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灵儿放下酒坛饶有兴趣地盯着天上的雪,“听闻鬼剑诀诡谲至极,犹如鬼魅,”杜灵儿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可我不信。”
天上的雪扬了扬嘴皮子,“想让我使出鬼剑诀的人很多,想让我交出鬼剑诀的人更多,”他注视着杜灵儿,“你属于哪一种?”
杜灵儿向前伸了伸脖子,“都不是,你我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该成为朋友。”
“哈哈哈,世上有这样的道理。”
“雪兄听说过无邪剑吗?”
“何止是听过,它还曾救过我一命。”天上的雪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可是眉宇间多了一抹不可磨灭的哀伤。
“我父亲在临终前将无邪剑托付给了南飞雁,而无邪剑已经是一块废铁,南飞雁又将无邪剑交给了我,”杜灵儿轻笑,“这无疑是违背了父亲的寓意。”
“她想让你重铸无邪。”
“毫无疑问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无人能够重铸无邪了。”
“杜兄的意思是?”
“重铸无邪并不难,难的是要找到纯阴纯阳之血。”
“纯阴纯阳之血?”
“纯阴自然是女子,纯阳当然是男子,但是拥有春阴纯阳之血的人却是万中无一。当将无邪剑铸到中性时放入纯阴纯阳血这时剑便有了灵识,这也是无邪剑不同于世间其他剑的根本原因。”
“一把拥有灵识的剑该存留于世间吗?”
“这些问题留给无所事事又心怀慈悲的人去思考吧,我只知道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那么你来找我就只是让我在这里听你说这堆废话的?”
“因为你的身上流着炽热的纯阴纯阳之血。”
天上的雪咯咯地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跑到这里来坐到我的对面,让我请你喝酒,然后对我一通猛吹,你是太过于清闲还是觉得我是毫无头脑的蠢蛋?”
杜灵儿也不气,他看着天上的雪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你缺失了孩童时的一小段记忆,”杜灵儿坚定地看着天上的雪,“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剑痴时的情形?”
天上的雪神情恍惚起来,他的鼻子紧皱着,眼睛紧闭着。他撕扯着自己的长发。
枉然,他确实忘了,或者他从未记得过。
突然天上的雪猛地盯着眼前的杜灵儿,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只愤怒的野兽。这时立在桌子边的铁片剑发出呜呜地嘶鸣,空气中凝聚起了骇人的杀气。四座见状顿时惊慌起来,识趣地闪到一旁,准备旁观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只见铁片剑猛地落入天上的雪手中,天上的雪仰天劈下,杜灵儿狡黠一笑并不躲。铁片剑在杜灵儿额上顿住,只有一根头发般的间隙。
天上的雪说,“为什么不还手?”
“你不会杀我。”
“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你难道就不好奇?”
很显然,这场战争杜灵儿占了上风。
天上的雪收起铁片剑,坐下,连喝了三杯,这时他稍微的恢复了理智。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我有要说的理由吗?”
“有。”
“是什么?”
“你的命。”
“你那么自信?”
“至少在我倒下之前,我能要了你的命。”
“如此看来,今天我要是不说便很难离开这间客栈了。”
天上的雪左手摇晃着酒杯,右手紧握着铁片剑,没有看杜灵儿。
“要我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用你的血来换。”
天上的雪斜眼瞥了一眼杜灵儿那得意的笑脸,咬了咬牙,“胆敢骗我,天涯海角誓杀你的人头。”
杜灵儿轻蔑一笑,“别那么狂妄天上的雪,江湖上想要你命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多一个朋友不好吗?”
“把这些话放在你的肚子里腐烂吧,我实在打不起兴致听你胡扯。”
“好啊!”
***
黑森林,密室。
“看来这次的结盟是否能够达成全系在天上的雪身上了,”青子衿说,“但是天上的雪却是南宗主的门客,这我便不好多说,也做不得主了。”
竹林摸了摸胡子轻笑,“鬼剑诀和长生道是武林中的两大绝学,谁见了不眼红,我可以豪不夸张的说,在绝大部分的人眼中这两大绝学甚至比龙椅更为耀眼。”
“呵呵,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结盟是假,图宝才是真的吧?我南飞雁虽是女流之辈,可我也懂得江湖道义,要我出卖朋友万万不能。”
竹林瞥了一眼青子衿,青子衿十指相扣一动不动地坐着,面上毫无半点波澜。
可是竹林已经猜出了青子衿的心思,他不仅要南迁还要鬼剑诀和长生道。好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南宗主,天上的雪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罢了,作为圣天门的宗主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让圣天门千百余人陷于危难之中吗?”
竹林欲要动之以情,他是个出色的演说家,这点他很有自信。
“巧言令色,后辈武林中天上的雪将改天换色,在我看来你们即便真的得到了鬼剑诀和长生道也是枉然,更何况即便你们倾巢而出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
竹林冷笑,“南飞雁,你就当真如此看好他。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天上的雪,别忘了酒鬼是怎样被我算计的。”
“算计,呵呵,当然你最擅跪道,会不会今天我们三人同时坐在这里也是你跪道里的一计呢?”
竹林吓出了一身冷汗,“住口,别......别他妈血口喷人。”他斜眼瞥了一眼青子衿,额上沁出了冷汗。
“好了,吵得我头疼。”青子衿狡黠一笑,装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竹林这时才稍微的舒了口气,因为他确定了青子衿的心思。
“南宗主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竹林说,“天上的雪确实是个人才,现在他还羽翼未丰,假以时日只怕会羽翼丰满成为虎狼。而我最为担心其实是他会落入他人之手,使其成为利刃。”
青子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成为利刃,”他将目光移向了南飞雁,“只怕你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吧,明里天上的雪是你的门客,可暗里呢?谁又看得见呢?”
南飞雁气得咬牙切齿,“欲加罪,何患辞。”
竹林狡黠一笑,紧接着低头放低了姿态,“如今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只怕此生无缘了。”
青子衿的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竹林,他知道他的心思,当青子衿像狗一样放低了姿态时青子衿胃里涌起了一阵恶心感,但是现在他还得当他是个宝。
因为他们彼此需要。
“若是我不同意呢?”南飞雁说。
“只怕由不得你了,”青子衿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这不是在和你商量。”
“你威胁我!”南飞雁一阵哆嗦,俊俏的脸颊乏起一阵红晕。
“真以为圣天门在西部大漠这些年都是混吃等死的吗?若真开战魔宗未必有胜算。”
南飞雁猛地起身,瞅了瞅竹林和青子衿,“天地之大何处没有容身之所,而我圣天门少了二位的相助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了吗?”说罢,南飞雁甩甩手向外走去。
青子衿脸色紫黑,目露凶光。
竹林瞅了瞅青子衿,不敢做声。
青子衿一口喝光杯中酒,“想要走出黑森林没那么简单。”
***
大漠,天涯客栈。
杜灵儿将酒杯倒满,没有喝,“说起来家父得到无邪剑跟你有些渊源。”
一只苍蝇从天上的雪眼前飞过,停落到他跟前的酒杯缘,他吹了口气,苍蝇飞扑着翅膀喔喔地飞走了。他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杜灵儿继续说,“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在东方的上空一道火光闪过,这道火光很强烈几乎照亮了这个江湖。那些有识之士识得那道火光就是一块陨落的天外陨石,纷纷去找寻,其中包括你的师傅剑痴,家父杜月。”
天上的雪瞳孔微微睁大,送到半空的酒杯倏地顿住。
“这块陨石落在一个贫穷的村庄外,”杜灵儿冷笑一声,“这个村庄我想你并不陌生。”
“鹰巢村,”天上的雪握杯的手在抖,眼神闪烁、迷离。
“对极了,就是鹰巢村。”杜灵儿接着说,“那年干旱全国各地都在闹饥荒,很多地方都饿死了不少人,包括鹰巢村。”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段日子,”天上的雪仰起脖子往喉里猛灌酒,“太阳像一个火球高悬在半空,大地似火炉,那时生命变得像狗屎一样丑陋。我只记得恐惧正渐渐摧残着我的意志,饥饿腐蚀了我的良心。”
“停停......”杜灵儿做出一个不耐烦的手势,“跑题了雪兄,我们要说的是你忘了的那部分记忆。”
“我的记忆你知道?真他妈讽刺。”
“那一夜家父和剑痴同时赶到了鹰巢村,天外的陨石几乎毁了半个村子,但是奇怪的是离陨石不足十步外的一个小男孩却毫发无伤,不仅毫发无伤,而且男孩身上原有的伤痕也无原因地愈合了。”
“怎么会?”
“你不信?”
天上的雪摇摇头。
“你信?”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不管受了多么重的伤,过不了一夜便能愈合,我师傅说是因为我体质强劲的原因,原来真正的原因却是那块天外的陨石。”
“而更为诡异的是陨石在吸食你身上的血液,家父和剑痴欲要阻止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近分毫。过了一会儿陨石周身的耀眼光芒消失了,而你不仅还活着,而且拥有纯阴纯阳纯阳之躯。而更为诡异的是当你醒来,你却忘了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一幕,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