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比试了五场,场场都以鹰嘴崖的这些山贼获胜而结束。
除南宫豹外,其他人并不是不是因为自身有多强,而是纯属因为对敌的经验多过对方而已。毕竟这些山贼除了楼烦外,年纪最小的也活了有三十多岁了。
蒙冲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转念一想这些人都要听自己调遣后,心中又有了一丝丝窃喜。
当南宫护也直接一槊打飞对面士卒手中的木盾后,王尧已经快要饿死了。
“禀校尉,此种比试太过繁琐,眼下又已是晚食时间,不如一战决出如何?”
这些人不是当初一直跟随蒙冲的那五百人,该是升官之后才被调入蒙冲一部,王尧实在是提不起兴趣让所有人一场场再比下去。
蒙冲皱眉反问道:“是要对战阵?”
“不必,我方一人破阵即可。”
随着王尧说完,对方直接炸了锅。什么“黄口小儿,”“欺人太甚”全都蹦了出来。眼看就要问候自家先人之时,牛石头一步跨出,怒声道:“叽叽歪歪的,功夫不怎么样,这张嘴到是厉害的紧。
滚出来!”
见牛石头其貌不扬,不像南宫豹那般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畏惧。一人骂骂咧咧的从队列中走出,刚出几步,动了真火的牛石头看清这人眉眼,一槊直接横扫了过去。
对方匆匆举剑抵挡,马槊的枪头直接狠狠砸在剑身上,跨步上前,得势不饶人的石头又是一击砸下,只见这人脚下踉跄,再也来不及躲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咔嚓’一声,保护小臂的臂甲破裂,漏出了已经外翻的骨头。
“放肆!”蒙冲跟王尧同时喊道。
看了一眼王尧,蒙冲又道:“来啊,给我绑了。念其乃是军中切磋误伤,杖脊三十,即刻行刑!”
话音刚落,几个魁梧有力的士卒便直接走向了场中。
被捆住,就要押走行刑的牛石头,走到躺在地上正被医士救治的这人身边时,低声道:“就属你骂的嗓门大。”
发生这样的事情,王尧与蒙冲两人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没想到发生的如此之快,这入营似乎还不足一个时辰吧?
听着只是杖脊三十,还是误伤这样明显偏袒的话语,王尧感激的看了一样蒙冲。
南宫豹倒是‘啧啧’两声,对着身边的南宫护低声道:“用得着这么狠吗?这下子石头可得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了。”
南宫护微微张开嘴唇:“闭嘴。”
放下手中的月牙戟,抱拳高声道:“校尉大人,不如稍作更改如何?”
“如何改?”
看着帐篷一侧用来拴马的木桩,王尧走过去两手一抓,稍一用力便直接连根拔出。
单手挥舞了一下这根长足有一丈,碗口粗细的木桩,感觉还算合适后又走回场地中央。
“某家独自破阵,诸位又觉我小瞧于人。可就算是切磋比试,但刀剑无眼,只得出此下策。能接我一棍不退,我等众人皆甘愿做一小卒,不再与诸位争抢这校尉亲兵之职,如何?”
“善。尔等可还有疑虑?”
两方都没人再敢在自家主将已是面带怒色时反对。
伴随着“砰,砰,砰”且夹杂着各种闷哼后的哀嚎声,直到只剩最后五人时,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近前抱拳道:“郎君勇力过人,吾等拜服,不过我还想要最后一试,请郎君指教。”
王尧嘴角向右笑道:“你这意思是要我出全力?”
“是。”
这人不傻,甚至可以算的上有些聪明。
因为王尧并不是将这些士卒一个个砸退,那样单是手中木棍传来反震的力道他也吃不消,大多数都是像持剑一样,刺退了的对方。
虽有取巧的嫌疑,可好在所有人都认可,因为你只要比木桩另一端的王尧力气大,那退的就是他。
对着蒙冲微微眨了眨眼,见这汉子打算拿着青铜剑来试,无奈道:“你换盾吧。”
没一会儿,这士卒举着一面近乎齐人高的重盾表示自己准备好后,王尧上前几步走到近前。他不知道这种盾牌一般是先登用来攻城时保护自己尽可能的靠近城墙的大盾。
王尧两手持棍,高高举过头顶。
以腰带肩,用肩带肘,最后才是手腕猛然发力就听“咚”的一声,这人一腿直接跪在了地
“满意了?”。
问过之后,王尧丢掉木桩退回队中。
蒙冲微微摆手,早就等在一旁的几位家将这两腿发软的士卒架到一边。
定住了在军中的名分,鹰嘴崖的山贼随着这些士卒前往远处正在冒着炊烟的地方而去,叫住楼烦道了一句:“给我也带一份。”
亲兵的营帐,距离蒙冲的大帐只有不足百步的距离。
跟南宫几人看过已经趴在床上的牛石头只是皮外伤,不算什么大碍后,就靠着火盆取暖。
秦军冬天会配发取暖的柴火,这些柴火有些是军中购买,但绝大部分都是身负‘鬼薪’的刑徒砍柴所得。虽有时会不够用,但这种无战之时基本不会。因为大秦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刑徒。
“这是军营,不是在山里,这次要不是校尉有意帮衬,都够你喝一壶的了。”
牛石头叹声道:“少爷,咱们就这么着当了秦军了?”
王尧瞪了牛石头一眼,“你说呢?从小我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要还犯这些毛病就赶紧给我回牛头村去。”
牛石头低声道:“是,少爷。”
“哎,以后在军营别称少爷了,我也不是你们伍长,屯长什么的。改称喏吧,喊我名字就好。”
“啊?这……”南宫几人跟躺着的石头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鹰更是郁闷不已,心中暗想你们还好说,我们几个怎么办?
“这个屁啊这,小时候在谷里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石头要还是不习惯就喊兄长。你俩以前没有师姐的时候小子长、小子短的叫了我好几年,现在不敢了?”
几人商量半天才将称呼定下来,南宫二人直呼名字,牛石头喊兄长。带饭的楼烦走进帐篷不久,前后脚进来的是那个陪蒙冲去过崖顶好多次的蒙氏家将。
“郎君,校尉说今日晚食去他帐中一起用。就当是给郎君还有众位兄弟接风。”
“这不合规矩吧?”
家将一笑,摇头道:“无妨,毕竟这大雪阻路,并不是都像诸位一样。”随后侧身闪开帐帘,做出请的手势后,准备带路。
推辞不了,只得来到了蒙冲的大帐。说是大帐但在又坐下了六人后,帐篷里的二十来人显得也有些拥挤。
这些面孔多少在崖顶上见过,王尧也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没有外人,全都是蒙冲的亲兵,刚才带路的是蒙冲的亲兵头子叫做蒙枫。大致介绍了一下后,蒙冲拿出从王尧那里讹来的烈酒直接给自己满上。
看着中间隔着两人的王尧正皱眉看着自己,蒙冲拿起酒坛笑道:“少饮无妨,在这苦寒之地冬日要无些许酒水,将士们冻死的甚至要比战死的多。乃至夜晚哨探,也是身上带酒的。”
一旁挨着的牛石头直接拿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对蒙冲道:“这坛子是我们兄弟几人的了。”偷瞄一眼王尧正在低头吃饭,侧身低语道:“三十杖啊,你小子公报私仇。”
哈哈一笑,蒙冲举杯大声道:“诸位,饮甚!莫要喝多!”
伴随着“多谢校尉”的饮甚声,蒙冲低声回道:“三十杖,你还跟没事人一样,我都怀疑军法官是不是跟你认识。”
一句话气的牛石头差点将口中的饭给吐出来,轻轻撩动一下衣袍,漏出还带着血渍的内衫,确认蒙冲看过后才慢慢道:“一拳三十杖,我记住了。”
蒙冲怒声道:“你那一拳我躺了足足七日!”
“那不也是你自找的,你当初让我等走,你会挨揍?耍个石锁而已你看当初给你能的。”
“他以前是不是也一直这么说你?”一边说着,蒙冲用下巴朝着王尧努了努。
“嗯。”
蒙冲刚要继续追问,右手的南宫豹探头道:“蒙校尉,你不喝酒,你俩嘀咕什么呢?”
像在山上一样,跟南宫豹碰杯,干了之后蒙冲才道:“四哥,今后一个锅里吃饭了,咱私下还是兄弟对吧。”
“嗯,你小子其实挺上道的。就是有时候有些,少爷那字怎么说来着?”一拍脑门,继续道:“有些虎。”
蒙冲尴尬道:“虎就虎吧,四哥问你个事吧?”说着又给南宫豹把酒倒满,自己也拿起酒杯。
两人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南宫豹打了个酒嗝。“说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跟你家少爷如果对阵谁会赢?”
南宫豹听后,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蒙冲。
“四哥,你说过知无不言的啊。”
南宫豹轻轻摆手,蒙冲向右又挪动了几下屁股,凑近后才听道:“听好了啊,不持兵刃步站,我必败,手持兵刃百合以上,我败。若是生死相搏,八十合左右吧。至于马上,没试过。”
蒙冲大脑一阵短路:“为什么没试过?”
“我那兵器,我这体重。少爷的体重跟兵器,力劈几次战马腿都战不稳,你说呢。”
看着盘腿而坐还要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南宫豹,蒙冲感慨道:“你家少爷是怎么练的。我跟他身形也差不多啊。”
南宫豹冷哼一声道:“小子你以为那么容易呢?你知道不,我家少爷那一身的肉换成黄金的话,足够塞满你这个帐篷了。药浴你别说你没泡过。”
“泡过啊,可没那么夸张吧?何种药物如此珍贵,能达到此种效果?”
“土豹子,药方能一样吗。少爷那药,以前泡的时候都疼得嗷嗷叫唤。那动静让人听得头皮都发麻。”
“那么厉害?”
南宫豹拿手一指牛石头:“你看他,虽然之前没有泡过药浴,但习武不缀,又肯吃苦。也被我家小姐用另一种药方给刺激成这样。”
牛石头的手微微哆嗦了一下。
“四哥你呢?我能不能也试一次?”蒙冲眼神发光的看着南宫豹。只见南宫豹认真的摇头道:“不可能的。我没泡过,只是天生块头比别人高大而已。你这样不好吗?还不知足,最起码你拼命的话还能在石头手下走上几十回合,但最少比二哥要强吧。”
低声喃语道:“谁会不想再变强一点啊。”仰头喝光酒杯里的酒后又问道:“四哥,你家小姐是不是就是当初我上山时,说的那个恐怖存在啊。”
南宫豹与牛石头两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嗯,那是唯一一个让少爷不敢反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