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山庄,暗石屋。
“庄主,青子衿老奸巨猾再加之魔宗乃是邪派之首,而竹叶山庄历经百年立起的名誉和威信也不可不顾呀!”王羽说。
“这么说,你不同意联盟了?”竹林没有看他。
“请庄主三思。”
“还有谁反对?”竹林像头狮子威严地扫视着众人,众人一阵胆寒。
“庄主,三思。”无涯跪下说。
竹林皱着鼻,目光聚焦在无涯身上,“从小到大你从未忤逆过我,这次为何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站到我这边呢?”
“我的命虽是父母所赐,却是庄主抚养我长大,我早已将庄主当做了父亲,将竹叶山庄当做了家。无涯此言并非是要攀龙附凤只是想表达我的忠诚,自百年前竹叶祖师创立竹叶山庄开始,竹叶山庄便代表了正道,深受江湖豪杰敬仰、平民百姓的爱戴。那魔宗和圣天门是何等样的姑且不予与评论,但是他们臭名昭著总归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与其联盟,竹叶山庄百年的声誉将毁于一旦,请庄主三思。”
竹林盯着他,片刻,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危情之下知人心,若竹叶山庄人人都像无涯这般,我们还何须依附他人,束手束脚。”竹林从缓缓走到无涯跟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涯,起来吧,你的担心我又何尝没想过,但是你想过没有,而今的竹叶山庄在武林中已然处在了前所未有的劣势中。多少年来很多门派的覆灭只在一夜间,我不能冒这个险。”
“三天后无涯和王羽随我去魔宗赴联盟会,”竹林接着说,“好了,无涯留下,其他人下去休息吧。”
众人离去。
“吃了赤蛇胆之后感觉如何?”
“我感觉到我的肌骨已得到了洗涤,不但被废的修为回来了而且内力更甚从前。”
“很好,这次的联盟绝不是对抗蝴蝶门那么简单,这个江湖太平了许久,直到天上的雪的出现才再次乏起了涟漪。”
“庄主的意思是名为联盟实为天上的雪。”
“说白了是为天上的雪身上的那两件东西。”
“长生道和鬼剑诀。”
“没错,这也是我让你隐藏实力连庄上的人也不告诉的原因。”
“庄主但有所命,无涯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好了,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
“是,庄主。”
无涯退下。
***
黑森林,密室,三聚首。
青子衿举起酒杯,“干,”说着一口喝光。竹林和南飞雁同饮。
青子衿抿了抿嘴,放下酒杯将目光放在竹林身上,“待办完这件事,你便可以与你的亲生儿子相聚,永不再分开。”
竹林怒视着青子衿,“这似乎有些不公平吧,一个儿子就把我打发了这可不太好吧,你们的利益可是一整个部族的迁移。”
青子衿缓缓将跟前的酒杯倒满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公平,好啊,那你说说你还想要什么?”
“呵呵,剑圣打的主意绝不仅仅是向南迁移那么简单吧,甚至迁移只是个满天之计。”
青子衿脸色倏地沉黑下来,“好得很,那你倒是说说老夫意欲何为呀?”
“今日有个人的名头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只因他身背两件宝贝。”
南飞雁咧嘴轻笑,“怎么?竹庄主说话比我这个妇道人家还婆妈,今日我们都是为了结盟而来,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两位不远万里风尘仆仆赶到黑森林想必是有些累了,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议。酒水和饭菜早已备好,请回房间享用。”
***
似水鬼使和如花神使正坐在屋里的几案边,见南飞雁走了进来紧忙起身相迎。
如花神使倒了一杯茶给南飞雁,“宗主,怎么样?”
南飞雁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案边,“情况不太乐观,竹林似乎对长生道和鬼剑诀有着浓厚的兴趣,而魔宗也似乎心怀叵测。”
“难道这是一场阴谋,起目的是长生道和鬼剑诀。”似水一脸的担忧。
“似水鬼使,我看你是过于谨慎担忧了,长生道和鬼剑诀都在天上的雪身上,而天上的则在鬼域圣天门。”如花神使分析得头头是道。
“鬼使,那我们该怎么应对呢?”南飞雁轻轻坐下,一双眼依旧注视着似水鬼使。
“圣天门南迁势在必行,但鬼剑诀和长生道决不能落入外人手中。由目前的情形来看,不管是剑圣还是竹林都不会对我们下手,他们打的如意算盘岂非就是通过我们的关系认识天上的雪,再打鬼剑诀和长生道的主意。”
“由此看来,我圣天门要南迁只能倚靠自己的力量了。如今的江湖人人都心怀叵测,再也没有可信的盟友。”
***
无涯蹲在灰暗的角落看着泛黄的油灯,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王羽怀抱长剑立在灰暗房间的中央,一动不动。
“我不信你是竹叶山庄第一剑,”王羽的声音从空气里飘出,似一只飞舞的蝴蝶。王羽猛地抬头,过了一会儿又将头低了下去,“我的确不是竹叶山庄第一剑。”
王羽缓缓转身注视着坐在角落里看不清轮廓无的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得意极了。
“也不是你!”无涯说得很快,像一把锋利的剑刺入了王羽的心坎。
王羽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被一种近乎于扭曲的愤怒取而代之。
“谁?谁才是竹叶山庄第一剑?”
“庄主。”
王羽愣住了,如遭雷劈。他可以跟任何人决斗,除了一个人——竹林。
过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一阵极赋节奏的轻微脚步声,无涯猛地起身,面目清晰地露在油灯的光辉下,而与此同时王羽脸上的一切表情倏地消失。他们进入了另一种状态,意识中失去了自我。
像狗见到了主人。
“庄主,”无涯、王羽异口同声道。
“过来,”竹林穿过二人直径走到案边坐下,无涯和王羽紧随其后。
“别拘谨,做吧。”
二人在俩层坐下。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竹林拳头吱嘎作响,“敢算计我。”竹林脖子上的青筋跳出,面色紫红。
左右二人不敢吱声,一动不动地坐着察言观色。他们知道这时候选择安静是最明智之举。
少顷,竹林的面色稍微的缓和了些,“你们肯定很好奇,竹叶山庄是武林正道之首,为何会与魔宗、圣天门这些邪派结盟。”竹林顿了顿,“唉,这是我造下的孽呀,因果循环,如今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二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极少人知道除了竹青,其实我还有一个儿子,他叫竹节,如今叫小丑死命。”
二人同时皱了皱眉,不再有多余的表情。
“若不是为了至亲骨肉,我竹叶山庄数百年来何时受人所束过。不管怎样我竹林的儿子我必须要带走。”
“庄主,属下亦竭尽全力协助。”
“王羽,”竹林注视着王羽,眼中流露出一丝久违的温和,“我要你去一趟西部,盯着圣天门的一举一动。”
王羽愣了愣,他不敢质疑庄主,甚至都不敢询问缘由,只能机械的执行任务。
“是,庄主。”
“我知道你心中的疑惑,”竹林摸了摸胡子,“在黑暗之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天上的雪,稍不留神猎物就会落到了别人的陷阱中,我们绝不可落于人后。”
竹林接着说,“王羽,记住不要被那些正义的虚名迷惑了,这武林只有一条真理——胜者为王,强者为尊。”
王羽沉默了。
竹林浅笑,不再言语。
***
青子衿坐在黑鹰楼楼顶,双手托腮看着遥远的深空,虽然深空里只有无尽的漆黑,但青子衿似乎看见了什么,目光变得柔和连手中的长剑也敛起了光芒。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黑鹰楼的棱角上掠过,一眨眼间已来到了青子衿的身后。
“你来了,”青子衿没有回头。
黑衣人缓缓摘掉肥大斗帽,露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他是小丑,一个脸被火烧毁了的男人。
“他来了,”小丑说。
“来了。”
“他说什么?”
“他要你。”
“还有呢?”
“还有一些其他的。”
“比如。”
“比如长生道、鬼剑诀。”
“或许他真正想要的只是长生道和鬼剑诀。”
“不,他的确还想要你。”
小丑不再说话,他这半生是不幸的,也习惯了不幸,反倒是那些突如其来的幸运会是他很不自在。
他笑了,因为他依旧是最不幸的那个,他感到兴奋,无比的兴奋。
“等你什么想走了你就走吧,”青子衿没有回头看小丑,“但魔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这点永不改变。”
小丑咧嘴露出笑容,眼中滚落泪光,没有人说得清他是在哭泣还是微笑。
***
大漠,天涯客栈。
当天上的雪喝光了一坛酒之后,杜灵儿进来了。他穿一身雪白的轻纱,一尘不染。
杜灵儿直径走到天上的雪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孤独莫过于独饮,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小二,再来两坛。”
天上的雪喝光酒坛里的最后一滴酒,抬眼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一滴酒都不舍得浪费,好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杜灵儿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天上的雪。
两坛酒上桌。
杜灵儿抬着酒坛闻了闻,猛喝了一口,龇牙咧嘴道,“血液在沸腾,肠子在燃烧,好酒。”
天上的雪轻笑,往喉里猛灌酒。
杜灵儿叹了一口气,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猛饮起来。天上的雪见状一阵激动,“好,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