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事情定了下来,朝内之人,每户派出一名成年男子随北静王水溶迁移至中原北部的疆域生活,开垦荒地,拓展边域,至于丫鬟仆人,由着个人意愿,随便带多少都可以。虽然有好多人家不愿意去,但圣旨下来了,也不敢违背命令(就像我们那个时候的上山下乡一样)。
后据史书记载,在中国的清朝,曾经有一批八旗子弟迁移至中国东北部,至今中国东北的黑龙江省某个县城还有一批当时从京城迁移过来的这批八旗子弟的后代,不知道是否同此次事件有所关联。
言归正传,黛玉整理着行囊。本来说好战后就给紫鹃和蓝庭完婚,但恐怕来不及了,而且太妃刚去了,所以水溶保证到了北部疆域,一定给二人好好办个婚事。
京城内北静王水溶要离开京城的事情自然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宝玉虽然住的偏僻些,但终归还是得到了这个消息。闻听此消息,宝玉自然是心下伤痛不已。
虽然自被元妃娘娘订了金玉良缘,自己就不能再同林妹妹亲近,但自始至终自己认为,只要看得到,听得到妹妹的声音、妹妹的事情,自己就安心了。本来对于自己,妹妹就是那水中月,能看看就令自己知足了。怎料想,北静王爷竟然要离开京城,而且要去那据说天寒地冻、路途遥远的北部疆域,自己何时再能见到妹妹,自己都不曾知晓,想到此处,宝玉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当初妹妹嫁了北静王爷,自己心下既是伤心,又有些安慰,毕竟北静王一直是自己心中的完美男人,当真妹妹嫁给他,自己心下倒是放心了许多,虽然心里还有许多伤痛。
直到贾家被抄,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能给妹妹什么,这才发现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也从那一刻起,自己心下真的感激北静王,有他,才有妹妹今天的快乐。
可谁想到,妹妹要离开京城了,虽然平日里也很难见上一面,但是在一座城里,心下就踏实了许多。妹妹这一走,遥远的路程,虽然相信北静王爷会尽心尽力的去照顾妹妹,可自己的心里怎么这么的痛呢?
宝玉想着这些,泪水止不住地流。自他知道北静王爷要远离京城那一刻起,他就给学生们放了假,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宝玉本打算去北静王府同黛玉告别,但思前想后又觉得不妥,怕自己忍不住再次流泪,妹妹自嫁了北静王爷后,泪少了许多,自己怎能再去惹她伤心流泪。只好自己独自在屋内擦着眼泪,连乡亲们送的饭都不曾去吃。
宝玉正在落泪,想着从前同黛玉在一起的事情,想起来就落泪。突然听得外面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自己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院内站了一个女子。云鬓半偏,启露朱唇,虽不戴珠翠,不施粉黛,自然美妙动人,十分窈窕。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
为何只黛玉一人呢?那北静王爷水溶呢?宝玉心下诧异,但看到黛玉,这些疑问自己也顾不得了。几乎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到院子中去,伸手欲拉黛玉的手,又悬在了半空中落了下来。
此刻黛玉盯着宝玉,粗布的衣服,那白玉似的脸也变黑了,布满了些许皱纹,看得出经历了些沧桑。看到宝玉,黛玉还是心下有些痛的,眼睛盯着宝玉,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宝玉也是泪流不止,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院中,留着眼泪,谁也不曾开口。
半响,黛玉止住泪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宝玉点点头道:“何时走?”
“本来要今日走的,但因为太妃去了,我们有着后事还要料理,所以耽搁了几日。”
“王爷怎么没来?”
“来了,在门外,他想让我们单独聊聊。”
“啊。”宝玉停顿了一下道:“还是让王爷进来吧,外面终归风大。”说罢宝玉不仅苦笑了一下,自己同妹妹还能有什么秘密需要私下去说呢?不过倒也感叹水溶思考的缜密,和对妹妹的那份心意。
宝玉亲自打开院子的大门,只见北静王水溶站在门外,低头不语。闻听开门声,水溶抬头看到了宝玉,笑着说道:“本欲让你们兄妹私下说点话的。”
宝玉欲过来见礼,水溶笑道:“宝玉何时需要如此多礼,进屋去同玉儿多说说话,毕竟以后见面的时日不多了。”
“王爷,一起进去吧,外面风大。”
“呵呵,在外打仗的人,这点风不算什么,我就在外面站一会吧。”水溶笑着说道。
“进屋吧,王爷。”黛玉此时已经跟了宝玉出来,说道。其实黛玉此刻明白,自己和宝玉何曾还有需要私下谈论的事情。
见二人执意要自己进屋,水溶也就不再勉强,随了二人进了宝玉的房间。
宝玉的房间同黛玉上次看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桌子上多了许多的书。桌子上还放着饭菜。
“听说是邻里给你做饭送了来?”黛玉问到。
宝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那你还未曾用餐?”水溶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道。
“无妨,现在没有胃口。要不是菜太粗淡,我就会让你们尝尝,农家的东西,很新鲜的,倒别有一番风味。”宝玉说道。
“是吗?我们以后估计也要吃这种东西了,玉儿,要不过来尝尝?”水溶笑着说道。其实水溶大牢里的饭都吃过,何况这农家菜。
黛玉笑了,也走到桌前,说道:“我们把你的饭都吃了,你就没吃的了。”
宝玉忙说道:“饭菜都凉了,这样吧,我让相邻再做些新的端过来吧。”
水溶本欲阻止,黛玉反倒说道:“也好。”
其实黛玉心下想的就是同宝玉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像儿时一样。
宝玉出去唤了相邻,片刻回来道:“他们听北静王爷来了,高兴得很,一会就做好端过来。王爷的声望很高啊。”
闻听此言,黛玉和水溶相互对视一下,黛玉扮了苦笑的样子,二人心照不宣,若不是这声望所累,水溶也不会有这牢狱之灾,不过这是宝玉所不曾知道的。
很快,饭菜就送了过来,居然有人还拿来了家里存了好久的酒,碗筷也是拿的家里最好的过来。片刻,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菜。相邻们早就闻听到水溶的大名,自然尽了全力来招待北静王爷。这里就不再赘述。
三个人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聊,气氛轻松了许多。当年水溶同宝玉也是相熟的,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拘谨。黛玉本来是不喝酒的,此刻也勉强喝了一些米酒,那是村民自己酿的,黛玉喝了,觉得甜甜的,并没有其他的酒那般辣口,反倒是淡淡的,有些爽口,竟有些爱不释口。水溶笑道:“不如同他们寻个方子,以后闲暇无事的时候,我们也酿一些岂不更好。”
宝玉忙又出去让人去写方子。
黛玉喝了些酒,脸颊泛出一抹红云。因为不曾拘束什么,三个人倒聊得开心。从黛玉小的时候入贾府,到出嫁,从前做的诗,大观园里的姐妹,大观园里昔日的笑声,聊得淋漓欢畅。水溶一般不搭话,只由着宝玉和黛玉二人聊着,自己喝着酒安静的听着,不去插话。
宝玉和黛玉时而笑着,时而落泪。说到黛玉葬花的事情,黛玉更是泪流不止,哭得一塌糊涂。水溶这才将黛玉揽在怀里,轻拍着,哄着。
宝玉这时方才醒悟过来,这从前的一切都已过去,眼前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去保护妹妹,给妹妹擦泪的不再是自己,哄妹妹开心的也不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想到此处,宝玉心下一阵痛楚,泪仍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通常所说的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人该离开了,这里也不例外,天色已经不早了。水溶和黛玉起身欲离开。此刻黛玉想起了什么,同水溶低声说了几句。
水溶方想起了什么,出门回到车上,拿下来一包东西递于宝玉道:“宝玉兄弟,我和玉儿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所以给你留了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宝玉看到这些,脸色骤变,道:“妹妹真当我是无能无为之人吗?”
黛玉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的宝玉自己从前是未曾见过的。
宝玉继续说道:“我现在养得活自己,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帮助。”
“这怎么是怜悯呢?本来就是担心你以后有了苦日子,有些银两总是方便些。”黛玉说着,都要哭了。
“那谢谢王爷和妹妹的一片好心,宝玉现在是能够撑得了家的男人,无论穷富,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生活。”宝玉将那包东西又塞到水溶怀里道:“这个你们收着吧,到了北部疆域花银子的地方不少,我这里有乡邻在,我还教书,亏待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