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计大人。”言宁弯下身子行了一礼,声音软糯微凉。
计坤连忙迎上去,牵引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禾。”言宁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两名侍卫,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已然让言宁断定硬来断然不可。
“好生招待着计大人。”瞧见计坤被迷得七荤八素地模样,流芳满意地点了点头,叮嘱她一句便离开了厢房。
“这面纱可能去了?”计坤手放在腿上,搓了搓衣袖,轻咳一声问道。
言宁打量他一眼,只觉相貌还算清秀,就是略青白了些。
计坤在她面前态度十分和气,没有一分方才在二楼瞧见的那般倨傲模样。
心中略思忖,言宁轻轻低下了头,“苏禾蒲柳之姿,怕不入计大人之眼。”
“怎会?苏禾姑娘方才那一舞已然令计某惊为天人。”计坤忙摆了摆手否认着,挪了下身子离着她更近了些。
言宁将头压得更低了些,手指抚上而后,却又犹豫着望了计坤身后的二人一眼。
“你们先出去吧。”计坤身子打直,对着下属说话的声音也强硬了很多。
两侍卫迟疑片刻,却见计坤面色难看了一分后,再加之也未曾感觉到言宁身上有什么内力波动,便也放下心来,连忙退了下去。
“苏禾姑娘如今可愿让我一堵芳容了?”同言宁说话时,计坤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
言宁手指轻轻掠过耳后却又放下,用那一双清丽的眸子柔情似水地盯着计坤,“不若计大人您来?”
这几个字落入耳中,计坤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后瞬间快了许多,他喉结滚动了下,伸手缓缓地挑下了她的面纱。
这一瞬间,计坤像是失了魂一般,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方才所有的想象,竟是都不如眼前之人的几分之一美。
“佳人,绝色……”过了许久,他才这般喃喃道。
言宁吃定了计坤的喜好,言语间都十分迎合,几番交谈下来,竟是已经让计坤认作了红颜知己,十分顺利。
“计大人年纪轻轻便做了神机营的政守,真是年少有为。”言宁剥了一只青桔,捏了一瓣儿递到计坤嘴边。
“那是自然,在神机营我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计坤毫不客气地应下,丝毫不为自己是走后门进去的感到羞耻。
言宁心中哂然一笑,若说左政守有丁点权力尚有人相信,他这个右政守实际上也就和个内门弟子差不离了。
不过心中虽然如此想着,面上自然还要给足面子,仍旧十分崇拜地看着计坤。
被美人儿这般瞧着,计坤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突然不客气地握住了言宁的手,急切地说着,“苏禾姑娘,不若你跟了我吧,从今往后我必然将你放在手心,仔细疼爱,断不让你受一分委屈。”
言宁被他的动作一惊,强忍着才没将手抽出来,“你我二人不过初次相见,苏禾不愿污了计大人的名声,不若便在烟雨楼中做一朵替大人纾解烦闷的解语花。”
计坤闻言更是大受感动,更加坚定地说着,“虽是初见,却仿佛与你情投意合许久……”
他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调,代表着烟雨楼将要歇业。
“计公子,夜深了。”言宁笑了笑,提起裙摆飘飘然转身离开。
“苏禾姑娘……”计坤像是被勾了魂一般,急忙起身,却来不及抓住自他手中滑走的长袖。
方走到厢房门前,言宁忽而又转过身来,面向计坤嫣然一笑,拉长了语调,似是情人低语般喃喃道,“计大人,明日见。”
留下这话后她似是娇羞般扯着裙摆翩然离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计坤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长榻上,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将言宁紧紧地拴在手里,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陪在自己身边。
烟雨楼如平常般打了烊,即便计坤身份特殊也未能改变什么。
这不由得让言宁猜想,烟雨楼背后是否有着让计坤也不得不忌惮二三的存在。
流芳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言宁听着她絮叨着今日的酒水卖的如何如何得好,计坤使了多大的手笔,临走时又撒下了多少银子请她夜里再叙上一会儿,心中却是兀自发着呆,想着下一步对策。
“你放心,便是他使下再多的钱帛,这种违背你本心的事情我也是不会让你做的。”流芳义正言辞地说道,俨然一副将她当做自家人的模样。
言宁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流芳将今日的分红递给了她,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自愿,我也也是尊重你的想法。”
与计坤打好关系能轻松地解决许多问题,她自然是乐于促成这种好事,又怎会横加阻拦。
“嗯。”言宁掂了掂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乖巧应道。
“行了,今夜辛苦你了,早些歇息吧。”瞧着言宁对钱财爱不释手地模样,流芳心中安定不少,又叮嘱了两句,便起身打算离开。
“流芳姐,”待她走到门口时,言宁却突然叫住了她。
“嗯?”流芳疑惑地转过头,却看见她抓着荷包颇为局促的模样。
“明日我可否去城里瞧瞧?”说话间,言宁的头更低了些,“苏禾自幼长在乡野,想见识见识坊间热闹。”
“自是可以,瞧上什么可别客气,银子不够了签在烟雨楼名下便是。”流芳豪爽地应下,眸子中却闪露着如狐狸般狡黠。
烟雨楼使的从来都是攻心之术,这么多姑娘忠心耿耿地呆在此处是有缘由的。
不怕你花钱,就怕你花的不够多啊。
“多谢流芳姐。”言宁腼腆应下。
“一家人客气些什么。”流芳明艳一笑,拧着腰肢走了出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晌午,婉拒了流芳差人陪伴的好意后,言宁一个人披着斗笠匆匆去了东市。
前日进城时她已经将浏阳城东摸了个大概,穿街过巷,没费什么力气就甩开了身后跟着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