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东市上比照她前日进城时还要热闹许多,颇具特色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没有驻足在这鼎沸声中,言宁径自去了位于东市巷末之处的善德堂。
依照着毒经上的方子抓了几味药材,怕人瞧出什么来,她又搀合着或多或少地买了些其他草药,这一来二去间,昨夜的打赏就没了大半。
言宁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将买来的药材一股脑丢进了储物空间里,又随意地逛了几个铺子,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将手里的银钱全都花光了才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回了烟雨楼。
“怎么不托人送来,这一路捧着多累人?”流芳正在厅中磕着瓜子儿,瞥见言宁这般大包小裹地回来,忙迎了上来。
言宁弯腰将东西小心地放在桌上,摘下幕离习以为常道,“自己拿着安心些。”
流芳面上笑了笑,一双剪水眸子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呼~”言宁像是累极了般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斟了一满杯茶一饮而尽,“流芳姐,这浏阳城可真大呢,今日弯弯绕绕地不知走了多少歧路才叫我寻到东市去。”
流芳闻言眉头微挑,稍放下心来,笑意盈盈地嗔了她一句,“我说使个人给你引路你偏不要。”
“总是怕劳烦了别人。”言宁一下子红了脸,有些扭捏地说道。
“哪里称得上劳烦,若是你在这城中走丢了,我可去哪找你这么一棵摇钱树?”流芳笑意更甚,伸手虚点了她几下,说出的话虽直白,语气却并不惹人厌烦。
“这逛了一两个时辰也累了,快些回房休息吧。等会儿给你送两样吃的,今日花了多少银子且跟账房说,公家出了。”流芳摆了摆手,体贴又阔绰地说道。
在收买人心这方面,烟雨楼向来做得极好。
“多谢流芳姐。”言宁心里清楚她的用意,便也不客气地应了下来。
言宁离开时,眸光仍若有似无般留恋在桌上那些礼盒上,似乎离开一刻都不会放心般。
流芳好言相劝,她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望着她若杨柳般摇摇欲坠的背影,流芳的眸光渐渐锐利起来,是巧合吧。
回到房间后,言宁没有急着将拿到的药材取出,等到丫鬟送来食物,确定没有人进来后,她才将东西一股脑拿了出来。
店家瞧她买的多,还送了副简易处理的工具,不过言宁却并不需要这些,试炼之地的那一套工具,却是精细太多。
药房买来的药材都是精加工过的,她只需要比照着毒经按比例融合,研磨成粉。
计坤昨日回去后,便魂不守舍,今日还未等着烟雨楼开门,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流芳掌柜,苏禾姑娘在何处?”计坤进了门便扯着嗓子喊道,一双细窄的眼睛使劲儿地往二楼上瞥。
“呦呵,计大人今日可是赶了个大早儿,这还没开门呢!”流芳从后堂走款款而来,手中摇着萤扇打趣道。
计坤搓了下手,身后的护卫忙递上两张银票。
流芳接过,瞧了一眼面额后,眸子中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洋溢了出来。
“流芳掌柜,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苏禾姑娘,您看能不能……”计坤上前,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哎呦,计大人也是常客了,自然也清楚烟雨楼的规矩,我说的可不算呢。”流芳嘴上这么说着,却是毫不迟疑地将他递来的银票塞进了怀里。
计坤见状便摆了下手,身后的人忙又掏出了几张银票来。
流芳笑意盈盈地打算接过,却那人并不打算伸手。
“呵呵,”流芳遂也不在用力,浅笑一生,“不若等计大人见了苏禾,自己问她如何?”
“甚好。”计坤喜笑颜开,那几张银票自然又落入了流芳的荷包。
将计坤送入包厢后,她又忙使唤人去请言宁下来。
言宁着一身飘逸的白色套裙,身姿轻盈,若天仙般坠入凡尘。
夜幕十分,一楼大堂中已经零零散散地坐下了不少客人。
昨夜一舞早已让言宁声名显著,此时自然也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来此的宾客三教九流,并非全是文人雅士,吹口哨调戏之举自然也是不少。
言宁对此置若未闻,穿过大堂走向了隐蔽性更好的包厢。
推门而入,只见计坤跪坐在矮桌前,手里正握着酒杯浅饮着,两名侍卫依旧如同门神般守在他身后。
“苏禾姑娘。”瞧见她时,计坤只觉得自己丢了一日的魂儿突然归位了,原本怏怏的人瞬间活了过来。
“计大人。”言宁施施然行了一礼。
计坤连忙起身,向她招了招手,“快过来。”
言宁顺从地过去,却是跪坐在矮桌侧,“计大人今日想听什么曲儿?”
“不需听曲儿,就想在这瞧着你,与你谈谈清风与明月。”计坤伸手抓住言宁,一双眸子紧盯着她。
那感觉就好像是她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引着他挪不开眼睛。
言宁掩唇一笑,趁机将手抽了出来,面带娇羞地道,“计大人要当着别人的面谈论风月吗?”
那酥软的言语自她口中说出时,计坤的骨子便酥了一分。
“听见没有,还不赶紧退下!”他忙回头,对着那二人呵斥道。
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二人,在计坤瞧来,似是有什么东西悄然升温。
言宁却是拿过酒壶,将他手边的酒杯斟满,“计大人在江湖中成名已久,见闻想必极广。”
“苏禾长于乡野,却是对这些从未耳闻,不若大人给我长长见识?”言宁抬手将酒杯递到他面上,一双狭长冷清的眸子扑闪着,摄人心魄。
计坤想都没想便张口应下,一口清酒入喉,絮絮道来。
他虽未自己闯荡江湖,却毕竟在神机营任职已久,虽江湖不少八卦都了如指掌。
再加上他口才不错,讲得倒是也引人入胜。
言宁就这么满眼崇拜地望着他,时不时地斟上一杯酒,惊叹两句,引得计坤心中豪气万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