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去看看!”柏松忽然一咬牙。
“可是……这么高!”柏坤抬头看了看狭缝中的天空,有些害怕。
“没事,有九哥在!”柏松拍拍胸脯,“或者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着!”说罢便挽起衣袖,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去。峭壁看起来很平整,实则还是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地方,柏松虽然你年轻,既然能跻身柏字辈弟子,功夫也是相当扎实的,只见他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很高的地方。
“小心点!”柏坤在下面叫道。
“没事!”九哥的声音从上面远远传来。
爬了一阵,到了一块突出很远的地方,实在无处借力,柏松便抽出背上的长剑沿着石缝小心的插进去,然后借剑身的支撑往上爬,待找到落脚处,伸手继续往上摸去,着手处很宽,像是一个凹槽。柏松双手用劲将头伸上去一看,竟然是一个天然石洞。柏松爬了上去,在洞口歇了一会,便试探着朝洞里走去,石洞很矮,只能容一人弯腰小心通过,没走多远里面就很暗了,柏松只能摸索着慢慢走,尽管心里很有些害怕,但既然已经进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柏松小心翼翼的往里探索,好在石洞并不曲折,又处在高处,目光适应以后也勉强能看的清楚。没过多久好像就到了底,柏松摸索了一会,发现前面好像是被堵死了,但并不严实,从缝隙处张望里面却是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好丧气的返回。慢慢的快摸到洞口的时候,赫然发现前面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个人影。
“谁!”柏松吓了一跳,颤声叫道。
“九哥……是我——”那人影显然也吓了一跳,听声音却是柏坤。
“吓死我了你!你怎么也爬上来了?”柏松又惊又喜,紧走几步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师妹的手。
“半天不见动静,我有些担心,就上来了。”柏坤挣脱了手,不知道是怕累了还是怎么,脸有些红红的,气也有些喘。
“嘿嘿,嘿嘿!”柏松看着一身灰土的师妹,“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少来!”柏坤立即正色道,“我只是怕你出事!”
柏松像是没听见,依旧盯着师妹傻笑个不停。
“怎么有个洞?里面是什么?”柏坤好奇的问道。
“里面堵死了,进不去。”
“哦!”柏坤略有些失望,回头望望绝壁下面,山风从洞口呼啸着吹过,柏坤不禁有些后怕,“好高!我们怎么下去?”刚才光顾着担忧九哥,到也没怎么在意,现在回头往下一看,不禁双腿有些发软,看样子下去比上来要麻烦的多,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柏松探出半个身子上下望望,“好像离顶上不远了,不如索性爬上去,上面有好些藤蔓,我们可以结成绳子放下来。”
“也好。”
柏松挨在洞口,伸手刚好够着一根垂下来的藤蔓,柏松使劲拽了拽,“挺结实的,挂几个人都没问题!”说罢便紧紧抓住藤蔓,双手并用向上爬去,不一会便爬上了顶,然后趴下来转身冲着下面叫道:“师妹!上来吧!没问题!”
不一会,柏坤也沿着藤蔓爬了上来,柏松牢牢接住师妹的手,顺势一拉,两人轻巧的落在石壁顶上。
“哇!好美!”看着眼前的景象,柏坤禁不住深深赞叹。
目极处云蒸霞蔚,夕阳将云层染得五彩斑斓,一座座山峰在云海中仅露黛色峰头,恰似蓬莱仙岛一般。
“于至高处赏绝色,醉也——醉也!”柏松望着一脸霞光的师妹,一本正经的吟道。
“管了几天文书,倒变成个迂腐书生了!”柏坤听出他话里有话,面上一红酸了他一句,经霞光映衬更是艳若桃李。
“此情此景,由不得九哥不醉!”柏松看着师妹娇羞的模样,此处又空无一人,胆子不禁就大了起来,抓住了柏坤的手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你干嘛!”柏坤用力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九哥,别这样!我们可都是出家人!”
“一张度牒而已,随时可以还俗的嘛!”柏松将师妹的手紧紧握住,像抓住心仪的小鸟生怕稍一松开就会飞走一样。
“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柏坤用力甩开九哥的手跑到壁顶另外一边,“我真是后悔跟你上来,尽听你说些疯言疯语!你再这样我要下去了!”柏坤往边缘走了几步,看着脚下云雾蒸腾的深渊,心中突突直跳,赶紧又往后退了回来。
柏松抢上去扶住了她,“当心!”这一次,柏坤没有挣扎。
“你看,那里是鹰嘴岩吧?”柏坤忽然指着前方更高一些的山头,离郁郁葱葱的峰顶不远处有一块凸出很远的灰白色巨石。
“嗯。”柏松悄悄嗅着师妹的发香,有些心不在焉。
“那下面就是库房无疑了!”柏坤试探着往下望去,云雾稍微飘走了一些,露出一条长长盘旋的青灰色石阶。
“正是!”柏松从心猿意马中清醒了过来,“刚才那个石洞,很可能就是库房的另一头。库房我去过,就是一个天然石洞——但是我印象中,库房并不算太大,大概就到——”柏松拉着师妹,从边缘处往中间走,大约走了二十来步,“这里!”
“难道他们从石洞另一头把粮食放下去,石壁上的痕迹就是绳子磨出来的?”柏松走到爬上来的地方往下看。
“你不是说石洞走不通么?”柏坤问道。
“是人为堵住的,应该可以直接通到库房。”柏松说道,“师妹你看,那些藤蔓本来很密,可是偏偏就洞口一块没有,肯定被人砍掉了。”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谁!”柏松和柏坤吓得大叫,万万料不到这绝壁顶上居然还有人,而且两人上来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九弟,十妹,实在想不到你俩这么卿卿我我,情投意合。”一名白袍道人从壁顶唯一的一棵枝叶浓密的巨大松树上跳下,“本来为兄还担心你们会一上来就发现我。”
“大师兄!”柏松和柏坤又是同时惊叫。
“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柏岳仰了头,显得很是遗憾,“就因为漏了一袋粮食,就被你俩顺藤摸瓜竟然找到了这里。”
“果然是你们监守自盗!”柏松愤怒的叫道,“难怪缺粮缺的那么厉害,原来都被你偷去卖了!”
“你说对了一半。”柏岳仍是和和气气的态度。
“一半?”柏松一愣,“那还有一半是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知道的太多了不好,会惹祸上身的。”柏岳微微笑道。
“我不管你另外一半是什么!你看看众弟子们吃的都成什么样了?想不到你这个监观竟然还忍心往外卖粮赚黑心钱,你简直——简直狼心狗肺!”柏松指着大师兄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等掌门师兄回来,我一定——我一定会如实禀告!不——我会告诉观里所有人!”
“你们误会本座了,”柏岳依然不着恼,“本座正是为了观里着想。”
“大师兄,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柏坤面色苍白,双唇已然在发颤,“方才小妹还一直在想,可能只是五哥一时糊涂做了蠢事,与你无关,没想到……”
“观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你们的掌门却一直无动于衷,本座屡次规劝于他,他却次次一口回绝丝毫不留情面,不管弟子们将来会如何?如果是本座当了掌门,定然会使我青阳观发扬光大,比那中都观、东和观还要兴旺!”柏岳一改温和的态度,有些慷慨激昂的说道,仿佛在规划一个宏伟蓝图,“或许,到那时不止青阳观,天下道观都能重归兴旺!”
“原来……原来你竟然想自己当掌门!还说什么天下道观!真是可笑之极!也不着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柏松越来越心惊,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别说我不答应,观里的众弟子都不会答应!”
“真的吗?”柏岳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态度,“现在大家恐怕都觉得,他们的掌门除了练功和偏心于他的那个小弟子,是不会管这些吃喝拉撒的,即便是知道了,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反而跟着本座,才会有好日子过。”
“原来都是你故意在克扣大家的口粮,却把责任都推在掌门师兄头上!然后你又施以小恩小惠拉拢人心,”柏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怜掌门师兄如此器重于你,大师兄竟然……竟然……五哥和六哥,七哥八哥应该都是你的人了吧?”
“十妹到底聪明伶俐,不过也只猜到一半。”柏岳由衷的赞道,“四弟去了罗夏国,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二弟迂腐不堪,剩下也就你俩让为兄头疼了,偏偏你俩又自动送上门来,真是天意——天意!”
“你……你想怎么样?”柏松一个激灵,将师妹护在身后,厉声问道。
“这库房是为兄多年心血,就连练功也一直在此。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今天实在是你们自己要闯进来——”柏岳话锋一转,“只要你两人发个毒誓,保证不说出去,为兄念在多年同门情谊上倒也可以网开一面,不与你们为难,怎么样?”
“你休想!你们几个沆瀣一气,背地里瞒着掌门师兄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居然还想自己做掌门!我呸!掌门师兄是师父亲点的一观之主,论人品武艺哪一项不比你强?你简直痴心妄想!”柏松义一番话义正辞严铿锵有力,引得柏坤不断点头,也高声叫道:“九哥!说的好!”
“师父!师父!呵呵!本座资历比他老,年龄比他大,练功不比他偷懒,为观里前前后后打理这么多年,凭什么最后让他做了掌门!?还不是师父偏爱!如今他对那个小贼视如几出,这等偏爱怕也是深得师父真传吧!”柏岳恨恨的说道,脸上现出怨愤之色。
“小雪是师兄挚友之后,身世可怜年纪又小,掌门师兄对他偏爱一些有何不可?不过是弥补他对亡友的愧疚之情罢了!就连小妹对弦儿,那也一向是格外优待的。”
“师妹所言极是!若论资历年龄,二师兄年龄比你还大,功夫也不输于你,品行更是好过你百倍,如此说来他也有资格做掌门!你当这掌门之位是东宫太子,非要嫡长子不可么?”柏松针锋相对,丝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