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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风鸣寨

时光悠悠,春去冬来。

青锋一行人在青云秘境已经停留了二年,他们一直在这里开采幻魔石。一刻也不曾停歇。青云路中幻魔石构成的山体虽然大部分都是幻魔石,但也夹杂了不少其他成分,他们需要一点点区分,其实这对他们这种神王境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却宁愿用手去一点点去分拣,也不想用法力生硬的将幻魔石分离,因为这幻魔石很珍贵,他们不想浪费一丝一毫。不过这只是他们在这里待了两年其中一点原因,最主要的还是这里幻魔石太多的缘故。

两年中他们不知装满了多少个储物容器,他们感受到的是一个每天都在不断变深的巨坑。两年中他们已经将隆起的山体挖平,现在他们在山体之下探索,如今那里能带给他们的收获已经微乎其微。而那个大坑竟不知道被他们挖了有多深。

此时青锋站在浮空战船上皱眉,两年之内青云路里的幻魔石已经被他们挖掘一空。青锋也特意从帝都调来一艘浮空战船,今天是他们离开的日子,可青锋登船的第一眼,就对储物容器的数量有所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青锋指着占据浮空战船一角的储物容器,“那可是上百里的山体,怎么就挖出这么点幻魔石。”

神标营众人都不答话,都看向莫太虚。

“沐将军,这里的情况你也知晓,山体中夹杂了大量的碎石,看上去上百里的山体,实际上能开采出来的幻魔石并没有你想象的多。而且我们大家辛苦两年,你总不能不让大家有点收获吧!”

一群人一脸急切的看着青锋。

青锋仍然皱眉

莫太虚又道“你看这些储物容器,他们可都是大容量的,这些幻魔石其实已经很多,就是将帝都用幻魔石重新翻新一遍也绰绰有余,而我们所拿的只有一点点。”

“你们拿了多少?”

“微乎其微”莫太虚回答

青锋深吸口气不再说话,他也是很久后才知道,莫太虚口中的微乎其微到底是多少。

浮空战船并没有进虚无空间,而是在高空穿梭,因为战船上装载了太多的储物容器,会增加形成时空乱流的风险,而在虚无空间伴随空间乱流波动的往往都是虚无之力,他们都不想自己两年的收获被虚无之力付之一炬,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青云站在船头俯视浩瀚大地,一路走来,见到平坦开阔的平原,风霜侵蚀的丘陵,飞过重峦叠嶂的山地,一望无际的高原。所行所见,百万里天地苍茫,少有人烟。青锋也见到东域天地的壮美,山河的浩瀚。奔涌的大河,浊浪滔天,携泥沙俱下,摧枯拉朽。喷涌的火山,地动山摇,裹山石飞天,伟力无穷。

这几日,青锋越发感觉奇怪,因为这片天地少有生机,但这也是青锋不解的地方,若此处有祸乱源头隐匿,那这片天地该是生机全无才对,但是这里,树木茂盛,花草盎然,还不时有异兽在林中穿梭。于高空咆哮。这和那些吸食所见一切生机的暗潮奔涌者截然不同。但是这里的智慧生命太少了,就像从喧闹的城市走入郊外。没有了繁华,多了许多寂寥。

“你们是否察觉到?”青锋问向众人

众人点头

莫太虚大大咧咧“从我们踏足这里那刻,就已经有死哦感觉。”

青锋尴尬,毕竟自己实力受限,是通过观察了解到一些不寻常,而他们有实力优势,一个念头便知晓事情原委。

于是大船在虚空沉浮,青锋和莫太虚去前方查看。

青锋骑乘漓兽,莫太虚骑乘沈大虚去探寻这里不平常的根源。他们在大地平坦处,看到一座破败的村落独卧烈日之下。村庄规模不大,只有街道一两条,房舍几十座。

漓兽落下高空,停落村庄入口。灼灼的烈日下,阵阵阴冷之气扑面而来,一股股阴冷气息充斥在房舍的阴影里。青锋抬头见村口的显眼处,有被藤蔓缠绕的大石。青锋手拿洁白长剑,斜身用剑鞘顶端拨弄藤蔓,隐约能在大石上看清几个字-风鸣寨。

街道上,荒草丛生,半房来高,偶然见荒草晃动,定眼细看却有什么都发现不了。却有弥漫的丝丝阴冷气息在荒草晃动处透出。

漓兽向前走去,破败的房舍,杂乱的院角。歪扭的栅栏。一片荒废景象。青锋扭头看向街道两侧房舍,房舍早已破烂不堪,房门腐朽虚掩,窗扉残破半开。蔓藤在门户处生长,野草在房舍上扎根。在房顶,在墙壁,在院落,都能看到野草生命的强悍。偶然时也能透过门窗的缝隙,看到点点青绿在昏暗的房舍中一闪而逝。那是生命的律动。

街道本就不长,片刻就到了尽头。

青锋正在踌躇,该怎样了解这里的不安。

忽然一阵风起。昏暗遮蔽了高空,阴寒代替了阳光,街道上半房高的荒草不时晃动,有不知名的诡异在半房高的荒草下向青锋游动。此时同样有近百股灰色气息从街道上,在房舍中飘起,飘飘荡荡向青锋而来,但他们在漓兽数米之外就被漓兽身上威压镇碎,而后声声尖叫响彻高空。

莫太虚冷哼一声。阴阳镜出现在他手中,一股白光从阴阳镜上射出,将不大的村落笼罩。

只见画面变幻,荒草不在,房舍一新。孩童在街道上结伴嘻嘻,老者在院落里沐浴晨光,飘荡的炊烟,洋溢的笑脸。处处透漏出祥和安逸。

不多时,饭菜齐备,有青年搀扶长者就坐,有老者逗抱幼童上桌,也有女子走上街道,喊叫自家孩子回去吃饭。街道嘻嘻的孩童一哄而散,各自回家,但仍有几个,在卖力玩耍,不顾家人的叫喊。父母无奈,笑着回家。任由自家孩童在街道奔跑。

吃饭之间,儿子为母亲添菜。父亲喂女儿喝粥,媳妇说着家长里短,长者笑看孙儿懵懂。一片美好,一阵欢乐。

突然间,一条紫光划过苍穹,一声蛙叫声震天地。一股吸力自天际而来。瞬间,这片天地变得死寂。

满山树木枯萎,万里花草凋零,山中异兽成群死去,水中游麟结对消亡。洞穴中,大地上,只要是这片天地下,皆生机全无。

风鸣寨中也不例外,街道上的孩童保持着玩耍的姿势,不过却已经成为枯骨,饭桌上,刚才有说有笑,现在雅雀无声,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有人夹着菜,有人吃着饭,也有人在享受饭后的阳光。

时光飞逝,大地上绿意点点,缓缓生长,山中枝丫弯弯已成巨树遮天,街道上荒草疯长,遮蔽住孩童的尸骨,房舍处慢慢腐朽,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笼罩风鸣寨的白光消散,画面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和破败。

莫太虚低语“这就是原委。之前的那道蛙声是上古十凶之一,那是天地初开的遗泽,它的逃遁之术无人能出其左右。”

一阵风吹来“吱…”门窗打开,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有卧床不起的,有坐椅而靠的。更多的是吃饭欢聚的。不过此时都化成了白骨。都保持了生前的姿势。

青锋叹息“你们这是何苦呢。”

灰雾缥缈,尽入骨骸之中,他们又活了过来,有血有肉,是曾经的执念,让他们祸乱在此。

他们聚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向青锋走来,跪拜在近前。

青锋心中长长叹气说到“你们都要死。”

人群惊恐慌乱。有老者起身不忿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身上的血肉,这是你们吸食多少生灵的神魂气血才能做到的。你们不该让其他人来承受你们的痛苦,你们只要活着就要继续去吸食神魂,气血。这是你们生存的本能,也是天性。”青锋无奈道

又有人起身“我们时代生活在此,与世无争,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们承受死亡。”

“错的不是你们,是你们的执念。你们都已经死了,现在的你们是一个新的开始。是你们的执念让你们飘荡在天地,吸食一方生灵。才开启了灵智。”

青锋也是无奈,即使翻找罪己录,也没有丝毫办法。这根本无解,感情上青锋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希望他们活下去,但是理智上,他们却必须要死。

“执念,真是可笑,我们对曾经家园亲情的向往,我们对那时温馨美好的渴望,这样的执念有什么错”有人冷笑道

青锋亦是叹息。“可你们把自己的美好建立在别人的死亡之上。他们就没有妻儿,没有家庭,没有内心的向往吗?”

人群中灰雾升腾,人们怒视青锋,狰狞之色尽汇于表。

漓兽感受到阵阵敌意,载着青锋漂浮到人群之上,漓兽周身烈火熊熊。虚空都在颤栗。

人群一阵骚动,人们惊恐的向一起靠拢。漓火的气息对他们天生克制。另他们内心胆怯难有抵抗之心。

“为什么?我不甘心”有人哭喊

“妈妈,我怕”有孩童挤向父母怀中

执念给了他们力量,但在绝对的实力和克制他们的漓火下,此时恐惧才是他们内心的本能情绪。

“你们没有错,你们不甘心。但是请你们告诉我,如果你们是我,要怎么选择。是让你们活着,让更多的人死去,还是你们死去,以换取更多人的存活。”青锋问向众人

老者微微一叹“我们尊重大人的选择,但是我们执念于此,难以离开,也不想离开,只是想请大人给我们些许时间,我们想要在余下的日子好好守望我们的美好,重温昔日的温馨,再感受下亲情的欢愉。还请大人成全”

青锋点头,内心满是失落,为他们岁月下的相守而无奈,为他们即将的离别而忧心。

而后青锋每日都会在这里看着,看着他们修缮房舍,清理杂草。初始,青锋能感觉到,很多人的无奈和不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将风鸣寨重新整理,人们渐渐融入到自己的角色中,扮回了曾经的自己。

阴影里奔跑嘻嘻的孩童,阴凉下躺卧望天,一脸淡然的老者。聊着家长的妇女,大大咧咧的壮汉。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不舍,诉说着现实中的残酷。

当你知道要面对死亡,死亡其实已经并不可怕,可拍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但他们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积极的去寻找曾经的宁静和温馨。这让青锋内心敬畏。

他们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珍惜时光下点滴的浪漫温馨。但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在互相凝视,想要记住彼此的样子。直到生命的最后刹那。他们每天都打着招呼说着,早啊,明天见。但他们彼此知道今夜之后再难相见,一别便是永恒。

今天的夜色格外凄美,今天的凤鸣寨也格外宁静。人们都在自己家中,一家相守,孩子蜷缩在母亲怀中,安然平静,母亲抱着孩子一脸疼惜,丈夫抱着妻子,妻子又依偎着丈夫。

他们一家相守,相互紧靠,也许他们想要凭借不存在的温暖,冲淡内心死亡下的恐惧。但是他们早已是一个新的开始,身上除了冰冷,有的只是相守下的温馨。

漓火熊熊开始燃烧,片刻就吞噬了凤鸣寨,他们没有多少痛苦就被焚烧成了虚无。或许,痛苦还是有的,那就是在他们内心,他们早已知晓的,永难相见的撕心裂肺。

青锋久久的无奈,长长的叹息,至到天色渐明。青锋收取向四周蔓延的漓火,久久长坐于此,一身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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