。
“不是命令?好!您说。”守备道。
“您可知晓外务司?”张继贤试探道。
“当然知道!那西北局就在大同府?我边军和他们多有交集。”守备说。
“好,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外务司干的就是些情报收集的差事,不巧在前段时间发现了一些关于这些山匪的情况,特来告知将军你。”张继贤卖了个关子。
“什么情况?大人说来听听。”守备果然当真了。
“这山上的人马可能不是山匪。若将军明日出战,恐怕凶多吉少?”张继贤一本正经道。
守备回想起今日的交战,心中自然有数,但他却没有表露出来,故作惊讶地附和道:“竟有这样的事?大人说的可是实情?”
“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若这山上是我说的那伙人,将军就算有一万人马也得吃大亏!”张继贤依然严肃。
守备探了探他的眼神,然后说:“那大人打算如何做?”
……
交谈了好一阵子,张继贤和紫离终于走出帐篷。两人顺着营地往西边走边谈。
“你事先都没跟我说你要独自上山去。”紫离道。
“我记得我说过吧!”张继贤笑道。
“行吧,随你。我觉得这位将军怪怪的,一会儿斗志昂扬,一会又变得谨慎小心,像个墙头草。”紫离调侃道。
“怎么?你还巴不得他不听我们的意见明天就去进攻?”张继贤接道。
“那又怎样,反正你的理由都是瞎编的,他居然这么轻易信了?好歹也多问几句吧!哪有将军的样子。”
“哈哈哈,确实是太快了。我一建议停战,他就立马同意了,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条件反射?”
“唉,就是不自觉间做出的举动……”
“哦,对,总之和他前面的表现反差太大。而且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在说‘若这山上是那伙人,就算有一万人马也得吃大亏’这句话的时候,他居然问你打算怎么做?”
“那你的意思是?”张继贤眼神忽然变得凝重。
“这难道不奇怪吗?他竟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表现出质疑!一万人的军队攻不下一座山头?我当时都觉得你吹牛吹过头了!”紫离道。
“确实如此!”
张继贤的这句话不是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在帐中说那句话的时候已经在潜意识里假定了那群所谓的山匪是和他同时代的人,以至于没有考虑到旁边两人的接受度。如此一来紫离的表现才是正常的,而那守备的状态明显不合常理。
“除非!”紫离思虑再三说道。
“除非什么!”张继贤立马接道。
“除非他心中认可你说的话,不小心表露出来了……但那怎么可能呢,又或许他头脑简单把握不了重点吧……”
紫离说来无心,张继贤听者有意。张继贤心想,守备前后的心态表现不一,加上紫离说的这个推测,大概可以认定双方已经交过火,而守备已经被对方震慑住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张继贤越发可以确定这伙“山匪”的来历不简单。
“我上山去,你在这等着。”张继贤扭头对紫离说。
“确定不让我陪着?”紫离道。
“不必了,人去多了反倒容易出事!”
“那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否则皇上那边我不好交代!”
“放心吧,堂堂锦衣卫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回来之后定要把你心中的那些事告诉我,一天到晚像个谜团一样,我可是锦衣卫经历,整日莫名其妙地被你支来叫去,成何体统。”
“哈哈哈,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行,我答应你!”
两人结束对话之后,张继贤便一人扛着面使者旗跃过小溪爬上山去。
为防止对方误伤,他边走边喊道:“明军使者,有事相商……”
不久后,张继贤顺利地登上山顶,踏上草坪,他依旧重复着口中的话,心中也是非常紧张,生怕被活活打死。
“长官!来的是个使者。”城墙上的队长在通讯中说道。
“没有威胁的话就不用杀,不管他,就让他在下面等着!”升平在厅内指挥道。
……
“……长官……”
“怎么啦?”
“这人看上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