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有多么重要呢?
米兰斯蒂尔公国在遭到邻国入侵时,毕思尔侯爵战死。他唯一的女儿艾琳·毕思尔继承爵位,但因为以女性的身份领军作战而遭到各大贵族强烈抵制。
大公卡尼尔雷厉风行的压制住众多贵族的抗议声,并在可行范围内给予新任毕思尔侯爵最大的权利,最终抵抗入侵成功。
并在接下来的十年内,相继对三个邻国发起报复性质的领土扩张战争,吞并三国领土后宣布晋升王国,并迅速得到各国承认。
随后艾琳·毕思尔爵位提升至公爵兼首任王国外交大臣。
几乎相同的情况,因为腓基特三世失去了大领主维弗雷多公爵的信任,所以屹立了三百多年的艾瑞尔帝国成为了历史。
——《列国通史》米兰斯蒂尔王国篇。
突如其来的争吵、豪放的大笑、没有理由的痛哭...交织着活力与热情的色彩,是傍晚的波利姆小屋浓厚、独有的特色。
西里特上半身倚在吧台上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蓝色的眼眸看着同样晶蓝的酒水,眼神迷醉带着忧郁。
诺迪拿着空酒瓶走了过来,“西里特先生,这是最后的一瓶奎比特酒。”
西里特的眼神更加忧郁了,“我知道了。”
作为品酒师,还有什么比挚爱的美酒没了,更加糟糕的事情吗?
“点名奎比特酒的客人很多,酒窖里还有一瓶...”
西里特不可思议的控诉道:“小诺迪,你真残忍!”
那可是他珍贵的收藏之一,冠有独特名称的奎比特酒,静谧深蓝。他平时只是抚摸、欣赏,从没想过品尝它,卖给那些酒鬼简直是对它的侮辱!
“那客人的要求...”
西里特摇头叹息道:“我也没有办法,奎比特酒的产地英弗尼斯领陷入了战火。”
起因是一年多前发生在英弗尼斯领边陲小镇一场惨烈的大屠杀,虽然没有证据,但与萨瓦维多王国多有摩擦、冲突的邻国,梅沃斯公国受到了重点怀疑。两国边境相交,而与英弗尼斯领地相接的只有梅沃斯公国。
但梅沃斯公国拒绝承认,两国由此开启了长达近一年的口水战,武装冲突也愈演愈烈。最终因为矛盾的不可调和,圣恒历1995年的第二个月新芽之月,萨瓦维多王国正式宣布对梅沃斯公国发动报复战争!
十个月后,也就是现在的隆冬之月,战争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整个王国东南部各领地相继宣布进入战争状态,英弗尼斯领是战场的中心。运输受到威胁,奎比特酒的产量遭到极大地削减。
“奎比特酒很昂贵吧。”一杯就要三个银斯特,诺迪有些不能理解当地人对它的偏爱。
西里特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如果没有酒,汉拿城的冬季会很难熬。奎比特是烈性酒,可以带给人们更加温暖的感受。”
高昂的价格并不能阻止人们对那一刻极致享受的追求。
“烈性酒?”
“是的,那是纯度很高的酒。”西里特随口道。
“就这样?”诺迪的反应有些奇怪。
西里特瞥了他一眼,“你的反应让我很不快,高度酒难道很容易见到?”
“嗯,确实不难。”
诺迪的梦境画面一直没有消失,在他冥想或是精神高度集中时,那些莫名的画面会更快的涌现,其中就有一种叫做“蒸馏”的工艺。
西里特被他自大的语气气笑了,如果真的简单,他就不用担心波利姆小屋的生意了,事实却是整个王国再也找不出比奎比特酒更烈的酒了。
即使没有战争,奎比特酒的产量也十分有限。波利姆小屋能在汉拿城众多酒馆中表现突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奎比特酒这个“特色”。
“你知道什么是高度酒吗?”
诺迪不确定道:“更容易让人喝醉?”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西里特继续道:“希望你真的能说出我这个品酒师也不了解的高度酒。”
这话已经带着嘲讽的意思了,诺迪的态度等于是在质疑他对自己职业领域不够了解,这是一种冒犯。
“我说不出来。”
西里特点头道:“我可以理解年轻人渴望表现,希望你...”
“但我能做出来。”诺迪很快说道。
“什么?”西里特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诺迪直接道:“我可以做出高度酒。”
西里特认真了起来,他是不会相信一个酒都没喝过的小子会比他这个品酒师更了解酒,但一个表现欲过于强盛的年轻人需要正确的引导。
“酿酒?只要能在两年内成功,我都可以收回之前的话并向你道歉。”西里特尽量表现的足够信任,他刚想到不被揭穿的谎言或许能成为激励一个人的动力。
“大概...不用吧。”诺迪完全没有领会他的用心,说道:“如果顺利,我们会在几天后看到结果。”
西里特觉得自己的好心真是多余,“好的,你的需求我会全力支持。”
诺迪很感激西里特的慷慨,说出这些自己也是有目的的。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那可能会给西里特带来损失。
而西里特却在想着给诺迪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比如说他的“支持”会让诺迪拿不到薪水。
......
罗兰堡。
“奥布理先生,哈维从汉拿城带回了五名骑士侍从。”小屋内,奥利弗表情严肃。
加上克里特和之前到来的两名骑士侍从...
奥布里并不意外道:“汉拿城巫师事件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而我们会是转移压力的目标。”
“那会是谁做的?”
奥布里坐了下来,说道:“波利姆小屋不是雇佣了一名会魔法的侍者?”
“那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奥利弗脸色一变。
奥布里激动道:“没什么不可能!”
然后又语气平和的说道:“被力量诱惑、奴役的人不止他一个人。”
“可是...”
奥布里粗暴的打断了他,“你是在质疑我吗?”
“我...”
“闭上你的嘴吧,奥利弗。”奥布里语气暴躁,眼神骇人。
奥利弗愣住了,这...这还是那位温柔、具有绅士风度的奥布里先生吗?
奥布里捏了捏皱起的眉心,迅速冷静道:“很抱歉,奥利弗先生,我的压力很大,希望你能理解。”
“哦...嗯...”
“那我先离开了。”说着,奥布里已经向门口走去。
奥利弗回过神问道:“柏琳,她...”
“请放心,她在做一些事,我可以保证那很安全。”奥布里没有回头,盖起兜帽踏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奥利弗望着门外的漆黑失神想着,今天的奥布里先生有些...可怕。
罗兰堡二层,哈维的私人议事厅。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哈维坐在圆形议桌的一边。
一身骑士装扮的人走了进来,在他说话前,哈维已经开口问道:“离开了?”
“是的,就在刚才。”
“没有被发现吧?”
“应该没有,里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走得很匆忙。”骑士回想道。
哈维不太在意道:“不用管那些,确认了老家伙奥利弗是个背叛者已经足够了。”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每次猎巫总是损失大于收获,唯一抓住的女巫也等于是自己“主动”放走的。
“需不需要先控制住他?”
“假装不知道不是更好?”哈维脸上带着笑意。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哈维才随口问道:“你说,这会和阿尔杰有关吗?”
骑士脸上的犹豫很明显。
哈维请他坐下,说道:“西奥多,你可以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并把你带到这里一样。”
名叫西奥多的骑士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阿尔杰先生有理由这么做。”
哈维确实很信任他,涉及里斯曼家族隐秘的事很少会要求他回避,虽然自己一般会主动那么做。
哈维满意的笑了,至少他没有引导自己忽略阿尔杰的存在,这很好。
随口一句话就可能是试探,哈维的信任很廉价,他从来不是一个单纯靠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同样在罗兰堡二层,隔了两个房间的阿尔杰的卧室正在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阿尔杰靠着椅背询问着对面的人,“他们在做什么。”
“哈维先生整天都在议事厅,波利姆小屋那边几乎没有出过门,另外那位和平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阿尔杰目露沉思,手指弯曲有节奏地敲击着长椅把手,低声自语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深夜,波利姆小屋阁楼。
诺迪从床底拖出一个布袋交给钱宁,说道:“这是五百金克朗。”
“五百?不是三百?”钱宁惊讶道,多出的可是两百金克朗,而不是铜费尔。
“是的。”诺迪说道:“你可以开始接触里斯曼商会了,但最好不要自己去。”
钱宁明白,购买奴隶和诺迪不能产生联系,那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事。
“太早了,里斯曼商会刚宣布奴隶展览不会取消。”钱宁不认为他们会在这个时候答应交易。
诺迪却不赞同道:“不会,你先雇佣一些人去商会提出有购买奴隶的需要,每次只能要求购买一到两个最多不能超过三个。开始去的人可以稍多,然后再慢慢减少,这个过程价格也要逐渐压低。”
钱宁的眼睛越来越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下意识追问道:“然后呢?”
诺迪看了一眼兴奋的钱宁,说道:“在合适的时间,让去过的人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在闲聊时不经意的提起这件事。”
“就这样?”
“是的。”
“有件重要的事我必须告诉你。”钱宁神情严肃,诺迪也跟着认真起来。
“如果有不明白的事,我会睡不着!”
诺迪默默的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你可以离开了。”
钱宁夸张道:“哦,你真是一个冷酷的人!”
看着诺迪有爆发的迹象,钱宁才灰溜溜的离开了。
该想想明天的事了,诺迪坐在床上闭着眼,周围多了一层看不清的淡淡蓝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