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是很讨厌别人说自己枯瘦的。
他对着一缸水正在梳洗,突然想起来了稚虎之前对自己说的一些话,不由得自己打量起了水缸中的自己。
“的确是有些...阴柔了。”
李慕先前还是留了胡须的,只是近日又给刮了罢了,不刮还好,这胡须一没,李慕整个人就活脱脱是一个肺痨鬼。
身形不高,身形枯瘦,面容乌白,这现在胡子还没了。
嗯...太监样。
“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李慕咧了咧嘴,猛地一阵摇头,以太监来形容自己,着实是有些...不太好。
将军府院内俨然一副祥和的景象,装着树的千仞十三,扫着地的小蝶,以及正在看着李慕梳洗的赢潇愈。
哦对,还有一个在屋内非常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独眼将军。
可能任由谁都想不到,已经沦为了炼狱的京城中,还有这般如同仙境的地方。
过了片刻,李慕已经梳洗完毕了,但看着那一大缸的水,他却陷入了沉思,就在赢潇愈都以为李慕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师父,这水的波纹,是否也属于天地纹路呢。”
“哦?”闭着眼睛装树的千仞十三闻言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开口道:“在我的理解中是属于的,但这是为师年幼之时的猜想。”
“年幼之时,为师认为,人体的内气是可以配合天地纹路的,这个猜想持续了很久,但最后因为为师无法修习内气,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慕儿如今你倒是可以一试,试着把内气在体内向水一样散开。”
李慕闻言面色一正,赶紧运起内气在体内模仿着水的波纹,果不其然...一道波纹会弹回来两道,而两道波纹则会弹回四道。
每道波纹相碰撞之时,都会溅起更多的波纹,而随着波纹越多,在回到丹田之时激起的反馈就越大。
待到李慕再次睁开眼之时,就看屋内的所有人都聚在自己的面前,见状他不由得开玩笑道:“你们未免也觉得我太脆弱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又怎会不明白这是大家在关心他。
反倒是千仞十三拍了拍李慕的肩膀,见李慕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这才放下心来,脸上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有出现什么异常么?”
李慕面带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回师父,没有任何异常,此次内气运转的非常顺利,正如师父您所说,这种内气运行方式带来的增幅非常恐怖。”说着,李慕运起了内气冲着面前这一缸水就弹了一指。
骤然间,这一缸水就仿佛是被疯狂搅动一般,溅起了成千上万的波纹,在缸内激起一番绚丽的景象。
千仞十三见状长吸了一口气,欣慰的笑了笑:“很好,只是可惜,只有刚刚接触内气的人,才能学习这种内气运转方式,学了一年内气之后,运行方式就基本定型了,再强行修改运行方式,只怕是会毁了根基。”
稚虎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清楚千仞十三说的乃是实话,而这番话说出来的目的,估计也只是怕自己多心。
千仞十三见稚虎没有什么异样,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转向李慕问道:“慕儿,既然这内气方式是你第一个使用的,不妨给它取个名字,也方便日后你教徒弟。”对于她来说,只要自己的理论能被证实就足够了。
李慕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想名字,但最后他却摇头轻笑了一声:“不如,就叫它十三剑意·内气篇吧。这本就是师父您的想法,徒儿只是有幸能够使用罢了。”
千仞十三闻言却愣住了,娇小的面容配上愕然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有了一些女人的味道。
“这般...也好。”如此小女儿姿态只是持续了瞬间就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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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布满了整个大殿。
“愚蠢。”伴随着一声冷哼,千面帝甩了甩手上的碎肉,轻蔑地打量着殿内。
就在刚刚,他杀掉了所有站起来的反抗者,不过最令他意外的却是就连那内侍武师都敢于造反,要知道他的手里可是握着那武师全家老小的性命。
本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本来寡人还打算留你一命...怎奈何你这般不识相。”王冠看着那被印在柱子里的白衣武师,有些出神的喃喃道。
一品高手的肉身果然不同凡响,常人受了王冠一掌只怕是立刻要爆碎开来,但这武师却只是七窍流血被拍在了柱子里,还算留了个全尸。
“寡人也不愿如此...”也许是上了年纪,看着那群曾经还谈笑风生的大臣们此时都化成了地上的一滩碎肉,王冠不由得怔了良久。
忽然,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臂,皱起了眉头。
“千仞十三如今都已经这么可怕了么。”上次出手围剿将军府之时,他和千仞十三过了两招,虽是伤了她,但那股不可磨灭的剑意却死死的印在了自己的经脉之中,时不时的造成一些刺痛。
“不能再拖了...”
眼下的情况却对北朝,对千面帝来说都是非常不乐观,以京城内现有的兵卒来看,别说撑上一天,就连能坚持一个时辰都是奇迹。
皇宫之中虽然也有着重兵把手,但在势如破竹的叛军和南朝远征军联手之下,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明天,只要能撑过明天,寡人一定还这天下一片太平!”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狠戾之色,只要能撑过明天,他就能触及到那传说中的长生,只有真正的统一了这乱世,才能给这天下一个太平!但如今的千面帝已经年近半百,就算是习武之人寿命颇长,他也不可能活到真正统一天下的那一天。
只有长生...唯有长生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征服天下!
“这是我欠你的啊...不论如何,我一定要窥得长生,一统乱世。”低头喃喃的王冠眼中竟是露出了一抹伤神之色,甚至都忘了自称‘寡人’。
一品武师的尸体还镶嵌在柱子中,已经变成了两团肉泥、仅靠着筋才连接着没有断开的双拳也完全看不出之前那无双披靡的样子。
嘀嗒——嘀嗒——
一滴滴鲜血低落在地面上,在血泊中溅起了一片片涟漪,形成波纹。
渐渐的,他抬起头了头来,眼中的暴虐之色也愈发浓烈:“在此之前,谁都不能阻止我!不计一切代价!拖到明天!”如同一道命令一般,但此时的殿内却明明没有第二个活人。
“诺!”突然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地底传出,随后,宫中天牢内足足八百余名赤着身子的人挣脱了枷锁,步伐整齐的迈上了台阶。
“姑娘...你听到了么...”
“听..听到了。”
太监问着一个婢女,侍女声音颤抖的回答。
太监咽了一口唾沫,缩了缩脖子:“好像...是大王的声音...好多的大王一起...喊的。”
婢女没有敢说话,瞪大的眼睛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般,不停的颤抖着,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在这皇宫之中...最为可怕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