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汐霞到底还是没找到楚墨白。
因为在她找到乾坤后,才发现楚墨白已经带着白泽脚底抹油了。
去了哪里,不知道。
她也没为难乾坤,转身离开。
因为她知道楚墨白在躲洛云曦与沐瑶。
就这样,九州陷入了平静,至于平静过后是万籁新生还是饕风餮雨,没人知道。
直至一月后……
弈星痕仰着头,站在摘星楼顶凝望寒夜,天边月芒与脚下星辉流聚于他头顶一尺之外,化成一张星白虚幕,散发出淡淡阴辉,照的他满脸刺白。
楼下一角,白戮沉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样了。”
兀的,他开口了,语气冷硬。
他身后夜幕,飞枭走了出来,站在了他身后,仰望头顶白幕淡漠道:“醒了,也废了。”
白戮眼角一跳,眼神冷了三分,飞枭冷着脸站在他身后,眼神淡漠,一缕黑白相间的散发飘荡在他双眸之间,左右摇曳,飘忽不定。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直至良久,一道嗡鸣从楼顶传来,此间沉寂才重新被打破。
凝眸看去,便见楼顶星幕中开始显出一幅画面。
那是一幅同样星光璀璨的山脉,成椭圆形,一座座奇峰并排连成一个圈,围绕着中心一座最高最陡,星雾最多最浓的孤峰层层递进,从画面中看去,就像一颗睁眼望天的眼珠。
白戮一怔。
就在这时,画面一变,画面内那酷似人瞳的山脉开始迅速贴近光幕,最后消失在光幕边缘,而画面则直接穿过层层云雾,直奔山脉中心那被众山拱卫在中心的孤峰,落入孤峰顶端一座星流云绕的古殿,在古殿中心一座高耸入云的铜楼上空才慢慢停下。
这是一座铜制的塔楼,高不见顶,在塔楼四角,挂着巴掌大小的铜铃,随着夜风微微摇曳,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此时,这座楼上站着一个身披暗月银袍的年轻人,年轻人满头虚汗,脸色苍白,睁着一双星白色的光瞳仰望天空,似乎在看着什么,但他头顶除了那轮皎月,什么都没有。
楼下则立着两道身影,一个身着灰墨色长袍,剑眉鹰眸的散发青年,一个满头黑白短发,眼神锐利的玉面男子,同样仰头望天,神情惊滞,似乎在看那铜楼顶部的年轻人,又似乎在看其它。
看着这一幕,白戮一愣。
楼顶满脸虚汗的弈星痕却脸色一变,突然垂头看了过来。
“你们身后!!”
白戮两人瞳孔一缩,转身回眸,却在转身的刹那眼角掠过一抹血芒。
“好胆!”
…
烛九幽最终还是败了。
不过他不后悔。
因为他已经退无可退,只有杀了弈星痕夺回天瞳,他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不管他逃到哪里都难逃一死。
所以在天星山脉溢起星光的那一刻,他来了,想拼死一搏。
只是终究太过勉强了些,若是在去万妖山之前,趁其不备的话他也许可以以一敌二,现在么……
“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有胆气。可惜你高看了你自己,也小看了我们。”
白戮化作了本体,一头吊睛剑齿,腹生白翼的巨虎,周身潆绕这一片白色的风刀。
他脚下,烛九幽也化作了本体,是一条人脸蛇身,竖瞳无面的蛇妖,身体断成两截,一截连头,一截连尾,各自散落。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在我的记忆中,你们似乎从来都没有高看过我们。”
看着眼前‘人’,烛九幽回以冷笑。
白戮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他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讥讽。
亦如当年他们初见时一样,带着不屑一顾的冷漠。
瞬间,他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在烛九幽冷漠的注视下,抬爪一踏,啪的一声,脚下那半截残躯便猛地向上跳起,抽搐几下,不动了。
楼顶,飞枭翻身从半空拂落,扫了一眼他脚下那已经僵硬的半截残躯,没有言语。
白戮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了他手里昏迷不醒的弈星痕身上,正欲开口,却突然一僵,眼珠一瞪。
而后,一条鲜红的金色流丝从他额头钻出,向着他面前的飞枭蹿去。
白戮瞳孔一僵,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恐怖的是,在倒地的刹那,他整个庞大的身体突然碎裂,像是被切割过一样,成了无数块大小均匀,条落清晰的碎肉。
他面前,飞枭看着飘绕而来的金线,脸色巨变,一声惊啸,化作一条鹰翅鱼身的鱼妖转身欲逃,却在转身的刹那发现此处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层清灰色的水雾所笼罩,他刚一腾空,就感觉身体一沉。
不仅如此,体内妖婴更是咔嚓一声破碎炸裂,一声哀嚎,嘭的砸在了地上。
随后,他脸朝下,一点一点的开始向地底下陷嵌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把他向地底按一样。
几息的功夫,它便嵌入了地底,随后咯嘣数声,身体一抽,没了声息。
不远处,弈星痕白着脸,昏倒在地,他身边则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袍人,低着头,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看他自己手里跳动的一朵淡金色火骨朵。
…
从昏迷中苏醒,弈星痕一眼就看到了赤锋,嘴角一挑。
“来了。”
赤锋褪去头袍,显露出略显阴沉的面容。
“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
“相比你也知道了我为什么而来吧。”
弈星痕微怔,随即笑的愈加坦然。
“知道。”
赤锋不语,弈星痕慢慢撑起身坐在他面前,看着眼前篝火,敛去了嘴角笑意。
“两个办法。要么,跟它们的前任一样作茧自缚。”
赤锋嗤声一笑。
弈星痕不以为意,继续道:“要么,找到天门,成仙望祖。”
赤锋一愣。
“天……门?”
“千年前人、妖两族之所以会决裂,就是因为一扇从天而来的铜门。据说,那是……”
弈星痕看着篝火,语气飘忽,星白的诡瞳被篝火印射的忽明忽暗,带上一抹说不清的妖异。
赤锋则越听越懵,最后双眼瞪大,愣在了他面前。
“……所以,你若想将它们掌控在手,只能找到天门,碰一碰运气。”
“不是,这世上真有仙庭?”
“不知道,不过即便没有,那天门不凡也是真的。”
“那扇门在哪儿?”
“应该在天乩身上。”
“天乩?”
“阴阳宫初代宫主,那个用万妖箓封了烛龙他们的天乩。”
瞬间,赤锋心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