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醉到自然梦醒
“忆星，失去了小虎，我……只有你了，除了你，我再无什么朋友了。”
“放心吧，你不会再失去我的。”忆星语声很是坚定。
“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陪我走完剩下的这一段最后的旅途。”小星星说的情真意切，再无半点回转余地。
“我会的，我们一起度过这漫长的最后一站。”忆星郑重的承诺。
小星星点点头，笑了，开心的笑了。像是一缕阳光，照亮的不止是自己，还有一起曾经伤过的心，暖暖的，唯美极了。
“小虎并没有走，并没有真的离开我们，我们会想着他的，他也肯定不会忘记我们的。”忆星自信的开怀大笑着。
“我们一起……永远一起，再不会分开的。”小星星动情的说。
自习课后，老班突然的又来了，老是神出鬼没的，仿佛地府里无形的幽灵。众人正准备溜之大吉，哪知老班却正等着自投罗网的懒鱼呢。老班见坐得规矩端正的同学，笑咪咪的直叫：“好了，大家静静，耽误大家几分钟，说会子事。”众人早不言语，静待老班的动静。老班一扫全班，先声夺人：“同学们，为了大家能够中考顺利成功，我们四个班主任还有校部决定，一致给四个班加班学习，每天多上半个小时。”看着众同学面面观色的反应，继续说道：“再一个大家都是初三了，马上就是大人了，要能吃苦，要能坚持。不要怕苦，不要怕累，学，是为自己上的；书，也是为自己而读的。将来当你们真正学有所成的时候，就会明白老师今天的这番苦心了。”略顿又道：“再有，就是复习资料，我们四个班都要定，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要，但是，为了学习，为了你们自己，我希望大家都定。毕竟没有多少钱，还不及你们一半的零花钱呢。看着众同学一眼慈爱，良久才又道：“好了，没什么事了，大家下课吧。还有，回去别吵吵，抓紧时间赶紧睡觉。”话落，便第一个冲出门去。
由于时间的关系，茶楼里已经关了门，众人自然也就无法再打水了，一个个怒气冲天的。忆星灵机一动，找到小霞满满的接了一壶水过来，众人大喜，纷纷夸赞忆星为民着想，精神可嘉。还是的，朋友多了路才好走呀，当然了，也就越顺。
这日，老班专门找到忆星，一脸慈爱，笑容可掬：“忆星，以后再也不用给老师打水了，学习要紧。”忆星大喜过望，点头不语。老班伸手在忆星肩头轻拍一下，轻声说道：“好好努力。”虽只是短短的四个字语，忆星却是热血上涌，看着老班深深的点了点头，老班只是一笑，便即轻轻的走开。
因为加点加班的关系，宿舍里的同学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打到水，更别水喝水了。一时间吵闹的怨声冲天。无法可施之计，只好将暖壶带到教室里，只待钟声一响，便一窝蜂似的冲向茶楼，仿佛生死决战一般。这么一闹，想好好学习的同学也无法安静学习了，又是一阵抱怨。后来，为了不影响别人，又能使自己正常喝水，一个个的便都学得轻手轻脚了，岂不两全其美？忆星却最是舒服，每天一下课就去小霞哪里喝水，连杯子都一块带到教室里，美美的喝上一杯，真是神清气爽的很呐。有时候实在太累了，就借倒水的空儿找小霞聊天解闷。更多时候，忆星借来的杯子往往要两三天才能送还回去，小霞深知忆星的难处，也一直是体贴人心的，往往一笑置之，并不理会其它。
这日，忆星一家人难得团聚，正兴高采烈的吃着饭呢。小妹刚上初一，难得又是星期天，一家人便自然而然的以小妹为乐。小妹一张小嘴像是奔腾的河流，止不住的翻江倒海；一旁的傻弟弟呆头呆脑的乱问，引逗的众人大笑连连。一家人虽是在破旧不堪的土窑洞里，但时常其乐融融，趣味横生。一家人虽贫苦无助，生活的倒也有滋有味。快快乐光的，不好吗？
饭毕，只听得父亲问道：“忆星，你是初中生，等爸好好问你，你说，我们家的土窑洞是不是该修一修了？”
忆星见父亲脸色凝重，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呢？一见问的这事，立时便道：“修！早该修了，再不修就迟了。”
父亲点点头，看着兄弟姐妹四人，却不言语。
小妹一边插口笑道：“我们家存下钱了？”
忆星笑道：“有你上学了，哪里还会有什么钱？”
“跟你们说实话吧，你大伯在砖厂里上班，偶尔得来的消息，现在厂里发不起工资，要拿砖抵钱，现在一块砖才八分钱，问我要还是不要？”向着母亲，眼睛却是盯着忆星，死死的。
忆星大声叫道：“要，怎么能不要呢？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还不知哪年月才又碰得上呢？”看着父亲，一脸急不可耐。
父亲苦笑声声：“可是……要买一下子就得十万，十万呐？再加上运费，一共要一万块钱。”看着众人，缓缓的道：“我们一下子去哪里弄这一万块钱呀？”忆星眉头深锁，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母亲一边开口说话了：“不会少买一点，一下子那么多，准备盖几间房子？”大哥叹道：“明年要是万一涨了价呢？那以后就得多花几千块钱，怎么也不划算。”
父亲看着忆星只是摇头，迷离的眼光忽闪不定，终于开口：“要说一万块钱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家的再加上亲友们借的，足够了，只是……只是。”
忆星最是急性，叫道：“只是什么？快说。”
父亲沉默半响，看着母亲，发一声狠，这才吞吐出来：“只是明年你……就不得上学了。”接着又道：“我们今年买了砖，明年就准备盖房，越迟东西就越贵，我们就越是穷，也越是耽误不起了。”母亲似乎想说些什么，吞吐了几次，也终是没有说出口来。忆星这才明白父亲的真实用意，虽是伤心却也只得舍小我成就大家了。看着一家人，淡淡的叫：“爸，妈，那就盖吧。学习事小，我以后还可以自学；但我们房子不能不修，看这……以后再住人也危险，修吧，盖房要紧。”看着大哥，笑的十分开心：“再看看我哥，都二十一的小伙了，也该准备结婚了，我们可以住土窑洞，我嫂子可不能一进门就上土炕吧？”一句看似玩笑的话，立时便扫空了随郁沉闷之气。父亲点点头，眼光暗淡，看着母亲，又看着儿子，悲从中来：“可是……就是我苦了我儿了。”忆星并不说话，只顾看着妹妹，妹妹被看不过，早急转了脸去。
那一年，一家人谁也不会忘记。
阴雨连天，足足的半月有余，村里好多人家的房屋漏水，短短的几天光景，村里能用来遮风挡雨的东西全都被抢购一空。忆星一家虽然滴水不漏，却是门前瘫塌下来一堆一堆的土块，将房里屋外堵了个水泄不通，甚至那些雨点都有部分倒灌进来，淹没了一小地方空间。那一年，忆星一家最是心有余悸，父亲曾信誓旦旦的，斩钉截铁的怒吼：要修，要修，一定要修。
从那时算起，一直到现在，足足的有五年光景呀！
月光皎洁，忆星一个人独自漫步其间。
学，终究是上不成了。纵然难过痛苦，也只得忍了。一个人再怎么重要，也难以与一家人相提并论呀。新家，不止对于自己，对于这个家庭更为重要。自己一个人苦不要紧，一家人不苦才最重要。虽然这点牺牲多么残忍，多么痛心无力，然终将过去。自己还小，虽然吃苦受难是一定的，然世间不是没有富贵机会，只要自己一心努力，自学成才，老天爷不会弃之不顾的。
没有选择的时候，人不可以随便选择。可以自由选择的时候，人却不能轻易的选择自己。
到了学校，忆星找到老班，一五一十的说了家中情况，并表示很有可能退学。老班听得大为恼火，狠骂忆星不止。忆星只是不理，低垂着头，默默的任其自然。老班也无奈，只是心有不甘。良久才迸出一句：“忆星，不订资料也可以学呀，以你现在的成绩，没问题的。不过，学可一定要上哦，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轻易不得放弃。”忆星点点头，仍默不作声的。自个寻思：学，谁不想上？难了……别了，老班！
忆星不订资料的事突然的就像是山洪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众人大惊，纷纷的过来询问，尤其是女孩子，潮水般的疯涌而前。忆星大为感动却无可奈何，自己家的事众人哪能理解，便是说了也是徒增烦忧，与人何益？索性躲了闪了，任其所以吧。众人虽是惋惜、感叹、叫屈，然却也无能为力。忆星笑笑，以示众人之情，便一个人自在的去了操场，乐得清静一番。晚自习后，由于加班的时间过了点，教室里已所剩无几了。忆星早已困乏之极，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正准备起身离座，只听得小星星叫唤：“忆星，你……快过来一下。”忆星精神一振，直奔过去。见小溪，小洋在旁，看着小星星道：“怎么了？火急火燎的？”不待小星星回答，又向着小溪发问：“怎么还没走呢？天都这么黑了，一个人你敢回去啊？”小溪还未答言，小星星正笑着对口嚷道：“这不正好就等着你当一回‘护花使者’了么，愿意不？”忆星听的哈哈大笑，看着小溪更是得意非凡。小溪被看的甚是腼腆，却只是笑吟吟的沉默不语。忆星忙道：“正好我是大闲人一个，送她们求之不得了。”小星星深知忆星与小溪的关系，更不担心。笑道：“有你在，我放心死了。”忆星点点头，见华子在一边收拾东西，叫道：“华子，一路回家吧。”华子只顾整理东西，并没听明白，看着忆星一眼茫然。忆星笑道：“回家，我送她们两个，你不也顺路么，一起走吧。”说完，指着两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直笑。
小溪，小洋两个离家很是有些距离，一行四人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倒也说笑不断的。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个女孩子还真是担惊受怕。好在忆星天生便是个乐天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只顾玩笑随时，言语随意。小溪却很害怕，一步不离的跟着忆星，但见忆星步子迈得稍快，但即大喊：“忆星，你……好歹慢点，我……跟不上你了。”忆星突然止步，见两人距离约莫也就三四步远，就吓得小溪惊慌失措的，很是诧异。眼见小溪跟上来了，便轻轻说道：“好了，我走慢一点。”说完，便让小溪在前面走，自己紧紧的跟在后面。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恶意搞鬼，只听的忆星一声大叫：“哎呀……有鬼呀，快……跑啊，要吃人呢。”众人大惊，忆星便听得两声尖叫，声音甚是凄厉。便知道小溪受惊过度，甚是不安。然却是不由自在的大笑起来，在那两声惨叫之后，更是突兀怪绝。人影一闪，更觉得胳膊硬生生的被人死死缠住。只听得小溪慌乱不堪的声音：“忆星，吓……吓死我了都！”小洋也是直叫：“忆星，我们……等会儿，再……再走不迟。”正着着，旁边的华子早大笑起来：“别怕，忆星逗你们玩了，哪有什么鬼呀，要有的话，忆星第一个早跑了。”华子这么一说，两个女孩子才醒悟过来，立时放脱忆星的手。笑骂起来：“死忆星，这会子还闹。刚才我心……差点让你给活活吓出来。”忆星自是惭愧，忙道：“好了，这就走吧。”小溪紧紧跟随其后，轻声细语：“忆星，别离我太远。”忆星柔声笑道：“别怕，我不会了。小心呐，这儿有一个小沟，慢点儿来。”话落，伸手便去拉小溪的手，天虽黑得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好在两人相距不远，忆星刚伸出手去，正好迎着小溪的手来回摸索，一搭一拉便轻轻的拖拽过来。笑道：“没事吧？”小溪笑道：“没事，这次真多亏了你。”经此一次，忆星再也不敢捉弄这对胆小的女孩子，一路上甚是温柔体贴。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忆星长出一口气，借着微亮的灯光看着两个女孩子，十分开心：“好了，总算到家了。”小溪点点头，笑道：“赶紧回去吧，不早了。”忆星笑道：“看你们回去了，我再走。”两女孩子点点头，齐声说道：“路上小心点。”便消失在了黑暗处，向着光亮的地方闪去。
午饭后，忆星东东两人刚来到教室里，见华子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东翻西找的也不知在乱搞什么？两个人相视着大笑，忆星轻轻的走过去，左手用力在华子肩上一拍，喝道：“你小子在干吗呢？偷鸡摸狗的这是。”东东忽然就大笑起来，看着忆星也看着华子，那神情像是突然见到了古玩，然却又觉得荒唐可笑，难以置信，不知道该喜该忧。华子似乎一下子受惊过度，慌里慌张的抬起头来。这一抬不打紧，却吓得忆星东东两人遭遇了鬼怪似的，倒抽一口冷气。这人并不是华子，却是难得一见的乐乐。忆星大是震惊，想起适才的言语无礼更是阴气森森，冷风浸骨。东东也是迷惑不解，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会变戏法出来？原来乐乐全身趴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披头散发的像极了华子狼狈形象，难怪忆星先入为主，误以为是了。倒是乐乐一无所谓，看着愣头愣脑的两人，笑的开心之至：“你们这是怎么了？忆星，要是死了，刚才那一拍活要人命了你？”忆星本不想说对不起，这一来更大可不必了，苦笑声声：“没事。我们本来想吓一吓你，反倒被你活活吓了个半死，真是得不偿失呀。”小星星一旁却看的分明，瞅着忆星直笑：“你呀，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就活灵活现了，难得让人神鬼不觉。”忆星大笑：“你呀，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小星星舌头一吐，神气十足：“就刚才啊，也是学的神鬼不知的。”忆星听的大是受用，赞叹连连：“以后若是意气风发了。可别忘了教学费哟。”乐乐经众人一提，也早全明白过来。笑道：“你呀，玩笑也开得过分了点，尤其是那力，真是排山倒海，下次记得轻点哦。”忆星大是愧疚，十分不安，柔声无限：“以后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决计不敢了，意外，完全的就只是一时意外。”话落，看着东东，杏眼圆睁的一瞪再瞪。
三日后，班里忽又传出一惊人消息：雨逸也不订资料了。虽然声势并不如忆星这般浩大，却也够风波一时了。忆星虽是奇怪，却并不深究。自然的，以雨逸的学习成绩虽不算好，应付个小小的中考该不会有多难，既然不难，资料也就可有可无，值得什么大惊小怪呢？略为一提的是，贾文便是雨逸的亲哥哥，两兄妹虽差两岁，却是同在一个班学习，自然是做哥哥的难比妹妹要强了。所以，资料便给哥哥用了。反正都是自家兄妹，一本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